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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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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盈真的是一个特别不讨喜的女人。要是她肯把对那位顾先生的好感和对我的反感稍微收敛一些,我应该很快就能喜欢上她。
迟迟对她喜欢不起来,但是却不肯甩手走开,我坐在名臣山庄的那幢小楼的客堂里,想着刚刚去看她时她被梦魇住的痛苦,发现自己近乎死皮赖脸地和她混在一起,竟然是因为叛逆。
没错,叛逆。她让我觉得回光返照一般,不对,返老还童一般,重拾了青春期时的叛逆情绪。
她的认真,她的执拗,她的一丝不苟,她的兢兢业业,一切都让我厌烦,令我产生打碎它们的欲望。
她脾气不是又臭又硬?不是始终不肯对我好脸?我倒要看看她能犟到什么时候去。
为了攻下这个难啃的项目,我决定花点心思。
对付女人还不简单。叛逆的,对她好点;乖巧的,对她坏点。就这样。
我断定彭盈属于前者。为了一个男人不肯恋爱不肯结婚不肯回家的女人,实在一点都不乖。那个男人对她不好,我对她好点,她感受到了,自然就移情了。当然,这个方案切实可行的基础是彭盈也算是个情商正常良心尚存并且还没臭过硬过茅坑里的石头的女人。
出差在外,最可怕的什么?
寂寞。
寂寞直接为特种服务行业的繁荣添砖加瓦,使其繁盛,促其长久。
一个基本要跑遍全国的女主管,内心里自然是十分寂寞的,表面上自然是决然无谓的。我当然要厚脸皮且手段巧妙地凑上去。
时间选在她出差的最后阶段。工作即将结束,疲惫不堪,却也不是希望全无,这时候最适合给以安慰。果不其然,当她看到我坐在盛世酒店的酒廊里时,呆怔地站在了门口。
唉,傻女人啊。
起初忐忑的心情安稳下来后,我就开始任情发挥。
邀舞是情不自禁的,情场多年浪迹在身体里种下了所谓的浪漫因子。那种情境下,那样气氛里,那曲音乐中,除了邀舞,没有别的事能为自己正名。
她的舞步已然生疏,却没一次踏中我的脚。
在广场上深吻她的时候,我自己也恍惚了,到底是逗她玩儿呢,还是真的,心动难抑。
我决定不再思索分辨下去。
一思考,烦恼和可笑便纷至沓来。
更何况,她的热情让我无暇无力思考。
两年不练,竟然忘了办正事之前的铺垫直接决定了正事的性质。
前一次我令她愤怒而屈辱,她在过程中呼唤别人回击我;这一次我令她放松而愉悦,她在结束后亲近我,拥抱我。
抽身而欲离开时,她无意识地伸来手臂环住我腰身,让我感到……让我深受震动。
是的,震动。
我没去清理自己,满身热汗和□□,躺回去,与她抱作一团。
那几天工作的间隙里,我都在想,是不是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慢慢从顾梁翼的事情里恢复过来。
答案不言而喻。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给我的生活带来的微妙的情趣,让我难以抗拒。
但我说不出究竟是哪一部分让我这样沉溺。
美味精致的食物?无伤大雅的调皮?舒适如家的温馨?还是,淡然积极的情绪?
她像名臣山庄的新鲜空气,慢慢渗透我的全副身心,根本无知无觉,就养刁了我的心肝脾肺。
可是她呢?她怎样看我的?她需要多少时间?她最终能否将我看在眼里?
我没有一点自信,只好在面对她的时候,把表明那点玩世不恭不断加固,努力夯实。
这次出差培养的那点感情,在沐爵出现后的几个小时里,几乎尽数摧毁。
沐爵到来,无疑把诗情硬生生地插入我们之间,我感到恼羞成怒,便奋力还击。岂料招数那么下乘,被她听个正着。
我和诗情的纠葛,在她决然移居西班牙时已全部了解。至少沐爵来的时候我是那样认为的。诗情为他生了孩子,背着他的婚姻承诺,沐爵居然看不清主次,我自然要好好教训。
未料她闯进来,无辜地做了黄雀。
我很想靠近彭盈,但是无从下手。
幼稚的剪刀石头布给了我契机。
二十岁的理想虽然仍难免过于理想,终究不失为一探心境的好路。
“考上高翻,嫁给顾梁翼,生个孩子。”这是她二十岁的理想。
第一个理想,是她一早放弃的,此后怕也不会再提。生活的理想,我想,却极可能是恒久不变的。
我心里带着期冀,决定回到莘城后带她去见我的父母。好吧,我承认,我确实不怎么孝顺,遇到这种不能自己解决的麻烦才会想到郁臻和司凌同志。
至于她在意什么……她问我的婚姻我的感情,不难推测,她只是在确定,与我混在一起不会给她带来麻烦。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这是她的原则。
看,我能通过几个简单的问题,把她解读到这地步,有些人也不好意思不让我和她在一起是不是。【郁先生,有你这样反戈一击的么?】
回家一行直接证实了我的猜测。
在司凌同志离开卧室后,我把司凌嘱咐我扔掉的相框摆到床头柜上。激情中,她瞥到那张合照,情绪激烈,直接将我踢翻。虽丢面子,但我试出了她的底线。
我那时想,这一条线,我是轻易不会逾越的。
除此之外,还有意外收获。
从宋阿姨的描述,我隐约能猜想她少女时代的模样。
才气纵横,一身傲骨。
父亲告诉我,她家世不凡,人生坎坷,如今心底纯良,气质超卓,既是不易,也是应当,叫我好生相待,决不可辜负。
我问,如何家世不凡,人生坎坷?父亲却只摇头叹息,并不细说。嘱咐我不要去探查,除非她肯主动垂告。
我虽自来与郁臻同志三观不合,常常王不见王,他话里好歹我还是分得清的。走出书房的时候,想起第一眼看到她的感觉。
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惊讶,因为我想的是,难得见到一个不能以美丽来谈论的女人。
不难想象,当年那位顾先生对着她是如何一种“我这只癞蛤蟆真的要趁着天鹅不懂事吃掉她么”的心情。
把阴魂不散的顾先生想象成一只癞蛤蟆之后,我突然对于她睡梦中乱喊人这习惯很宽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