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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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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夏的第一场雨,响着雷,刮着风。
路上的花雨伞遮住每一个人的脸,当她走过,雨伞上坠下的细小水珠随着风刮到她的脸上。粘湿的裤脚,撒泼的泥浆跟着脚步狂躁着,留下斑斑点点。原本冰凉的身体越来越烫,她微笑,这比房子里吹着的冷气舒服多了。
一条幽深胡同。水在古老的墙壁上流淌,经脉相连的爬山虎变得新绿。大榆树下的石凳上,水渍与干印记化成树的枝干缩影。邻边的小商铺收了摊,她开门进去,门上铃铛仿佛知道她是个不速之客,响着清脆的声音。
她盯着角落的冰柜,小心地从身上找出零钱。
冰棍的冷气在这雷雨天里隐藏起来,直到进到嘴里,她才发觉凉气已经麻住了她的舌根。
上帝倒着雨水,她站在商铺外。一只花白猫懒散的走到她的脚边,伸腰,舔舐身上的绒毛。
她与那只猫,一块看着砸在地上的雨。
相同的等待这场大雨的收尾。
时间把乌墨的云遗忘,分不清哪一处是白天,哪一处是黑夜。
商铺里的钨丝灯明亮整个窗口,淡黄色的光照向她的身后,地上狼狈,一人一猫的影子像是一幅无生命的画。
她吃完最后一口冰棒,把棍子拿在手中,在雨天下甩着,脚步不急不慢。
花白猫跟着她身后,喵喵,喵喵。
雨点打在她的身上,地面踩在她的脚下,花白猫跟在她的身后,她的家停在遥远的前方。
花白猫陪着她走完孤独的路程。
它没有停留,她也没有挽留。
短暂的一生,总会遇到和自己相像的。
既然孤独,他与她相伴走完寂寞路程,
他不需要再停留,她也不需要挽留。
孤独与陪伴同时失去,又哪来后面的痛苦?
到家门前,雨停了。
她轻轻推开门,门轴锈掉的声音像一根弦的小提琴。
点燃蜡烛,四周围的漆黑被驱散。
她拨了拨头发,几根发丝黏在她的后颈上。
她又在木桶里放满了水,脱去衣服,光脚踩进水里,淹没整个身体。
一切如往。
温热的水,蜷缩的身体,还有幽深墙角的蛙鸣。
潮湿的衣服被她随地摆放,褶皱成一团。
好累……..
她闭眼睡在水里。耳边的蛙鸣此时不再吵杂,催着她睡去。
水温变得冰冷时,她睁眼醒来。
从桶里出来,用干布擦尽,随后裸身躺在床上。
肚子开始饥叫,她摸着干瘪瘪的肚皮,脑子不经意的想到他做的食物。
越想越饿…….
以前从来没有饥饿感,现在感觉胃子里凹出了一个洞。
她起身拿出抽屉里的白色药片,扔进嘴里,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
直到肚子里装满了水,像个水球,饥饿才稍稍缓解。
她的身体又开始骄纵,他让她的身体又唤起了曾经任性的时刻。
无微不至的关心与宠爱把她禁压在一个甜蜜罐子里,而他在向那个罐子里倒着无尽的蜂蜜。她原以为幸福,一直到真相明了,她才意识到那蜂蜜是一粘就会上瘾丧命的毒品。
黑夜漫无尽头,空洞的灵魂该向何处游走?
曾经是她最亲的人,如今也只会指着她的鼻,斥骂。
对啊,此时她就像个鬼,拖着轻飘的身体,无用的挣扎。
她的身体被罂粟的毒吞噬,但她想要的遗忘痛苦只得到了暂时。
她害怕……她活着的时候,鬼魅会将噩梦再次带入她的平静。
她绝望……走在边缘悬崖,踌躇时,身后人已不给她退路。
啊…..还是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