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栖城》江常安

28、谁是刺客

　　御陌城离去后，不到一刻钟，便有内侍高调的送来了他的赏赐以及一盒比凝霜露更为罕有的药膏，云伊则喜滋滋的道：“姑娘，奴婢说的没错吧，皇上果真心疼你的伤势，还特地差人送了药膏。”

　　无事，他从来不会踏入墨兰轩半步，但凡来，他都是带着浓浓的杀意而至。虽仅两次，兰寻倒也习惯了他的习惯。再多的绫罗绸缎，凤钗珠宝她不在意，可眼下这盒药膏，她竟有些出神，他其实还是会在意她，是吗？

　　其实皇帝赏赐他的女人实属正常，只是他对她，次次都喜欢弄得人尽皆知。自此，各宫之人无一不眼红这个鲜有露面的女子。

　　虽然她依旧没有份位，但所有人都觉得那是迟早的事。却也有人认为兰氏得宠，实则是安抚未出后位且重权在握的兰府。众说纷纭，很快，兰寻成为了众矢之的，她不知的是，这正称了那个下旨之人的心意。

　　***

　　长倾殿。

　　陆淮准领着一名宦官进入大殿，见御陌城正在批阅奏章，并未抬头，“微臣参见皇上。”

　　宦官也道：“奴才参见皇上。”

　　他们平日与皇帝亲近，又都是年龄相仿的一群人，仪礼经御陌城的默许，也并不十分苛刻，陆淮准退到宋熙身旁，“宋总管，我怎么瞧着皇上好像不太高兴。”

　　宋熙腹诽，他又不是主子肚子的那啥，怎么知道他为何生气。陆淮准用探究的眼神盯着他，宋熙淡淡道：“陆大人，你是不是太闲了，连皇上的喜怒你也想管？”

　　陆淮准笑道：“作为臣子，咱们不都该替皇上分忧解愁吗？我这是关心。”

　　宋熙无奈的望了陆淮准一眼没再回应，反正耍嘴皮子他从来都没赢过。

　　伏案疾书的人缓缓抬头，扫视了殿内的人，屏退了其余的侍从，只留了宋熙，陆淮准，卫封还有那名宦官。

　　“来了。”

　　“宦官”揭下人皮面具，露出真颜，“臣钟楚离，叩见皇上。”

　　“事情查得如何？”

　　“回皇上，上次那批刺客的身份已查明。”前些时日在西郊埋伏的刺客，他们着的衣物正是梓州的绣线纺成的，遂派人朝梓州方向追查。

　　这个皇位，见证了太多生死，他早已是心似寒霜的九五之尊，可每次见到钟楚离，御陌城心中都会生出一些惘然，因为钟楚离的师傅安泽升。那个他曾经最敬重的三朝太傅，那个倒在他的皇权路上的第一人，那个为救他而死在了和硕王的阴谋下的慈爱老者。

　　那一夜，还是太子的御陌城在安泽升的尸首前整整跪了一宿，腥红的双眼，渗满杀意，卫封等人都觉得他像个嗜血的修罗，仿佛顷刻便能毁灭一起。可是翌日，他却依旧恭敬地喊御瑞陵“四皇叔”，他们知道，他只是在隐忍，直到他可以报仇的那天。

　　安泽升在弥留之际，向御陌城引荐了他的得意门生，精通奇门遁甲的钟楚离，于是便有了御陌城登基时“贬谪”钟楚离前去梓州映秀郡做郡守一计，实则，他的任务是监视东漠以及暗训帝军。

　　陆淮准收起笑意，谨慎道：“是南夷人？”

　　御陌城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不是，是小王爷的人。”

　　宋熙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碧月国，除了三王爷、六王爷及九王爷外并未封别的王，这个小王爷是谁？

　　却见御陌城一脸沉着，似乎早已知晓，“是四皇叔的儿子。”

　　“皇上英明，正是他。”

　　卫封突然跪地，道：“主上，属下当时明明已确认过，他的确断了气，怎么会......”

　　卫封乃当朝天子的堂兄，由于从小跟在御陌城身边，负责月隐训练的事务，在月隐这个由帝国最高统治者创建的暗卫机构中，没有帝王，只有主仆，所以他并不同别人一般称他的堂弟为皇上。

　　陆淮准接言道：“我听夜晏欢说过，南夷有一种叫龟息丸的奇药，常人服下则会如死人一样，想必他们正是以此混了过去。”

　　“可是......”

　　御陌城打断卫封，“他现在何处？”

　　钟楚离答道：“小王爷的具体行踪尚不知，据探子来报，他隐迹在碧月与东漠交壤的梓州君停郡。”

　　陆淮准问道：“东漠近来有无动静？”，他担心小王爷御廷棹会与东漠联手，再加之南夷的边境之扰以及内政的动乱，饶是他们的王再谋断恐也难以收拾这般内忧外患的局面。

　　“暂无，只是听闻女帝登基后不久便不顾朝政，朝中一切事务皆由她的兄长代理。这件事需要臣再派人探探虚实吗？”

　　御陌城道：“不必。”其实这些事他早已从部署在梓州的月隐处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