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凭阑意》絮语随风

2、 山中初相见

　　月华原本站在青石上，垫着脚尖仰望着蜜蜂采蜜。猛不防被人一惊，左脚就有些打滑，这样一来她就从青石上滑了下来。幸好青石不高，月华也没受什么伤。
　　倒是静娘惊呼了一声，“小姐，你没事吧。”一脸紧张的样子。
　　主仆俩的表现，成功愉悦了来人。听到那人的“呵呵”笑声，月华心里难免有些怒气。“说不说是我的事，安不安是红杏尚书的事，何劳公子在这儿置喙。真是的，平白吓人一跳。”
　　“果真是粗鄙的乡野丫头，忒不知礼，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一个愤愤不平的声音响起。 “你家公子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月华反问。
　　“温书，不得无礼。”青年公子哥模样打扮的呵斥道。
　　月华此时才正眼打量对面的来人，明显是一主一仆，年纪都不大。仆人被主子训斥，鼓着腮帮子，似有满腹的委屈。觉察到月华打量他，便狠狠地瞪了回来。月华觉得好玩，心内感叹，真是年轻啊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转而一想，自己现在年龄也不大呀，便顽皮地回了对方一个鬼脸。不期然地，那个叫温书的小书童腮帮子鼓得更高了。
　　见回击成功，月华眉眼之间挂上了笑意。
　　那公子哥儿倒是一副好样貌，看上去文质彬彬。月华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月华。仅是一瞬的功夫，那位公子哥儿便开口道，“刚才是苏某造次了，苏某只是没想到乡间也有识文断字的女子，所以没忍住插了一句。唐突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月华见那位自称苏某的公子哥态度诚恳，自己倒先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这可不是她的性格。因此便灿然笑道，“公子严重了，小女子也有不对之处，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月华一向不喜与人起争执，只是看对方眼里的轻蔑之意才起了好胜之心。
　　月华的表现让苏伦微微有些愕然。他看眼前的姑娘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可言行举止却透出与年龄不相符的稳重。他们家也有很多年龄相仿的姐妹子侄，却都不似眼前这位，好似经历过很多世事一般。
　　“呵呵，姑娘心地坦荡，季泽敬服。冒昧问一下，姑娘可知去小来庄怎么走？”从对话中，月华明了，原来对方叫苏季泽，很多古人的名字中有孟仲叔季的字样，用以指代其在家中的排行。那苏季泽应该是苏家老三的意思吧？
　　“小来庄。”月华觉得这庄名耳熟。可是她却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到过那个地方，或许是这具身体残存的记忆吧？月华本想求助静娘，可是静娘已经自告奋勇地抢先开口了，“原来这位公子要去小来庄啊，离这里不远，穿过这条山路，再直直翻过一座山，见到的村庄就是了。此时田间应该有很多劳作的乡亲，公子若是不明白还可以问他们。”
　　月华含笑，静娘是个实诚又热心的丫头，有乡里人特有的淳朴。瞧这话说的多周全。
　　“如果公子不介意的话，就和我们一路同行吧。我们去清水庵还愿，刚好顺路。”静娘又补充道。
　　“呃。”月华抬头望向静娘，心想这丫头热心过头了吧？不诚想静娘并未明白月华的意思，接着说道，“小姐，你之前也去过几次小来庄的，你还带人打了王村长家的儿子。”
　　月华此时只觉得满脸黑线，“呃，有这回事吗？我忘记了。”
　　月华抬头瞥见苏季泽正憋着笑意，温书则张大了嘴巴，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她竟不知道自己的前身还是暴力女。打架都打到人家村里去了。
　　“小姐，自从生病后就忘记了好多事情，今天静娘一定给菩萨诚心上香，保佑小姐早日康复。”看静娘一脸惋惜的表情，月华有一种想暴走的冲动。这丫头在外人面前揭自己的短上瘾了？不行，等抽空一定得仔细的问问自己这具前身还有什么丰功伟绩，也好做个准备。这一枚又一枚的炸弹抛出来，月华觉得自己都快内伤了。
　　“静娘，我记得去清水寺有一条近路？”月华通过问路一是想转移话题，二是不想和姓苏的主仆同行。
　　“呵呵，我们赶时间，恐怕得先走一步了。苏某多谢两位之路，后会有期。”苏伦看出月华的不自在，很主动地先行告辞。
　　此话正中月华下怀。月华心想，后会有期个头啊，快点走吧。面上却甜甜的笑道，“公子办事要紧，慢走。” 看那两人走远，月华才对静娘说，“静娘，以后切勿和陌生人随便说话，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小姐，苏公子怎么会是坏人呢？”静娘辩解。
　　“我是说万一，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能保证遇到的都是好人吗？所以凡事一定得多动动脑子才行。”月华谆谆教导。
　　“小姐不是常说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吗？”静娘问。
　　“话虽这么说，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月华继续道。
　　“小姐不是说过，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吗？”静娘满脸迷惑。
　　“呃，……你说的也对，但是……”月华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谁说静娘木讷的，瞧这话接的多好。
　　“小姐，但是什么……”静娘接着问。
　　“嗯，没有但是了。”月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忘了静娘是单线程系统，太复杂的事情她理解有些困难。
　　“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说太多我的事情。”月华干脆直奔主题，想想她又补充道，“除了祖母之外，任何人问起我的事情，你只推说不知就好。”
　　“好。”静娘不知道小姐为什么郑重，但是她有一个好习惯，即有命令就严格执行。
　　由于那主仆二人先行一步，月华和静娘也就没有抄比较近的小路，而是顺着大路前行。路两旁有一些田家在春耕，看到月华和静娘远远的就招呼，让月华深切感受到了乡间人民的淳朴。这种悠闲信步的感觉，她非常喜欢。
　　远方，那苏伦和温玉主仆二人的身影，已经化作黑点渐渐消失在山路上的花树之中。
　　此时醉心于山中景色的月华，只是当苏伦是一个路人，并不知道她和苏伦很快又将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