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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水云飞 ...

  •   白天夭从安陵襄那里偷来的阅蛊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
      夭催动念力控制附在栗玮身上的阅蛊,一边开口问道:“你们来这里究竟是为何?”
      “这不关你的事。”许耀威在一旁插嘴吼道,拔出佩刀,警惕地看着夭。
      栗玮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夭。
      这样就足够了,夭本来也不指望他还能说出来,中了阅蛊的人,在施蛊人面前就如同木偶一般,不同的就只有他是一个会思考的木偶。夭要做的只是唤起木偶的记忆,然后探查他心中所想,便能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夭嫌一边的许耀威吵闹,随手施一个定身咒过去,叫他定在原地。这才凝神进入栗玮脑海之中。
      “今晚之事事关重大,一定能叫外人知晓。”
      “没想到他竟胆大至此,两百个无辜的少年就要葬身荒山了。”
      “杀了那道士!”
      “该死的,竟敢讨价还价,他算什么东西!”
      “不好,那生魂开始暴动了!”
      看到这里,夭眼前一亮,开口问他:“什么是生魂?”
      “生魂是怨鬼行尸的一种,因为阳寿未尽,所以不会引来鬼差,没有思维,容易操控。师祖多年前在朝夕泉留下了一股戾气和一玄妙阵法。心中牵绊深重的人就会在泉中看到自己最害怕看到的情景,只要这人心生怨恨,戾气便会在那人心神激荡之时侵入体内,把来人铸成生魂。有了戾气炼体再加上来人本身兴起的怨念,铸成的生魂便会强大无匹。我们这次前来就是为了用两百死囚喂养生魂,好让它尽快强大起来,好为师祖所用。”
      夭看到这里冷笑,虽然不知道那个师祖是谁,但她却是不得不佩服那人。借着一处泉眼就可以铸造一个可以自动为自己培养打手的天然作坊,可谓是一劳永逸。想必那人应该是可以借助某种秘术感应这边生魂诞生的,所以才能这么及时地派人来送新鲜的血食。
      “你那师祖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晓此等阴毒之法?”
      “师祖……”栗玮突然一怔,两眼发直,七窍流血,就这么硬挺着身子向后倒去。脖颈处的阅蛊剥离,飞回了夭身边。
      “死了?”
      阅蛊若不是施蛊人亲自召回是不可能擅自剥离的,除非是那人死亡。
      夭心中暗恨,那个栗玮的样子分明是被人下了咒术,不能泄露关于那个师祖的任何信息,能够逃过阅蛊查探的咒术的确是不简单,那人的实力只怕不在她完美状态之下。可惜,夭咬牙,就差一点就可以看到了。
      生魂说到底只是路经朝夕泉的无辜人类,被戾气入体丧失了自我。夭记得从前师父讲过度化怨魂的办法,想来应该同样适用于这生魂,而且那生魂阳寿未尽,说不定还可以让它恢复原样。只是今日她准备不全,许多必需的东西都不在手边,一时半刻没法下手。
      夭一心放在栗玮身上,没注意旁边原本应该被定住无法动弹的许耀威右手微颤紧了紧握着刀的手。
      说来繁琐,实际上从夭查看栗玮记忆到栗玮气绝身亡不过刹那功夫。忽然传来一声厉啸,夭才猛地惊醒,想起那生魂还在此处。
      夭只感觉脖子后面一凉,手触之处一片湿凉。夭目光一冷,闪身出现在十米之外,回头看着原处。
      一个白色的身影浮在那里,黑色的长发垂下遮住了它的面容,身上的衣服有多处抓痕,斑斑血迹渗出,从它身上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夭看向自己左手,果然有一片猩红的血迹。她所习的是西山心术,以攻心为上,修炼至极致时一个眼神就可以操纵对手思维。
      可惜她现在对着的是个死物,对它根本无效,偏偏这个时候小尾巴也无法战斗。
      夭一咬牙,纵身准备离去。
      不料就在这时,生魂一声厉啸,朝她的方向冲了过去,爪子在她侧颈处狠狠一抓,留下了五道血痕。
      “该死!”夭本就是前倾的姿势,被生魂这么一扑,瞬间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在了地上。
      她伸手摸到伤处,抽痛吸了口冷气,暗骂一声,心里好一阵不忿,我明明是想来救你的,居然这么不识好歹!夭抬头望去,却发现那生魂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她面前的那具栗玮的尸体。
      沙沙的声音响起,生魂整个扑在栗玮的尸体上,直接用牙齿啃噬着那具尸体。不过片刻,栗玮的肩骨便露了出来。斑驳的血迹,零散的碎肉,森森的白骨……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极为骇人。
      夭哪里见过这么恶心的场景,就算她以前再怎么闹,最多也就是把别人推进湖里再把湖面冻上或者用树藤吊别人三天三夜之类的程度。夭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胃里一阵翻滚,脸色也开始变得惨白。
      身体被人拉了起来,夭微怔。
      那人的动作太轻柔,以致于她忘记了戒备和反抗,直觉那人不会伤害她。
      “别怕,我带你离开这里。”
      好听的男声从耳后传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人温暖的呼吸。
      她被那人抱起,脑袋刚好靠在他的肩窝处,他纵身跃起,脚步刚好踩在一根树枝上,足尖一点,身体便被弹起,继续向前。
      夭抬头。
      他以黑巾蒙面,皎洁的月光洒下,她只能看到他的一双眼睛。眼尾处微勾,将眼睛的轮廓拉得细长,却又不显妖魅,里面嵌着的褐色双瞳炯炯有神,散发着英气。
      似乎是感觉到了夭的目光,那人回头看她,眼里明显的疑惑,让夭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看到身上的道袍,一下子垂头丧气。
      怎么就忘了换颜丹的效用还在呢,现在他看到的就是个猥琐的道士,偏偏自己还死盯着人家看……完了,现在肯定被鄙视了,夭啊夭,你的脸都丢尽了。不对啊,反正现在她是顶着牛修空的模样,就算再怎么丢脸,也不管她的事啊。
      想到这儿,夭索性也就不装什么娇羞了。抬起头光明正大地看向身边的人,那人似乎在笑,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真好看的一双眼睛啊,夭心想,她怎么就那么看入迷了呢。
      “哎呦。”夭那儿还在出神呢,身后一空,就摔在了地上,“我的屁股,摔成八瓣了!”
      那人斜眼看了看他,脚步向她这边动了动,却又很快停下,“这里已经是清源山脚了,那东西一般不会下山来。”说罢,转身就欲离开。
      “喂!”夭大喊一声,看着意思他是觉得她是被救了,开玩笑!堂堂的内山小魔王会需要一个凡人来救吗?夭翻身站起来,掐着腰准备理论一番,给自己找回面子。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停下脚步回身看她,“你还有事?”
      夭都已经摆出了凶神恶煞的架势,却在看到那人双目的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势下降至最低点。
      “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不必了,我想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那人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去,不在理会身后的夭。
      “喂!好歹你也算是我的恩人,以后我一定会找机会报答你的!”夭不管那人听到没有,大声喊。
      水云飞本是一路跟着栗玮等人来到清源山,路上被人耽误了一小会儿,再准备跟上去的时候就看到被押解上山的那些少年都开始冲山下跑,前面路上还被布下了迷阵。
      幸好他跟师父学过几年阵法,这种小阵还懂得解法。就算是这样,等他破阵跟上去也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水云飞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栗玮已经莫名其妙身亡,生魂趴在他身上啃噬着他的身体,那个小道士呆呆地坐在地上。
      想是那一幕血腥的场面吓到了他,他双目无神,脸色惨白却一动也不动。那个道士模样实在不怎么样,绝对是混在人堆里你都恨不得拽出来抽两巴掌问问他长这样到底对不对得起爹娘的那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水云飞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就有些不忍。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抓着那小道士快到山脚了。
      感觉到他的目光聚在自己脸上,水云飞不由回望,却看到他一脸痴迷的模样,微张的嘴唇怎么看怎么猥琐,口水都快流了出来。心里顿时一阵厌恶,一遍遍反思自己怎么脑子抽了,居然会救下这人。
      脱手把他丢在地上,水云飞再也兴不起看他第二眼的念头,也不管他说什么,径自离去。
      金鸡报晓。
      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夭手腕上的小尾巴顺着她的手腕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抬起小爪子揉揉眼睛。
      “哎呀,”小尾巴动作一顿,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就那么晕了过去,不知道后来主人怎么样,着急地看向自家主人,却发现她呆愣愣地站着看着一个方向,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会是伤到了脑子,傻了吧?小尾巴抓着夭的衣服一路爬上去,坐在她肩膀上,拍拍夭的脑袋。没反应。再拍拍,还是没有反应。
      “看!有好吃的!”没反应。
      “天哪!安陵襄没穿衣服!”小尾巴捂着小嘴惊讶的语气喊,回头看看,居然还是没有反应?
      完了,这样都没反应,难道是真的傻了?
      小尾巴眨眨眼,黑溜溜的小眼睛里挤出两滴米粒大的眼泪,“呜呜,主人你不会是真的傻了吧?虽然你一直对我不好,克扣我的粮食,不给我喝山泉水,压榨我让我帮你跑腿,明明自己法力那么高还什么结界都让我来布,虽然安陵襄封你功力的时候我还偷偷高兴了好久,但是你就这么傻了我可怎么办呀?呜呜……”
      抽抽鼻子,小尾巴从身上背着的袖珍小包里拉出一条小手帕,狠狠地擤下鼻涕,再放回包里。回头看看夭,它心里一阵难过,索性一屁股坐在她肩上放开嗓子嚎啕大哭。
      耳边小尾巴的哭声传来,夭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别过头好让耳朵离那噪音来源远一些,抬起手把小尾巴拍下去,捂着耳朵埋怨:“你哭什么啊?你主子我又没死,且用不着你哭丧呢!我耳朵都被你震聋了。”
      被扫到地上的小尾巴来不及悼念自己摔碎的小屁股,就赶忙回身抱住夭的脚踝,破涕为笑,“主人,原来你还好好的,没傻啊!”
      “笨蛋,你才傻!看你那样子,后边跟着,我们回去了。”夭看看脚边伸着两只爪子求抱的小尾巴,迈开大步向前。
      咦?怎么好像看到主人脸红了?不会的,不会的!小尾巴连连甩头,这一定是错觉,那个小魔头怎么会脸红,还是天塌的机会大一点。眼看着夭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小尾巴站起来,迈着两条小短腿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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