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楼》兔子精

14、苏南

　　离金陵越来越近了，我开始紧张起来，因为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山上，扬州，怡红楼，这三个地方，竟然就是我从前经历的所有。
　　“大哥，你和心兰先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带芙蓉姑娘去找她的朋友。”
　　苏耀根本没有理我们，只是闷哼一声。
　　正阳、月霜、寒星、洛尘、秋荻、莫琼……
　　大红的招牌依然醒目，但是也没有什么演出的牌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芙蓉，你的朋友在这儿？”苏南的声音在我身后，里面掺杂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疑问。
　　“我住在这儿。”我现在暂时顾不上他，我只想知道大家还在吗？我从侧门偷偷溜进去。
　　“芙蓉…我帮你赎身吧？”
　　“南哥哥，我是自愿在楼里的，你先回去吧，一路上多亏你照顾，我会再去找你的。”怡红楼是我的兴趣所在啊，替我赎身？找谁去赎啊？我猫着腰走进花园里，现在没有时间跟苏南解释了，先弄清楚楼里的状况再说好了。
　　突然，有一个人揪住了我的耳朵，洛尘的声音传来：“我看看这是哪个没良心的，偷偷摸摸地溜回楼里啊？”
　　“洛尘，洛尘，松手，松手啊。”疼啊！
　　“住手！就算芙蓉是你们的丫头，你们也不能随便打骂她！”苏南过来挡住我。
　　“芙蓉？”洛尘嘲笑我的新名字。
　　“公子，你可能误会了，我们怡红楼里可没有这么丑的丫头。”我看见正阳也走过来，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长得这么丑，还能在这儿轻车熟路乱走的，那就只有一个人。莫老板，快去给我把解药吃了！易容已经不过瘾了是吧？看你把一张脸弄成什么样了！”正阳用命令的语气大声地说。
　　“南哥哥，你等我过会儿跟你解释啊。”话没说完，就被正阳抓走了。
　　吃了药，莫琼在旁边一边哭一边把我脸上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擦下来，渐渐恢复了我本来的面貌，换上我的彩衣，回到了热闹的大厅里。
　　可是，说什么呢？楼也是我解散的，又是我自己逃走的。
　　大厅里一片沉默，忽然莫琼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接着好多年纪小一点的都哭起来，倒是热闹了不少。
　　“都别哭了，反正莫老板是不要咱们了，哭也没有用。”正阳看来很生气。
　　“正阳！”我叫道，她没理我，“月霜，寒星，洛尘……”于是我用委屈的声音一个一个地叫过去。
　　“你就算要赶我们走，也得跟我们把帐清了，卖身契都在你手里，我们还不是要等你回来。”洛尘也不给我好脸色。
　　“你们不要生气了，我……”不过，感觉真好，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大家齐心协力的欺负我这个老板，这儿，还是我的怡红楼。
　　“你们就别再逗她了，怎么说她也比我们小一点，就别跟她计较了。”月霜笑着走过来，“莫老板，我们大家都已经商量过了，只要你帮我们每人做一件事情，我们就原谅你。”
　　“真的？”这时候我看见了还是没有表情的寒星，“寒星…”
　　“哦，我的话，今年我们新招了一批护卫，正好你回来了，那么就由你来替我训练他们吧？”寒星神情轻松地说。
　　“我不行的。”
　　“正好我想给大家做一些新的戏服，我刚才在你包袱里发现了女工啊，那么衣服所有的绣工就由你来吧？”月霜说。
　　“啊？”
　　“大家都想好了，过来说一下，我会帮你们记下来，保证莫老板忘不了。”洛尘最会起哄架秧子。
　　也许我应该直接去苏家的！
　　怡红楼的结业风波就这样过去了，我的姑娘们让我自己用实际行动来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后多干点活儿，就不会胡思乱想，乱下决心。想起来又觉得不对，为什么我说不开了，她们却根本不理我呢？也许是因为她们也和我一样，并不认为它是我自己的，而是把它看作是一个可以用来代替家的地方。
　　我和寒星也还是过去的老样子，只是我们都没有再提起那个什么林庄少主，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生气，那个桃花眼的男人，早知道就不应该救他，差点让我的心血就这么栽在他手里。
　　那天苏南并没有等我，之后他也没有来，也许像怡红楼这种地方，并不是他所愿意涉足的吧。记得洛尘曾经说过：“说是卖艺不卖身，可是真的有人相信吗？”有没有人相信？这件事情我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可是现在，我开始在意了。
　　我打听到苏南他们一行仍然在金陵城内，所以就派人送了帖子，请他们过来。
　　“姑娘！姑娘！你说的那位苏公子他们来了！”莫琼飞一样的冲进来，接着我飞一样的冲出去。
　　我在门外安静了一下，整整衣裙，才走进去，轻轻缓缓地走进去。站着的三个人，都在看着我，我却只看着苏南。
　　“南哥哥。”我叫道。
　　苏南整个人好像一震，他眼睛里是我理解不了的感情，是不敢相信？是难过？还是别的什么？“你是芙蓉？”为什么不是我想象当中的惊喜呢？难道一个如花似玉的莫歌，不好吗？
　　“南哥哥，我的真名叫莫歌，这一路上因为一些原因，我没有告诉你真相，希望你能原谅歌儿，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你真的是怡红楼的老板，莫歌？”到底为什么他有那样的表情？是因为我的身份吗？有这么不能忍受吗？
　　“是啊，我是莫歌。南哥哥，怎么这几天都没有来找我？我还没有谢你老远把我送回来呢！”我觉得自己的心也开始慌乱了。
　　“哼，真不要脸！”这是苏兰心插话，我才第一次冲他们转过头去，苏耀一脸兴致地打量着我，苏兰心则是和原来一样的愤恨和轻蔑。
　　“小姐，你脸上的毒疮还没长够是吗？”曾经有人说过，我的眼神是可以变成刀子的。
　　“你！”
　　我不再理她，“南哥哥，我们去后面坐吧，歌儿准备了一些点心，我顺便带你逛逛我家，我的怡红楼在这儿可是十分出名呢。”我的笑容飘荡着，一直飘荡到苏南身形闪开，和我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他说：“莫姑娘，以前的事只是举手之劳，你不需要挂怀。苏某还有事在身，恕不能奉陪。”然后，他从我的楼里，走了出去。
　　为什么呢？为什么讨厌我？只因为我的身份吗？不可能，苏南那样的人不可能为了这种事就否定一个人。那么是因为我骗了他吗？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之前的时间，我觉得至少他把我当作可以相互了解的朋友，不管我的身份、样貌怎么改变，我还是同一个人不是吗？如果喜欢的是这个人，其他的就都不会在乎，他不是吗？
　　每天烦，每天烦，我自己烦，所以我也烦别人，最后，整个怡红楼都很烦。
　　有一个晚上，我没去前面楼里，一个人在房里发呆。突然隐约感觉到气息，接着是窗子的细微响动，我飞身过去，和那个人一齐落在偏院里。
　　“南哥哥，你来做什么？”我看清是苏南。
　　“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他迟疑地回答，然后发问，“你还会武功？”
　　“是，会武功，而且懂医善毒、轻功不凡，还很有钱，怡红楼是我一个人开的，我自己也时常表演，我无父无母，从小由师傅、师兄养大，我那样在京城卖艺就是想找一个真心真意对我好的人，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莫歌。”他又重新开始用那种熟悉的目光看着我。
　　“然后我遇见了你，我喜欢你，你不能讨厌我！”我大声说。
　　“莫姑娘，我不能……我配不上你，我什么都没有。”
　　“你有，你对我好！就算我什么都没了，你也一样会对我好！”我不过就是要找一个一生一世属于我、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人。
　　“我没有，我……”苏南的眼里都是挣扎和抽搐。
　　“姑娘！”楼上的房间里传来莫琼的声音。
　　“怎么？”我朗声答道。
　　“龙爷的马车来了，在门外。”她从窗户探出头来，“苏公子也在啊。”她微微笑了笑。
　　“好的，我这就去。”我顾自向外走去。
　　大概是师兄把马车送来了，我走的时候跟他提过，说那种马车实在舒服，想要带一辆回去。应该是白玄送来的吧，青刹才不会这么莽撞，大晚上的来送马车。
　　“你要去哪儿？”果然，苏南跟上来。
　　“你看不见吗？有马车接我。”我敛去笑容，剩下我擅长的挑衅的目光。
　　“这么晚了来接你？”苏南温和的脸上眉头拧了起来。
　　“不如苏公子来猜猜接我做什么？”
　　苏南认真地看着我，好像明知我在任性还是纵容的样子，过了一会儿，缓缓叹了口气。那口气仿佛全部叹到了我心里去，那里紧了一下。
　　“别去吧！”他说。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些话的，如果是苏公子的话，那么不必了！”
　　“莫姑娘。”白玄就要上来跟我解释马车的事。
　　“好的，我们这就出发。”我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一声剑吟，白玄也立刻抽出兵器。
　　“住手！”真打起来就不好玩了。“白兄弟，马车留下，你回去跟龙爷说一声吧。”
　　白玄不满地瞪了苏南一眼，转身隐进黑夜里。
　　“你为什么拔剑？”我转回头来问苏南。
　　“因为你太任性了。”他不看我，只是说。
　　“不对！你拔剑是为了保护我！因为我柔弱善良，你怕别人欺负我！”我开心地笑着。“你答应过我的，所以，你、不、能、反、悔。”

作者有话说

　　困！
我终于写到这一章了，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