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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感同身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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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旅游度假区在隔壁相邻的临市,距安安居住的应城有五六个小时的车程。往返并不方便,公司提供福利,就近安排邱姐和安安住进了一个酒店。这天,安安五点就爬起来将所有关于这个项目的资料都整理了一遍,熟悉了整套计划,确定一会儿自己不会再出差错,这才下楼吃饭。
今早八点要和负责该项目的李总会面,虽然打头阵的是邱姐,没安安什么事,但毕竟是第一次跟这么大的case,安安有些紧张,所以五点就爬起来了,偌大的大厅里除了昏昏欲睡的几个职员仍在坚守岗位,并无他人。安安不忍打扰他们,又想着天色尚早,就独自一人外出,寻一个地方买份早点。现在已是深秋,天亮的晚,外面一片灰蒙蒙的天色,街上只稀稀拉拉几辆车渐次驶过,偶尔晃过的不过是一两只飞鸟。一盏盏路灯稀稀落落立着,晕黄的灯光懒懒照着一角地面。
安安在街上晃了许久也没看见一家营业的店,只得原路返回,刚折过一个转角,一辆车急驶而过,堪堪擦过安安的衣服,吓得安安一个激灵,瞌睡全无。
话说这车主此刻也被吓得不轻,而这车主不是别人恰恰正是李廷升。昨晚和一群狐朋狗友嗨到凌晨才散,本来他们准备再盘一局的,孤寂无人的夜晚,谁又愿意独自一个人静待天明呢?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虽不能驱散内心深处挡也挡不住的孤独,但至少不至于一个人形单只影,萧索独立。但聚终需有散,曲终人散,不是不凄凉的。所以,李廷升撇下了他们,自己先走了。没想到就在转角处闹这么一出,李廷升慌忙推开车门,下车询问。
“小姐,你没事吧?”
安安此刻正惊魂未定,见车主询问,忙四下检查了下自己,确定没事后,才长呼一口气回道“没事,没事,没什么大碍。”
而李廷升此刻也已经发现她就是那个纪安安,对,那个让易正浩魂牵梦萦的女孩。半个月后,佳怡和易正浩就要订婚了,自己可不能让她搅了这桩好事,所以寻了个借口将她调离了应城,这样应该万无一失了吧。佳怡等了那么多年,好容易等到这修成正果的一天,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无论如何也得帮她一把。
“是吗?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李廷升佯装关心地问道。
“不用了,我没事。”安安整了整裙子,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李廷升双手抱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边一抹笑意隐去。
与李总的会面并不顺利,邱姐提出的好几套营销方案都被否定了,不是嫌太虚华了,就是嫌不够新颖,最后安安跟在邱姐后面灰溜溜地走了。
回到酒店,邱姐和一行人窝在酒店里,重新修改每一个细节,反复审夺今天李总的要求,忙忙碌碌。等到好不容易重新敲定一套方案,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安安这才记起自己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早已饿的腹中空空了。邱姐直接在房里点了餐,安安想透透气,就自己乘电梯去一楼点餐。
硕大的酒店里只寥寥几人在用餐,吃完饭后,安安绕过前厅,来到后花园散步。后花园里,各色花木林立,假山上山石嶙峋,喷泉周围一圈细小的灯,水柱射出时,根根透亮。地上并无什么落叶,大理石地板上一圈清冷的光,深秋的夜晚,空气很凉。安安不过在亚麻衬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针织蝙蝠袖开衫,此刻只觉得寒意侵骨,阵阵寒意从领口袖口直往里钻,瞬间就冻得手脚冰冷。但安安更不想回到压抑的室内,便双手抱臂继续向前走。
前方一动不动立了一个黑影,影影绰绰地好像是个人,隔得远了,安安并不能看的确切,正欲再靠近一点那黑影,忽然“咚”得一声,好像是什么掉落在地的声音。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安安绕过那黑影,逛到花园的另一边去了。绕着花园走了一圈,回到这里时,他仍静静站在那里,整个人静默的仿佛一尊雕像。安安本来已经走出很远,想想似乎不忍心,便仍就折回来,走到他面前。借着微弱的灯光,安安看到他整个人仿若玩偶一样没有生气。不忍道“外面很冷,你还是回去吧。”
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脸,眼神那么哀伤,目光空洞,很过了一会儿才将飘散的眼光聚焦在她脸上。安安被他的目光震慑到了,半响说不出话。
他拂开安安意欲搀扶他的手,一个人一步深一步浅地向前行去,背影摇摇欲坠,安安担心会出什么事,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他摇摇晃晃地回到大厅,一双手按了好几次才按亮电梯按钮,电梯里红色的按键亮起,安安才发现他居然和自己住在同一层。电梯幽闭的空间里,他侧头靠在冰冷的铁壁上,整个人摊在那里,一点活力也无。空气沉默地在两人中间流淌。“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安安正欲离去,他却突然开口说道“她要结婚了。”
“啊?”安安莫名地回头。
他仿佛没听到安安的问话,只自顾自说道“她要结婚了,她终究还是要结婚了。呵呵,她瞒着这件事,瞒着我,我居然是最后那个知道的人。”他自嘲地笑笑,声音里的荒凉让安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静默地立在一旁,任电梯门在她的身旁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那晚,鬼使神差地她同意了他的邀请,在他的房间里陪他喝酒。也许只是因为她懂,懂一个人的情伤,懂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待着会有多悲凉。他断断续续地讲着他和她的故事,其实不过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只是当事人深陷其中,搭进了感情,赔尽了心才会觉得这般疼痛罢了。他的嗓音低沉,许是喝酒后,还有一点暗哑,他慢慢地讲述那些他和她的过往,也许明天过后这些过往就不会再被人提起了吧。安安想起了自己和易正浩也曾那样热烈地爱过,那时,她是寄人篱下的孤女,他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因为一场收养,两个人绑在了一起。彼此,在漫长的青葱岁月中,一点一滴地融入对方的生活中。他们两个在一起后,也曾互相在漫漫冬夜偎依着取暖。那时的易正浩是纪安安生活里一抹灿烂的色彩,红的,绿的,蓝的,紫的,密匝匝的颜色。
再后来,她远赴伦敦读书。那时,她刚上高三,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离开应城来到这陌生的远离故土的地方生活。易继生虽然替她交了学费,可自己并没有拿他给的生活费,于是安安一天打三份工,日子忙碌的像个陀螺,可她只觉得淡然。伦敦的冬天阴冷潮湿,安安住在一楼的地下室里,房子常年不见光,总是一股霉烂的气味,被子湿的仿佛能拧出水来。手上长满了冻疮,一块一块的红肿起来。可是,安安不觉得苦,因为心里的苦早已不是□□能够偿还的。
待那个人斜倚在沙发靠上睡着后,安安给他搭了一条被子,蹑手蹑脚的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