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沟纪事》回归净土

2、第二章 嫁人

　　落雪第二天醒来时家里已经没人了，看天色应该还很早，古人真不是一般的勤快。

　　她拿水漱了下口，洗了把脸，就去找吃的，顺便打量下这个新住处。

　　这房子是泥墙茅草顶，有两间房，外面那间大点，大门在中间，左右各有两个大窗户。进门左边靠窗是吃饭的地方，放着张大木桌和几条凳子。右边靠窗就是简易厨房，一个土灶加石头木板垒起来的案板，还有一口大水缸。左边再过来就是大床，右边则放着农具等一些杂物。里间左右各一张床，中间一个柜子隔开，左边是她哥睡的，右边她们姐妹睡的还在柜子旁加了个小帘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古代人家都是这么简陋破旧的，房子收拾得倒是很整洁。
　　没找到吃的，落雪也不敢跑外面去，就回房里呆着。

　　不一会儿她有点想上厕所了，她跑到大门外，左右观望了下，左边不远处那个草棚应该是茅厕吧。她飞快的溜过去掀开一看，马上又跑回屋了，那个茅厕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外面一圈茅草，里面一个大坑，上面并排放着两排用草藤捆扎的四五根手臂粗的木棍，木棍排上到处都是不小心拉到外面来的东西，坑里更是翻涌着白色的蛆。

　　等到她实在忍不住了，才小心翼翼地踩着两排木棍蹲下身体，身下“咚~”“咚~”的声音听得她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生怕会把蛆溅到她的屁股上来。等到她一鼓作气飞速拉完的时候，她想骂娘了，茅厕里没有卫生纸，用什么擦屁股呀？纠结了半天，落雪扯下几根茅草捋成团擦起来，直擦掉了三团，她才提起裤子。出来的时候她都要吐了，感觉全身一股屎臭味，她这时候真希望来一道惊雷把她劈回现代。

　　半晌的时候她妹回来了，做了饭叫她出去吃，自己匆忙吃了点，装了些饭食提着篮子又出去了。落雪勉强吃了个半饱就回房窝着，不死心地又念起经来。直到傍晚的时候四人才一起归家，自是吃饭睡觉不提。

　　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两天，落雪念经的时候再没有蓝光一闪，她忍不住的失望。罢了，上天既然安排她来到这里，可能也是另一番考验，说不定她在古代历练一场，就能达到自己所追求的佛学境界了。

　　那么，接下来她要开始好好打算自己在古代的生活了。

　　不过眼下她的情况实在是有点麻烦。

　　单就语言来讲，就是她目前最大的障碍，她暂时一声不吭的表现人家能理解为落水后遗症，但是隐患无处不在。

　　一来，这原身体看来是自己跳河了，可是落雪没法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目前事情的结果如何也未知，如果尚未解决，那么就意味着这个烂摊子将落到落雪的头上。原主都被逼得跳河了，可见事情非常的棘手。不过看这两天并没有什么事，她可不可以天真地认为事情已经随着原主的离逝而过去了？

　　二来，在没学会说这里的话之前她是肯定不能开口的，单不说生活中的不便，要是哪天她不小心露陷了，在这愚昧的古代，她简直不能想象自己将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因此，她接下来的首要任务就是学方言。她准备先偷偷观察家人的对话，再自己偷偷练习，然后抽空溜出去找个小孩练练，这样保险一点。毕竟小孩子比较天真，会以为你跟他玩笑，也不怕被发现什么。

　　至于其他那些，她暂时也顾不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在落雪信心满满地学习方言的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天中午，落雪因为太闲正躺在床上补眠。突然被她娘的大嗓门吵醒了，感觉到她娘话语里的欢快，她好奇地掀开帘子偷看。家里来了五个客人，背对着她看不到面孔，看衣着只有一个是女的。这些人手里提着不少东西，她看到有鸡兔。想来是这家的富贵亲戚上门了，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今晚应该能吃到肉吧，每天吃着没有油水的饭菜，她晚上做梦都在想吃肉。

　　不过她注定是吃不到这顿肉的了，落雪不知道，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刚刚有些熟悉的家了。

　　落雪正兴致勃勃地想着吃肉的事，突然看到她哥黑着脸过来，看到她躲在帘子后，欲言又止的，那表情似乎满含歉意，又有些怜惜。不过他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躺到自己的床上，面对着墙壁仿佛生闷气般。他哥后面，她妹眼红红的也过来了，拉着她的手坐到床上，竟然开始流起眼泪来。她被吓到了，这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落雪心里很急，这些日子，不管她应不应，她妹总是对她不停地说着话，让她感觉到脉脉的温情，她的心里是很感激她的。现在看到她妹这么伤心，她很想问，发生了什么事？

　　她到底还是忍住没出声，只是紧紧握着她妹的手，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没多久她娘进来了，还破天荒的给了个笑脸给她，落雪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慌忙起身。她娘过来按着她坐下，看到她妹在一边哭，皱着眉头骂了几句。转过头来又笑对着她，说了一大堆话。落雪一脸茫然，直到她娘说完了看着她，她忙低下头去。

　　她娘没得到她回应也没说什么，转去对着她妹说了。她妹坐那不动也不吭声，她娘生气地吼了起来，还举起巴掌作势要打。她妹才连忙站起来，在柜子里翻起东西来。她娘则找了梳子过来帮她梳头，她这头还是前天她妹帮她梳的，现在有些乱了，她娘这是要搞哪出啊。

　　等到她妹拿出一堆红布的的时候，落雪不淡定了，那红布是给她的？她娘梳头扯着她的头皮生疼，她开始挣扎起来，她不要梳头，她不要穿红衣……

　　落雪不敢喊叫出声，也不敢太过挣扎，她娘已经狠掐了她几把了。她妹屈服于她娘的淫威，过来一起稳住她，最终她还是穿上那件半新的大红衣，还被她娘在头上盖了块红布。

　　落雪有些傻眼了，自己这是要嫁人了？！枉她前世在女人独立自强的社会坚持独身，现在却要在这女人毫无地位的古代，被不明不白地嫁掉，想来真是可笑。

　　看来这就是前身跳水的原因所在了，只不知前面等着她到底是怎样的火坑呢？可是她能不跳吗？

　　人都是惜命的，前路未可知，她此时却不能豁出去让人看出端倪。将来如果实在过不下去了，她才会考虑生死的问题，毕竟活着是人的本能所趋。

　　而且仔细考量，这事也不全是坏事。

　　她来到这里总共才五六日，除了她妹，其他三人每日里早出晚归，跟她基本没什么接触，但是他们都对她这种自闭的表现的很淡定。可能是因为刚遭难一场，也可能是她马上要出门了，他们都体谅她，对她也没什么要求，她就平静地过了这几天。

　　但是时间一久，语言可以慢慢学，家务、农活那些呢？还有各种生活习惯，他们都是非常熟悉的，那么他们随时都可能发觉自己的身份。这是落雪一直担忧的问题，也是她有些拒绝去想的问题，因为想也无益，她根本也做不了什么。

　　一旦被发觉了，他们肯定没钱也不会请去什么和尚道士来驱妖做魔，想到前世电视里小说里看到的浸猪笼或者火烧，落雪就忍不住打冷颤，这是多么恐怖的事啊！

　　可是除了这里她能到哪里去，人生地不熟，身无长物，连钱长什么样子她都不知道。在这里，至少有吃的，有穿的，有关心她的家人，虽然随时有反水的可能。

　　所以现在这事对落雪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个机会，她可以顶着这具皮囊生活而不用担心被发现，可以在古代光明正大地使用这个身份。

　　她乐观地想，说不定到时候自己有机会用现代的知识大展拳脚呢。现代人来到古代总是不甘于沉寂，想方设法实现自己的价值，这其实是很好的，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实现自我嘛。她也一样，如果能在这里长久安定地生活下去，她也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知识让自己活得更好。

　　至于那些她猜想不到的苦难，到时候再看吧。还是那句话，实在过不下去了，她会选择逃离或者回来，这家人总不会见死不救。最坏不过放弃这条得来的生命，那时自己已经努力争取过了，也经历了一番，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遗憾。

　　落雪被搀扶着出了门，外面闹哄哄的，围着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她被遮住了头脸，不知道大家伙都什么表情。

　　她们停下的时候，落雪看到脚下两个粗大的竹节。她妹紧紧撰着她的手，直到她娘催促了，才牵着她往前坐上“轿”。怀里被塞进一个小包袱，“轿”就抬起来了。

　　走了有一段路，后面的人声才渐歇下来。落雪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她开始害怕起来，她忍不住扭动着身体，想要脱离开去。

　　她的动作让原本还算平稳的“轿”摇晃起来，她被颠的差点摔出去，吓得她赶紧抓牢支撑的竹棒。“轿”很快恢复了平稳，落雪不敢再动。

　　抬“轿”的人看她老实坐好，也不再出声。这样沉默了没多久，忽然有呼喊声从后面传来。落雪仔细一听，是她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