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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四月洛阳,艳阳似火。
      赫连家的大宅孤独的倚靠着洛水,顺着回廊一路往里,最里头小院子里头一株古树枝繁叶茂,一旁是书堂,老先生摸着山羊胡子,摇头晃脑教着一群世家子弟念些文绉绉的段子,枯燥无聊让人发昏。
      “我呸~”
      躺在高高枝桠上的少年百无聊赖,将嘴里含得发苦的橄榄随意一吐。
      “哎呦~”有人一声惊呼,随之而来是略带无奈的咒骂“赫连辰你个混蛋,小爷逃课来陪你玩,你竟敢砸小爷。”
      树上少年闻言俯身向下看去,一身郁郁的碧色层层铺展,脸孔好看的少年捂着被橄榄砸的生疼的额头,看见玩伴年幼的赫连辰唇间绽放一抹璀璨笑意。
      “我只当你不回来,”赫连辰晃悠着一双光脚丫,若是被爷爷看见只怕又是一顿臭骂,“走吧~我带你去玩。”
      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鞋子,不情不愿的穿上,直接自树上一跃而下,树下少年生怕他摔伤忙着去扶他,却被小少爷推开,只一眨眼的瞬间原本的小脸变成龇牙咧嘴,赫连辰居然崴脚了。都是林凌这混蛋,如果不是怕砸到他自己一定可以完美落地的。赫连辰在心中腹诽,却再没有力气推开林凌的搀扶。
      原本出去寻乐子的打算就此宣告破灭,随之而来的几天只得卧床休养。出乎意料老爷子没有任何责骂他的打算,反而就此不再强迫他去背那些晦涩的古文,这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再加上林凌每天都要带着些新鲜玩意儿来看他,赫连辰简直希望这脚永远都不要好。
      窗外有风吹过凤尾竹,萧瑟凄凉声音像是凤鸟的悲鸣……

      原来是个梦,若是永远不能醒来该多好。
      赫连辰迷糊着醒来,望着破庙顶上的大洞有些失神,冷清的月光洒在身上又冷又疼。一双眼带着深深的怨恨望着眼前的男人,薄唇轻启一个名字伴随着杂乱的情绪出口。
      “林凌……”
      “我以为你忘了我……”
      白衣青年在赫连辰眉头印下一个吻,浅淡笑着,纤长的手指整理纷乱衣带。十年不曾相见,少年倒是未曾改变多少。
      “为什么?”
      赫连辰失神的望着面前的人,身上被蹂躏出来的痛,刺骨。
      “什么为什么?”
      林凌歪着头故作天真,似乎有那么一刹那,他的容颜和年少时的碧衣少年重叠在一处,赫连辰咬着嘴唇,豆大的泪在眼眶里翻滚却又哭不出来。
      “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像是小兽,赫连辰在喉咙里低吼。愤怒还是痛心他自己也说不清。林凌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下,转瞬消失,继而是深深的怨恨。

      “阿辰,我要走了,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少年在幼时玩伴额前印上一吻。
      十年前洛水边一别,凤尾竹在风中萧瑟……
      我等你……赫连辰在心底对自己说,他沉默的望着一叶扁舟顺水而去,后来两个人不再相见。再后来听说,林凌的父亲死了,杀死他的凶器是赫连家铸造却不曾出售的剑,林凌父亲死去之后的第三天有人寻上门来,那柄剑却在赫连家好好放着,只是,自鞘中抽出鲜血淋漓满地。他们唤她做魔剑,有人要求赫连玉将魔剑毁去……年幼的赫连辰倔强的抱着鲜红的剑,躲在爷爷身后。
      他在人群中看见了林凌怨恨的脸。
      有时候有的东西碎裂了,就永远再难复合。

      “你恨我?”
      赫连辰像是试探轻声的问……
      林凌摇着头,说实话他从来不曾恨过赫连辰,只是……林凌摇了摇头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出去,天快亮了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只要达成了那个人的要求那个人就会帮他找的杀他父亲的凶手……
      想到这里,一支银针出现在手里,翻手刺入赫连辰脖颈后面白皙的皮肤。
      “你……”
      赫连辰显然不曾料到他这么一招,怒骂来不及出口就再次晕了过去。
      对不起……林凌将赫连辰用衣裳裹好安置在落雪不会打扰到的地方,在心底默默对他道。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火光闪花眼。
      破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点起一堆篝火,坐在火边的人背对着他,只有一个消瘦的背影,像是封存鞘中的剑,安定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危险气息。他是谁?赫连辰在心底暗自问,忽然的又想起另一个人的脸孔,幼时的幽怨,如今的无情,两张脸孔重叠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
      “醒了就别窝在那了,”逆光的人影淡然开口,极为好听的声音,冷冽的像是初春才破开冰面的清泉,“过来烤火吧。”
      “恩……”
      鬼使神差的,竟然就那么听话的走了过去,待到坐定赫连辰才忽然发现,自己在晃神。有些尴尬的坐在火边,印着火光一身红衣灼灼,被撕坏的衣襟暴露着胸口不堪的伤口,赫连辰从未有过如此的讨厌这明亮的火光,它让一切都暴露在这么个初见的陌生人面前。
      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只有浸过雪水的木柴在火里劈啪作响,赫连辰抱着膝盖将脸埋得很低,只留下一双眼偷偷打量身边的人。
      长的真好看……赫连辰在心底暗自赞叹,坐在火边的青年消瘦挺拔,黑发在夜色中与同为墨色的衣裳融为一体,唯有腰间一缕异色流苏飘逸。印着火光脸上的线条柔和许多,一双幽幽的黑眼仿佛刹那闪过一丝湛蓝。美貌的像是妖精一样……
      “你在看什么?”
      黑衣青年单手杵着腮饶有兴趣望着眼前少年。
      “……”赫连辰猛然回神,一张小脸红了个透彻,“那是什么?”
      赫连辰指的是黑衣青年手中那支银针,针尾已经乌黑,剩下一节银白也闪烁着不祥的幽蓝。
      “你不认得?我从你身上取出来的,若我在晚上半刻只怕你就没得救了。”
      黑衣青年语气冷冽带着玩笑的意味,赫连辰却笑不出来,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记忆又鲜明起来。
      “林凌……”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他恨到如此地步,不惜对自己下毒。
      “原来你的情人叫做林凌。”黑衣青年浅淡的笑着,一双眸子带着怪异的幽怨,赫连辰心底一寒。
      “你都看见了?”
      “恩~该看见的都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也看见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救我。”
      像是小兽在嘶吼,语气间带着愤怒。黑衣青年不语,只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望着眼前少年,半晌才缓缓开口。
      “救你?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在亲热?何况,我只不过是路过而已。”
      说的风轻云淡,赫连辰确实一怔。是呀,他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他捡回一条命也算是幸运了。
      “以前你心里是谁,我不在乎。”有力的手臂将少年揽入怀中,带着雪莲香气的温暖让人莫名安心。“但是从今往后我只准你记得我一个人,记住我叫端木烬。”
      吻着少年的长发,端木烬觉得自己疯了,疯得很彻底……也许这就是所谓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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