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姊妹（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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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边为穆青鹭系上衣扣儿，便低低地咕哝道：“真是烦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来做什么？若是真的有心对姑娘好，为何前些日子姑娘病着的时候不来？这会子倒来得勤了，指不定存着什么心思呢。”
穆青鹭哑然失笑，捏了捏绿意的手，笑道：“我素日里嘱咐你的话都白说了。她要来便来吧，左右我也没什么事可做，不过是多费一盏茶并几个点心的。究竟她能吃多少？你若是不耐烦伺候她，让绿央来就好了。”
绿央在一旁也笑了起来：“姑娘最是偏心不过的了，绿意不耐烦伺候人，难道我就是个苦命的？”
穆青鹭撑不住，只好夺了绿意的手，自己系起扣子来，边笑道：“好好好，你们都是小姐命，我也不烦你们伺候了，我自己伺候还不成？”
说话间，绿萝已经引着穆青鸾进了屋子，那穆青鸾只穿了件单薄衣裳，外面的大毛衣裳一件也无，只把一张小脸冻得通红。
穆青鹭见状，连忙将穆青鸾往火炉这边让，又嘱咐绿央给穆青鸾塞了个烧好的手炉，方才笑着说道：“怎么这么晚过来？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你身边的丫头都是做什么的？”
采茵便低了头，脚尖不安地移动着。
穆青鸾扫了扫采茵，嘴角噙了丝淡淡的笑，说道：“姐姐不必责罚她们了。我与姐姐住得近，瞧见姐姐回来了，便想着到姐姐这里说说话，不过几步路的功夫，怎么就冻着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穆青鹭总觉得穆青鸾待采茵没有绣橼那般亲近，好像是防着采茵一般，不由得就多看了几眼采茵。
不料想那穆青鸾看了看穆青鹭，又斜过身子看着采茵，笑道：“姐姐是看中了我这丫头了么？”又用帕子指着那采茵，笑道：“还不快向五姐姐行礼！五姐姐能够看上你，算是你的大造化了！明儿个我就去向母亲回禀，以后就让你跟着姐姐吧！”
话音刚落，采茵的脸色已经煞白，直着身子就跪了下去：“奴婢错了！求姑娘可怜可怜奴婢，万万不要赶奴婢走！”
穆青鹭也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扶采茵，只讪笑着说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呢？我不过是多瞧了几眼采茵姐姐，倒引得妹妹这般想！说起来我身边的丫头也不算少，绿央与绿意服侍我都极用心，我又怎么舍得伤了她们的心呢？”
那穆青鸾听见如此说，便用小脚尖一点一点地点着采茵的肩膀，笑道：“你瞧瞧，你想爬高枝儿，人家五姐姐还不要你呢！起来吧，别做出这副样子，省得别人又要在我背后乱嚼舌头，说我苛待丫头了。”
穆青鹭多少有些愤怒起来，穆青鸾这是什么意思？带着丫头在她面前演出这样的戏码，瞅着她脾气好么？可别忘了，今个儿穆青鸾可是有事求着她呢！
瞧着采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穆青鸾方才转过头，笑道：“让姐姐瞧笑话了。我那些丫头啊，十个也比不上一个绿央姐姐呢。”顿了顿，又笑道：“姐姐今日去二姐姐那里，与二姐姐可谈得投机？”
没等穆青鹭答话，穆青鸾兀自又说下去：“想必定然是相谈甚欢的，不然二姐姐也不会留姐姐在棠梨居用饭。二姐姐可还从来没有留过妹妹呢。”
穆青鹭很想说谁让你表里不一的？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脸上便有些不耐烦起来，很希望这穆青鸾能够自己识相，赶紧带着丫头离开她的屋子。
只可惜穆青鹭的打算却落空了，那穆青鸾又拉着穆青鹭杂七杂八地说了些闲话，眼见着穆青鹭哈欠连连，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此次妹妹与二姐姐的恩怨多亏了五姐姐从中化解。只是，有一句话，妹妹却不得不嘱咐五姐姐。”
说罢，穆青鸾又扫了一眼采茵，冷冷地道：“你先回去吧，换了绣橼来接我。”
采茵喏喏地答应着下去了。
穆青鸾又似笑非笑地看着穆青鹭，抬起下巴，朝着绿央绿意点了点，笑道：“你们也下去吧，我与姐姐有几句体己话要说。”
绿意便很有几分愤愤然的意思，绿央却镇定地多了，朝着穆青鹭便福了福，极其恭敬地说道：“奴婢们只听姑娘的吩咐。”
穆青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穆青鹭却不由得想要拍案叫好。好一个绿央！真没辜负了她的期望，不愧是她屋里的头一个大丫头。
穆青鹭便有些得意地转头笑道：“绿央与绿意是自小服侍我的，便如同是我的左膀右臂一般，我再也离不开她们的。妹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绿央和绿意定然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
穆青鸾脸色阴沉地盯着绿央，下死劲地瞪了几眼，方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姐姐一定要如此，那妹妹就不妨直说了。姐姐是个实诚人，待人自然都是好的，若与二姐姐平常交往，便也罢了，但若是要与她交好，那五姐姐便不得不思量一番了。府里人都知晓大章姨娘骄横跋扈，对母亲多有冲撞之处。说句大不敬的话，想必母亲心里也是恨极了大章姨娘的吧？若是姐姐真的与二姐姐交情不一般，不知道母亲心中作何想呢？”
这真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女童说的话么？
穆青鹭盯着穆青鸾的脸看了半晌，几乎都要怀疑穆青鸾与她一样，都是从几千年之后穿越过来的了。小小年纪便有这样重的心思，长大之后还了得？
“六妹妹多心了。”
穆青鹭只说了一句，便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要同穆青鸾讲了，屋子里不由得沉默下来。
想了想，穆青鹭只好又加上一句：“天色已经不早了，外面又冷得很，既然绣橼姐姐还没来，我便让绿意送你回去吧。”
穆青鸾便笑着站起身朝着穆青鹭福了福，方才扶着绿意的手出去了。
这边厢穆青鹭便对绿央说道：“真没想到六妹妹竟然是这样的人！”
绿央忙出去瞧了瞧，方才转回来对穆青鹭轻声说道：“姑娘嘱咐着绿意，却忘了自己！这府里的人口舌极杂，一个不留神被人听了去，传到外面去，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呢！”
穆青鹭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只觉得自己以往看人太过简单，又觉得这深宅大院似一头凶恶的怪兽，竟生生将一个未满七岁的女童变成这副模样。一面又暗暗提醒自己千万要坚守原则，万万不可变成穆青鸾那般。
当下，绿央铺好了被褥，转过身朝着穆青鹭笑道：“今晚仍旧是让绿意值夜么？”
穆青鹭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吧，还是你在屋里吧。我想着过了年便要上京去了，总免不了要见到大姐姐的。我又将从前的事都忘了，少不得要向你打听一番，也不至于被大姐姐笑话了去。”
绿央的眼睛一亮，随即低头娇笑道：“姑娘也太谨慎了些！大姑奶奶可是姑娘的嫡亲姐姐，可不像二姑娘六姑娘一般，与姑娘是隔着一层儿的，疼姑娘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笑话姑娘？”
少顷，绿影进来服侍着穆青鹭通了头，净了面，绿央又嘱咐了她几句，绿影一一答应了，便轻轻地掩了门，只留着绿央在里面伺候。
绿央便指着绿影笑道：“如今绿影倒服侍得姑娘越发好了。”
绿影原先跟人学过梳头，是个梳头好手，便管着穆青鹭的衣裳首饰。而绿默针线极好，便跟着绿央给穆青鹭做些帕子香囊之类的，绿萝还小，绿央便吩咐她去各房各院跑个腿儿。
至于绿意，因为对穆青鹭极其细心，便主动请缨照管穆青鹭平时的吃食与汤药。
绿烟原先读过书，穆青鹭如今又有了自己的书房，她便总在书房伺候着。绿意与绿央虽然也识得几个字，但总没有绿烟那般知情识意。穆青鹭倒是很奇怪，问过绿烟几次，她推脱不过，便说原来在家时，恰好隔壁便是个书院，她爹与书院先生交好，她便有幸识得了几个字。
剩下的绿央便做了穆青鹭屋子里的大丫头，分管着穆青鹭屋子里的所有事务并财物，跟着穆青鹭的时间也最多，自然与穆青鹭越发得亲近起来了。
穆青鹭顺着她的话头便笑道：“是你调教得好，我瞅着绿影的性子倒很有几分像你。”
两个人吹了灯各自上床睡下，穆青鹭就问起了大姑娘穆青鹞来：“绿央，人都说大姐姐极疼我，可是真的？”
绿央顿了顿，才笑道：“姑娘的性子招人疼，漫说大姑奶奶了，老太太身边的三姑娘、四姑娘并两位表姑娘都是极疼姑娘的。就是二姑娘，如今与姑娘相处得多了，还不是疼着姑娘？”
穆青鹭想起穆青鸢今日那番爽利的做派，便笑了起来：“果然，二姐姐是极疼我的。”
未想那边绿央笑得更欢了：“姑娘说得是，二姑娘素来与旁的姑娘小姐都说不上话，好不容易来了姑娘这般性子和软的，不疼姑娘疼谁啊？”
穆青鹭也跟着笑起来，料想自己以后与穆青鸢相处起来必定是极好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将穆青鸾的那番话也给抛到脑后了，又缠着绿央说了会话，便在绿央的催促声中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姊妹（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