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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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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鹰死是在童童出台后的第九天,老鹰负责酒吧的安保工作,有传说他与□□有联系,陈平乐等人都是由老鹰负责,只听老鹰的确提过□□的某某也要给他几分薄面。但他还是死了,死在晚上。早晨第一个来上班的陈平乐看到了老鹰的尸体,丝制花衬衫的中央的花变成黑色,绵延到地上,花的中央有一把黑柄匕首。后来人越来越多,以老鹰的尸体为中心,围成一个圈。“这个死法像是电视剧里的一样。”围观的人这样说。
老鹰出事后的坊间流言也很多,情节也各不相同。有的说是因为与□□老大抢女人被杀,有的说是被抢劫不肯交钱被杀。陈平乐给老鹰烧过一炷香,是在老鹰葬礼的那天。老鹰是东临本地人,早早便成了家,有一妻子和一个七岁的女儿。葬礼上妻子披着白色的孝服哭天喊地问老鹰为什么这么早走。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吃过筵席便散了。
酒吧老板让陈平乐当新的负责人,他问陈平乐:“你怕不怕像老鹰一样死。”陈平乐说:“不怕。”
升职有两个好处,一是能加薪,二是不用天天站着。陈平乐像老鹰一样,坐在角落的沙发抽烟,看童童在台上跳艳舞。
于光在陈平乐升职后又来了几次,点名找童童,出台费也从不少于一千块。
过年的时候,童童回老家了。陈平乐留在酒吧,老板说除夕那天晚上,酒吧会特别拥挤。所有临近12点却不归家与陌生人挤在一起的人脸上都挂着虚假的笑容,为毫无希望的新的一年到来而欣喜,不回家却喝的烂醉的人,是了无牵挂的,需要几个人看场子。没有牵挂的人最可怕。酒吧老板看着陈平乐说。酒吧里走的只剩家在东临的几个服务员还有三两个跳艳舞的小姐,下午酒吧还没开门,几个小姐倚在吧台和服务生调笑,大街上所有的铺面都早早关了大门,街上一片死寂。
过了晚饭点,人就源源不断的涌进酒吧,服务员忙的脚不沾地,陈平乐依旧坐在角落。于光进来的时候陈平乐并没有看见,于光径直走到陈平乐面前,坐在了玻璃茶几上:“童童呢?” “回家过年了。”陈平乐回答着于光的问题,目光依旧落在不停喝酒的客人们身上。于光扭头往陈平乐注视的方向看去:“你在看什么?” “看人。”
于光起身,却没有离开,而是坐到了陈平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要我陪你吗?我看你一个人过年,怪可怜的。”陈平乐这时才转头看于光,于光的脸被酒吧的光照成了紫红色,眼睛还是一闪一闪,披了一件黑色的长呢大衣,露出精致的灰色西服,却是有几分似民国阔少爷。陈平乐知于光这样说,哪里是什么陪自己,多半是为不回家找借口。便只说了句:“随于先生高兴。” 于光果真是很高兴,叫了十几瓶洋酒摆在桌上,让服务生全部打开。“今日我要同陈先生一醉方休。”于光倒满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了陈平乐。陈平乐摆摆手道:“不了,看着场子呢。” 于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仰头把两杯酒都喝光了。酒吧的光从紫红变成蓝色又从蓝色变成绿色,音乐声震耳欲聋,只看见许多不相识的人互相干杯,却听不见酒杯碰撞的声音。
除夕夜晚的温度很低,酒吧里的女客人们把大衣脱下胡乱甩在沙发上,或者搭在腿上,露出线条姣好的锁骨和洁白的脖颈。没带女伴的男客人则循着那香水味找到自己喜欢的类型,开口搭讪。个别运气不好的,看了半天看上个女客,一搭讪才发现对方是携伴来的,有些悻悻回座,有些却不依不饶死缠烂打。
穿着黑红配色一字领连衣裙的女人桌子上摆满了空酒瓶,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已经醉的满脸通红,桌旁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姑娘挺漂亮。” 十二点临近,于光桌上的酒瓶空了大半,他半躺在沙发上,原本亮亮的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陈平乐点了点头道:“于先生醉了,等会怎么回家?”于光现在已经醉的云里雾里,再喝下去只怕连回家的路也不认识,按照平时,这些醉鬼只要往门外一扔就成,可于光不一样,陈平乐实在得罪不起于光,只得乘于光还记得自己是谁,问问于光回家的路,等会把他送过去。
“回家?我的家在你心里呀。” 于光半眯着眼睛看陈平乐,把陈平乐看的脸红,只当他是在梦里向哪位相好说情话,又问了一遍:“于先生等会怎么回家?” 于光依旧不知所云,支支吾吾说了半天。陈平乐用手推了推于光的头,正欲再问,只听见哗啦呼啦玻璃崩裂的声音,转头一看,是一字领女人那桌发出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