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未醒·晏宁篇》疯紫Shiun

8、所谓清风正气

　　“宁儿。”
　　一道轻唤将我心神拉回现境。我抬眸一看，月漓正端坐在厅堂的膳桌旁，挂着淡笑的脸见到我和小慕昭相牵的手时微微一僵。
　　小慕昭脸色一白，用力一抽，手便挣开了。
　　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怎么？怕我把小慕昭拐走么？本小仙好歹也算是水镜天一个有脸面的仙子，怎会做得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当然，这些心窝里的话我自是不敢在他面前掏出来的。相处半年以来，我是亲眼确认了这个表面看起来清风正气，儒雅谦直的闲散药师，其实内里黑暗得很。
　　具体一点儿地说，不但贪财也严重好色！经常趁着给那些发育良好的少女把脉时正大光明地揩油，而且竟是以一副清风浩骨的模样做出来的！这是我最以为不耻的。然而，让我黯然神伤的是，他真的长了一副天怒人怨的狐狸皮（私底下，我偶尔偷偷叫他月狐狸），明明已经是年近两万八千年的大叔了（我稍稍疼爱了一下小慕昭，他自愿跟我说的），却顶着应遭天谴的青年才俊脸，把山下那些哈喇还没流干的，未婚的，已婚的，半只脚踩进棺材的雌性精灵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都以被他吃豆腐为荣，大有狗尾草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气势。我大叹他果然是只魅惑苍生的狐狸，而另一方面我觉得在讲究妇言妇行妇容的社会里，这地方民风不太淳朴。
　　不过，最让他自豪的是他收起诊金来从不手软，明明占尽了便宜，却总让付钱的人以为占尽了他的便宜，反而在他面前不好意思起来。我觉得俩词儿可以形容：不知羞耻，天理难容。每当我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恬不知耻地收钱时，他总可以摆出一副正气浩然，日行一善的模样，那表情，那眸光，啧啧！让我起鸡皮疙瘩的同时也让旁人满脸愧疚地给他追加诊金。等人都散去，他就袖手一挥，高高地坐在主位上，双手交叉于胸前，翘起优雅的二郎腿，用一副高姿态的仙人模样睥睨我：“宁儿，没有我，你已经饿死超生多少年了。”
　　笑话，我还没听说过神仙有被饿死的。我看着那一堆所谓的诊金——从精灵族身上坑来的奇花异草，觉得相由心生这句话多少是掺了水的。
　　“这段时间我要下去会个熟人，你且同我一道过去罢。”
　　我正漫不经心地扒着饭，听他这么一说，方才回过神来看他。只见他眉头微微一皱，抽出怀里的素巾，伸手擦了擦我的嘴角。我一愣，意识到自己方才想事儿过了头，米粒都沾了嘴角，顿时有些羞愧。
　　“你竟随身带着帕子？”我以为男子才不会做这些女子才做的事情，应泽就没带过。
　　“这帕子虽是揣在我身上，但多数也就你在用。你平素忘性大，要用了才想起没个帕子在身上。不是么？”他不慌不忙地擦好，看着我笑得十分自若。
　　“这个……其实，我觉得男子带个帕子在身上诚然是没什么不妥的，自然不会觉得这种事情是有损男子气概的。”好罢，既是为我服务的，那我当然不会为了掩饰心虚刻意说些刻薄的话来。
　　“宁……姐姐，其实你可以……”
　　我有些惊讶小慕昭甚少的主动开口，可月漓有意无意地瞥了他一眼后，他便没了下文。
　　“小慕昭，其实什么呢？”我不甘心。我们相处半年多来，我的仙品可谓是相当有保障的，他不会看不出来吧。
　　“没……没什么，就是你跟先生下山转转，可以增长很多知识。”小慕昭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
　　原来说的是这个。我想小慕昭大概是见自己可以随时跟月漓下山，心中多少有些羡慕。
　　“嗯。小慕昭，过段时间，你也尝试下山一次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和月漓都会护着你的。”这娃儿胆子是小了些，但看着就让人心疼。说罢，我转头对月漓眨眼示意，“月漓，是吧。”
　　月漓冷淡地回道：“若是下了决心，便可同我说一声。”
　　“是。”小慕昭小声地回了一句，似乎有些高兴。
　　月漓交代了他几句，便同我一起下山了。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不过终于又一次感受到月漓那灾难性的个人魅力。镇上那些女人见了月漓就跟几个月没吃上肉的饿狼一样一个个猛扑上来，丢手绢，假装晕倒，送荷包……各种制造邂逅的手段层出不穷，我势单力薄，生生被挤在了外围，索性就在茶铺的桌子旁坐下，点了碗茶喝着，看着月漓游刃有余地应付着，感慨他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不过，才一个月多没下山，这精灵族的民风居然就开放到这步田地了。我单手支颐，抿了口茶，打了个哈欠就眯起眼来。
　　“这里方便同坐吗？”正昏昏欲睡的时候，旁边一玄衣男子弓腰问道。我点了点头，继续假寐。他似乎有点不甘于我的无动于衷，叹了声，“月漓可真是受人欢迎。”
　　我没睁眼，口中吐泡泡似地答道：“祸害遗千年，他一定可以活得很久。”
　　“是么？”声音陡然含了几分不悦。
　　我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忽觉不对，猛地睁眼才发现刚才声音的主人正一脸愠怒地瞪着我。
　　我受到了惊吓，赶紧转了话题道：“月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作者有话说

　　ummm......~==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