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沟纪事》回归净土

3、第三章 丈夫

　　声音越来越近，夹杂呜呜的哭声，落雪这一刻听懂了那哭喊声，是“姐姐，不要走！”她忍不住泪流满面，这真切的伤心与不舍，落雪仿佛感同身受。

　　“轿”停了下来，落雪一把掀起盖头，奔过去抱住她妹放声大哭起来。

　　这个与前身朝夕相处的小姑娘，这个对她关怀备至的小姑娘，这个给予她最初的温暖的小姑娘，她们就要从此分离了。

　　不会再有人温柔地替她梳头了，不会再有人在锅里给她留温热的吃食了，不会再有人耐心地抚慰她的不安了……

　　看着眼前她亲爱的妹妹哭泣的脸庞，和因奔跑而散落的乱发，离别的伤感如潮水一般涌来，落雪哭的不能自已。

　　等她们终于止住哭泣的时候，落雪发现不知何时到来的她哥正在一旁抹着眼睛。看她们不哭了，她哥红着眼睛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就要拉着她妹往回走。她妹拉着她的手不放，可怜兮兮地看向她哥，她哥索性拉着两人一起走。

　　她们没走几步就被拦住了，为首的男子跟她哥说着话，落雪被其中两人拉回“轿”上，又盖上了盖头。“轿”很快就重新启程了，她哥和她妹的声音在身后越来越远。

　　走了一会儿几个抬“轿”的就说起话来，落雪发现他们说的语言跟村里的差别很大，抑扬顿挫的，快起来的时候就像在唱歌一样。落雪痛哭一场后，心情好了不少。听着这外星语，心里有些窃喜，说话的问题不用担心露馅了。

　　他们一路走着，直到天黑才停下来。几人在一旁忙碌了一阵，昏暗中传来几丝火光。有人过来掀开落雪的盖头，她抬头一看，是之前跟她哥说话那个，他就是她要嫁的那个人吗？这人大概二十五六了，中等身材，长相一般，不好看也不难看，此时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落雪还没被人这么盯过，忙低下头去。

　　她心里有些纳闷，这人看着还好啊，虽然相比她现在身体年纪有些大，但是看来就比较稳重成熟了，看那身体也不是病秧子。她先前还担心过要嫁给什么糟老头子，或者给什么恶霸当小妾，或者给病的快死的某少爷冲喜啊，反正电视里小说里这种狗血剧情多的是，眼前这情况明显好太多，那前身投什么河呀？

　　看他这年纪要没娶过老婆，很可能是家里太穷了，不过这里人她觉得都穷，她家也穷，只不过谁更穷些而已，这原因不至于。

　　难道是这男人娶过一回然后有不好的前科？喝酒打老婆？嗜赌如命？她偷偷撇了一眼，看起来不像爱喝酒赌博的人。

　　又想起这简单无比的嫁娶仪式，落雪脑子里一团浆糊，想不出个所以然。

　　男人盯着她看了会，才语气温和地跟她说话，落雪这会理直气壮地一脸茫然望着他，也不知道先头他和她哥是怎么交流的。男人看她听不懂，就没说了，转过身去拿了些干粮给她。落雪接过来小口吃着，等她吃完了，男人马上递过水壶让她喝，落雪喝了一大口，她确实有些渴了。

　　男人又递了些干粮过来，落雪摆手不要了。她被人抬着走不费力，肚子不怎么饿，这东西又不好吃。男人看她不吃了，指了指近旁的火堆，落雪跟着他走过去。火堆周围的草被踏平了很大一块，男人找来一块垫子铺上，又示意她躺下去。把这些都弄好了，他才走到旁边跟其他三人一起吃起来。

　　天色很有些暗了，周围都是黑乎乎一片，隐约有些模糊的影子。落雪躺在软和的垫子上，看着漆黑的天幕，听着身旁低声的话语，可能是白天大哭一场耗了心神，她很快在温热的火光中沉沉睡去。

　　只不过落雪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后不久，那四人都围过来对着她细细打量。要是她能听懂他们说的话，估计马上就要不顾一切逃离开去。

　　只听其中一人说:“大哥，媳妇长得真白！”
　　另一人说:“大哥，媳妇长得好小啊，脸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
　　之前那男人的声音:“老四！说了别碰媳妇！吓到媳妇怎么办！”
　　老四委屈的声音:“都是咱媳妇了，为啥还不让碰啊？”
　　……

　　第二天早上落雪一睁眼就是明净的天空，早晨林间的清风徐徐吹来，清脆的虫鸣鸟叫声此起彼伏，这样的情景怎能不让人心情愉快呢！可惜美好的心情没持续多久，就被全身的酸痛给破坏掉了，野外露营真不是一般的难受啊！

　　落雪的目光一转，由木椅绑在穿过的两根竹棍上组成的简易“花轿”，静静垂落在地上，几人正靠着它睡得七零八落。这几人在落雪眼里都没什么看头，只一人身材特别高大粗壮，那副鲁莽的长相一看就是粗人。那个她认作丈夫的男人嘴角含着一抹笑，想到他昨晚的表现，落雪有些高兴，看来是一个体贴的男人。

　　落雪没叫醒他们，自己往林间走去，说来，到这里后她还没出过门。现在看着这清新的自然风景，她忍不住想去走走顺便解决生理问题。

　　罗大做着美梦，媳妇娇滴滴地对着他笑，他开心地摸她的脸，好滑，好软，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想一亲芳泽，媳妇却一把推开她跑走了。他急忙追上去，刚一动就醒来了。想到刚才的美梦，他赶紧去看媳妇，这一看吓了他一大跳，媳妇不见了！

　　他刚要推醒弟弟们，就看到远处的灌木丛中站起一人，正是他们的媳妇。媳妇没跑就好！他有些懊恼自己醒晚了，主要是他们昨晚看媳妇看得太入迷了，直到大半夜才去睡。想到昨晚掀开盖头时那张可人的小脸，他就心花怒放。媳妇并没有折回来，而是沿着灌木丛继续走，他连忙跟上去。

　　落雪踏着青草走了一会儿，就躲到一丛茂密的小树中方便。完后继续走着，要说古代比现代强的就是一切都是原生态，这空气真是太新鲜了，她仿佛闻到草木的芬芳。大自然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可以让人放下一切烦恼，纯粹地体验着生命的美好。

　　落雪的心情是从没有过的愉悦，迎着初升的太阳，她都想放声高歌起来。不过，虽然不知道后面跟着个人，她也不敢随意唱出原来世界的歌。

　　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走过一片灌木丛，落雪发现了一个小水潭，这让她更加高兴了。

　　水沁凉沁凉的，她捧着洗了把脸，抹了抹头发，阳光透过对面高大的树木照射过来，在水潭里洒下一片片晶亮。这美好的景象让她赞叹，她坐下身来静静欣赏，心里想着，要是有相机拍下来就好了。

　　她不知道，如果此刻她站在局外，一定会感叹，这画面美得就好像一副油画。茂盛的青草簇拥的水潭边，坐着一位宁静的少女，少女有着瓷白的肌肤，乌黑的头发，苗条的身姿。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散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仿佛笼罩着一层晶莹的光辉。
　　落雪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好想把时光就留在这一刻。直到远处传来呼喊声，落雪才恋恋不舍的起身。

　　罗大一直远远跟着媳妇，看媳妇坐在那许久不动，他有些着急。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去叫媳妇的时候，听到了二弟的声音，看到媳妇起身往回走了，他赶忙去寻二弟。

　　落雪在路上遇上了两人，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回到。很快几人又上路了，落雪仍被抬着走，看着他们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头，到了天黑却还是露营。落雪心里有些嘀咕，怎么还没到呢？

　　第二天的路有些不好走了，他们要穿过一座高山。她不能再被抬着，就被她认作丈夫的男人背着走，落雪看着他背着自己艰难地爬陡坡，很想自己下来走。在密林中行走了半天，才下得来，可是眼前的情景却看得她心惊胆战。

　　一条深涧横亘在他们的面前，陡立的山壁让恐高的她害怕不已，更让她惊慌的是那一座颤颤巍巍的竹吊桥。落雪被放下来，男人率先走过，停在对面向他们招手。接下来轮到落雪，她的脚却仿佛生了根一般，移动不了半分，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其余几人在后面催促着她，她转过身子让他们先过，大家都比较有谦让意识，一致伸手示意她先过，可她真的不想过啊。看着对面巍峨的群山，她战战兢兢地上了桥。她走得很慢很慢，眼睛只盯着桥面，一丝轻微的颤动都让她惊慌不已，她觉得自己的双腿软的不行了。终于快到对面了，她一鼓作气地跑了过去，扶着树干大声喘息，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们过了桥后，就开始了九曲十八弯的环山路。直到第三天的中午，他们才在山林中一栋木屋前停下。落雪早就被绕晕了，她这是嫁到山沟沟里来了吗？

　　男人领着她进了左边的房子，对她叽哩哇啦说了一通，才想起她听不懂，就指了指床示意她坐下，自己又出去了。落雪觉得身上脏兮兮的不想坐床上，搬了条凳子坐下，又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包袱放在桌上，才开始观察起房子来。这就是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了啊。

　　房子由木头垒成，没有留窗，右侧一个齐墙高栅栏式的门。屋里放着一张木床，一张圆桌并几张圆凳，一个矮柜。这条件比起她家都差多了，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男人很快回来了，手里端着一大碗东西，放到落雪的面前。落雪把碗往他那边推了推，他又推回来，她就不客气了。这几天她都是象征性地吃了点干粮，这会儿闻到香气早就流口水了，更别说上面还飘着几块肉。这是一碗面疙瘩汤，浓稠的汤里裹着一团团白面，落雪一气吃光了还意犹未尽，这真是她来到古代后吃的最好的一顿了。

　　她感激地冲男人笑了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刚刚吃的太欢了点。男人靠近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大拇指摩挲着她的嘴唇，低下头来就要亲上去。落雪的脸早就红了，她前世从来没和男人这么亲密过，慌忙推开他跑到床边背向他。

　　罗大看她手抓衣角背对着自己，也有些脸红，媳妇笑的真好看，那张吃起东西来也很好看的嘴唇红艳艳的，自己不由自主地就想去咬一口。想到晚上就可以抱媳妇了，他心里像燃起了一把火，赶忙收拾碗筷出去。

　　落雪看他出去了，才放松地拍了拍胸口，这是不是太快了点！

　　吃饱了就犯困，落雪想起路上放红盖头时，包袱里有几件衣服，连忙去翻包袱。包袱里除了衣服外，还有一块崭新的布。这包袱是她妹收拾的，她娘应该不知道。想到她妹对她的好，她不由有些黯然。

　　落雪关门换好衣服后就准备睡大觉了。这一方面是因为她确实想睡会儿，另一方面是她不知道该干嘛，她又不是这古代的人，哪里知道那些规矩，现在语言都还不通呢，不如直接睡觉算了。而且她觉得，有什么事，男人应该会叫她。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对这个男人的信任和依赖。
　　落雪睡得正香甜的时候被人推醒了，她睁着迷蒙的双眼，半天才爬起来。原来是男人叫她吃晚饭了，和中午一样，一碗白面疙瘩汤加几块肉，落雪又吃了个精光。她摸着肚子满足的叹息，再多点味道就好了！

　　吃完饭后，男人又提来一桶温水，落雪心里越发感激他的体贴。其实是罗大这几天发现她很爱干净，比如早上一定要漱口洗脸才吃东西，不吃他们没洗手就拿给她的东西，垫子要自己铺成睡的一面在上……。果然，这会儿媳妇又开心地给了他一个笑脸。

　　落雪拿着布巾细细擦遍全身，又把头发搓了搓。男人进来把脏水提走了，落雪一边拧着头发一边看着外面。外面的天还没有全黑，她的心里却开始紧张了。今晚怎么过啊？不会真要那个吧！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呀，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