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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探病 ...


  •   秦琼、裴源等人回到洛阳时,单雄信早叫人安排了独立的小院,秦琼等人却不愿住,在飞仙阁附近的配房自个儿找屋子住了,单雄信知他们护主情深,倒也不勉强,随他们愿意就近照顾罗成的病,还更放心一些。
      罗成回到洛阳,一直闭门谢客,专心养病,几乎没出过飞仙阁。可是他好转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又变得时好时坏,他自己却拒绝服药,说不管用,把裴源急得七窍生烟。
      单雄信几乎天天来探望,还带着玉花公主,跟庄氏、朝云一起做女红、偶尔也读读书,看起来倒象是通家之好,庄氏虽觉别扭,但顾及秦琼跟单雄信关系很好,也只得虚与委蛇地应付。
      这天单雄信带着妻子玉花公主来到飞仙阁时,罗成正斜靠在暖榻上晒太阳。他的面前是一面真正的水晶墙。这面墙是洛阳宫的宝物,数千名玉匠费时七年精工制作。金丝楠木的井字框架,镶嵌着磨得极薄的水晶,清透如水,把外面一园春色尽数揽入房内。这间宽大的水晶房算作是外厅,里面还有一个套间,是罗成的卧室。室内陈设极度奢华却极其雅致,青白色的帐幔、本木色的雕花桌椅,都是单雄信不喜欢的,觉得不够富贵喜气。
      因昨天发病,罗成今天起的很晚,起了床洗漱完了却没有传早饭,拿了本书靠在榻边闲坐着。他穿着白色绽丝长袍,腰里松松系了根丝带,也没有佩玉。头发也没有束起,像女人似的随便垂于身后,用红色丝带绑了,几绺长发飘洒在苍白的脸颊旁,愈显得娇慵无比。
      单雄信微微皱眉,心里有些醋意。水晶墙原在洛阳宫的暖晶阁,是王世充的卧房。在营建并肩王府的飞仙阁时,王世充说,并肩王身子虚弱,不方便外面行走,令人将墙拆下迁了过来。并肩王养病以来,多数时间倒是在这里观看外面的景色。
      单雄信放轻了脚步,静静地站着。旁边玉花公主手上还捧着两个大包袱,她带来的侍女进不了罗成卧房,只得把东西自己拿着,两大卷的宫纱,很有些分量,见单雄信不发话,也不敢向朝云打招呼,畏缩地立在单雄信身后,垂下眼帘站着。这边朝云正摆早饭,玉花偷瞅一眼,见不过一小碗清粥、几样小菜。
      罗成懒懒的,似是没什么胃口。朝云端着碗,喂他喝了几口粥,就摇摇头令撤下去。朝云服侍漱了口、净手,用丝巾揩干。又叫玉炉里添上香,吩咐取琴来。罗成起身走到水晶墙前,欣赏园里的春花。
      单雄信走过去,凝眸注视他惊艳的侧脸。他的脸光洁如玉,明亮的阳光下连个毛孔也见不着,真如雪堆玉砌一般。高而直的鼻梁、深遂的凤眼,瘦削的下巴,轮廓精美得无以复加。虽是病了半年多,瘦损不堪,倒使得原本刚毅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在单某人眼中别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貌,比先前反而更见风致了。单雄信心里又是一阵恨意夹杂着酸味:既是这样有惊世之美,原本不必有旷世之才;跟他比,我等皆如猪狗一般……
      罗成听见动静,也不回头,良久才问:“单将军有事吗?”
      单雄信回过神来,干笑两声:“我今听说守门的侍卫得罪了史大奈,特来赔罪。贤弟这阵子多病多灾,这些闲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皇帝陛下天天烧香礼佛,只盼着您早日痊愈。”
      罗成回过头,问:“史大奈回来了?怎么没有人报我知道!”
      单雄信笑道:“我也正觉得奇怪,素日里秦二哥寸步不离,今过来反没见着他。”说着使眼色叫玉花过来。
      玉花公主凑过来,陪笑道:“我是来找朝云的,这是江南宫里最新样式的宫纱,叫云绡,现天变暖了,做起来很快就能穿了。”
      朝云忙施礼道了谢,请玉花侧房坐下,两人闲闲地聊天。
      庄氏捧了琴进来,见单雄信在内,悄悄退了出去。
      她刚退到阶下,却见秦琼远远地站在园子的月亮门洞内冲她招手,一闪就不见了。庄氏心中疑惑,忙过来。秦琼见她来了,忙作噤声手势,招手作势让她跟着走。
      两人出了园子,向秦琼书房来。庄氏心中忐忑不安,觉得他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见他只顾闷头走路,也不敢问。两人进了书房,庄氏正要开口问,忽见史大奈从里屋出来。庄氏惊叫:“大奈!你回来了!王妃她好吗?”史大奈略点了点头,即垂手躬身,迎候另一个人从里间出来。庄氏一看,再次惊叫出声:“王爷!”忙跪下见礼。
      罗艺虚扶她一下,亲切地说:“蓉儿!苦了你了!”
      庄氏几乎落泪,哽咽地说:“蓉儿无能,没有治愈他的病,也不能替少主受苦,愧对王爷!”
      罗艺叹了口气:“唉!一切自有天数,非人力可为。成儿合该有此一劫,怪不得别人。你就不要自责了。”
      罗成见单雄信没有要走的意思,尤其是那个人眼中复杂的神色,让他觉得心烦意乱。
      单雄信搭讪道:“今早起,史大奈不知从哪里回来,还带着几个仆从,守门侍卫见面生得很,欲盘问一二,不想触怒了史将军,打伤了他们呢。”
      罗成回头唤罗春:“你去拿些银两,抚恤受伤的卫兵。说我手下的奴仆不懂事,多有得罪。”
      单雄信忙摇着双手:“使不得,使不得!贤弟莫要多心,我不是这个意思。若如此,让殿下心里不爽快,单某就是死罪了!”
      罗成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回到暖榻上坐了,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单雄信身子向前倾,靠得离他近些,亲热地说:“我是奉皇帝陛下旨意,跟您商量一件事。”
      罗成向外挪了挪,离他远些,方问:“什么事?”
      单雄信答:“近日京城禁卫军接连捕获各路反王的探报、刺客,都是冲着您来的。皇帝陛下的意思,是想请殿下与秦将军入宫住些时日,皇宫究竟是更严紧些。等您病情痊愈,才可放心。”
      罗成微笑:“是吗?我这病怎可入宫,倘若过了人,传给皇帝陛下,我可就万死莫赎了。”
      单雄信忙说:“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说,入宫自是不妥。不如这样,我搬过来住,跟二哥、四哥一起值守,就可保无虞了……”
      罗成皱眉,只得推拖着:“这事你跟表哥商量,不必禀我。”
      单雄信大声笑道:“我来给二哥做个帮手,他哪有不乐意的?殿下,我还做得一手的好汤水,以后做给殿下喝,也是最养身体的。”
      罗成觉得一阵恶心,心突突地跳,手脚都凉起来。知道病又要发作,忙躺下,以手支额合上眼,勉强挥了挥手:“你退下吧,我也累了,想睡会儿。”
      单雄信诺了一声,却不走,站了一会儿,用手去试罗成额头。罗成惊觉,睁开眼睛,手啪地打在单雄信手上,忍着怒气说:“退下!罗春,送驸马爷出去!”
      罗春见罗成脸色转白,额上冷汗沁出。知道他不愿让单雄信看到自己发病时狼狈的样子,忙过来拖了单雄信往外走,边劝:“驸马爷!少主病中精神短少,等哪天好了,您再过来。”
      单雄信边走边回头:“你好生养着,缺什么吃的用的,只管叫下人告诉我。”
      罗成想回复一句,却已无力再说。剧痛再次袭来,痛得他生不如死。他伏在榻上,右手握住胸口,左手紧紧握拳,额上青筋暴出,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抖成一团。他咬牙强运内息,真气过处只能更加地痛,但心里明白,若不运功调息,自己随时有可能永远地睡过去。
      朝云见不好了,忙催玉花快走。玉花见单雄信朝外走,忙跟上,夫妻两人出了飞仙阁自回府去了。
      朝云跪倒地榻前,泪如雨下。忙用丝帕轻轻地替他擦着冷汗,一边将配好的药端过来,强喂他喝下。她拿了空碗刚转过身,罗成哇地一声,将药全都吐了出来。朝云又叫侍女过来换衣换被地收拾。这一番折腾未完,罗成已晕了过去。
      罗春回房,吓得哭起来,又忙握住他手腕暗运真气,调了半天也不奏效。罗春放开他手腕,抱住罗成大哭起来。朝云见罗春惊慌失措,更觉绝望,也傻站着只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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