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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江湖令之通缉 ...

  •   他风流成性,他没有想过他会和一个人在一起这么久,这么习惯。这个人还是曾经杀了他一帮兄弟,千里追杀他的人。失去息红泪的时候,他也难过,也惆怅,可是他始终放不下江湖,他没有想过要和息红泪过一生。和顾惜朝在一起他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就已经一起走过了太多岁月,他现在回想,其实一辈子那样过了于他们应该再简单不过,而现在这个简单的想法都不敢称作奢望了。在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他也曾经想过,有朝一日他亲手杀了顾惜朝该是多么痛快,可是每次有机会的时候他总是下不了手,现在想来,当初痛下杀手的话,他的心恐怕大抵也是如此的。他们曾经是敌人,可是从相识以来他们也是彼此唯一惺惺相惜的知音。
      戚少商坐在床边,他在郊外被废弃的一间小屋内,将顾惜朝放在床上,他就坐在床边看着顾惜朝的脸看得入迷,他大抵能猜到柴望为何痛下杀手,这个心高气傲的人,与其被所谓正道所辱,不如来个痛快。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其他人串通好的情况下,自杀又会让自己对他愧疚一生或者对他一生同情,心高气傲又别扭的人,所以想了这么个法子。戚少商倒也不是聪慧至斯,只是他在和柴望拼杀的时候看到了柴望插在发髻上的鎏金木簪。
      戚少商伸手抚上顾惜朝的脸,“惜朝,等我……?!”戚少商停顿了片刻,斜眼瞄见屋外有人,又接着说,“等我去把冰晶寻回,而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了。”
      追命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见、听见这么一段,看得追命好想哭,追命从来不觉得男人哭有什么不对,可是这个时候他哭不出来,本来不应该这样的,本来他们应该和顾惜朝有一场很漂亮的仗要打的,本来顾惜朝可以借此机会彻底洗清过往的,谁料到,风云莫测。大师兄的智计第一次被人破坏得这么彻底。
      “戚,戚大哥……”追命看着戚少商只是点了穴止了血的胳膊,想要带他去医馆,即使是人都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这个心情。追命吞吐了半晌,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呆立着,然后转身为戚少商关上门离开。
      戚少商闭眼感受周遭的气息,确定没人之后,再一次抚上“顾惜朝”的脸,找到耳畔,一扯,那瞬间,戚少商哭了,从“顾惜朝”被人一剑杀死之后到刚才,他没办法哭出来,原来最痛的不是哭得痛快,而是哭不出,现在他却哭了,这可恶的书生骗得他好惨。
      戚少商并没有哭得痛快,他察觉到有人在接近,连忙将撕下来的人皮面具给仔细地贴上向明日的脸上。
      伴随着爽朗的笑声推门而入的是柴望:“今天白天多谢戚大侠手下留情,否则恐怕现在躺在这的就是在下了。”戚少商看清来人大惊,柴望和红袍?!不,应该是阮明雪。
      “戚大侠这么盯着明雪看,难道是这段时间移情别恋了。”
      戚少商并不理会柴望的玩笑,又听他提到阮明雪说得这么无所谓,他便迫不及待地问:“他在哪儿?”
      “这么着急可真不像那个洒脱的戚大侠啊。”柴望虽然这样说,他也片刻不停的走向前,将向明日脸上的RenPiMianJu撕下来,向戚少商说道,“这RenPiMianJu被火烧不完整,不能留下破绽。在下这就带你去。”
      戚少商和柴望走出屋子,柴望将早已准备好的酒浇在屋外,然后一把火扔了过去,接着转头嘱咐阮明雪,等火烧尽了,仔细检查还有没有留下什么能引起怀疑的东西。阮明雪应声答应,柴望便带着戚少商向城内掠去。
      戚少商也曾想过顾惜朝可能一直就住在这城内,只是他想不出有什么地方是能够让他藏身的。事实上即使现在大厅内,他也觉得诧异,怎么也不应该在司徒公的府邸,顾惜朝找的替死鬼不是向明日吗?那可是司徒公的侄子啊,司徒公当真大度至斯?戚少商虽然疑惑众多,却也没有继续猜测下去,因为他看到那清俊的书生被人搀扶着走进大堂,戚少商一个箭步跨到顾惜朝面前,也没有让他有机会说话,伸手便将他拉近怀里。
      顾惜朝轻笑一声,笑中有些心疼。这一臂的仇他不会忘,谁欠他的,欠了多少,他会一笔一笔讨回来的。顾惜朝差人帮戚少商上了药,包扎了一番就领着戚少商回房了。
      顾惜朝躺在床上被戚少商抱得难受,不过他难得的没有吵醒戚少商。看他的样子也是从自己离开以后没有再好好睡过,所以沾枕即眠,不过即使是这样,他抱住顾惜朝的手劲也丝毫没有减小。其实不说戚少商了,就是顾惜朝本人这一月来的日子也不好过,一则他要习惯这种黑暗,二来,他也实在想念某人想得紧,当时离开虽然说不至于是赌气,但是不可否认他是带着一丝冲动的。
      其实他刚离开金风细雨楼他也不知道他应该去哪儿,而那个时候柴望便在金风细雨楼门外拦下了他,他暂时还想不到柴望现在有什么理由害自己,所以也就跟着走了,到了司徒府,当然他并不知道,是柴望事先告诉他了,司徒公的相认让他顺理成章地住到司徒府。他的原意是先看看情势,主要他要知道戚少商的意思,他才好有下一步的打算,他没想到的是,戚少商竟然能够这么快就做了决定,他走得突然,阮明雪来不及通知顾惜朝,等到顾惜朝知道戚少商离开去找他以后,他又立即变更了他的计划,他差人四处放出消息,顾惜朝眼睛瞎了,造就了江湖中的人都想借此机会扬名,因为司徒公,也就是他爹,决定找人代替他死,然后柴望再登高一呼,他杀了顾惜朝报父仇。没想到的是向明日竟然提出这样的作法,顾惜朝也犹豫是不是要这样,虽然向明日提出的方法更让人信服,毕竟被四大名捕验证的死亡还是要比直接扔出的尸体要可信,顾惜朝虽然不是仁人善士,但是没有必要的杀戮,他毕竟还是不会轻易去做的,而向明日却坚持要顾惜朝给他一个证明他爱他的机会。
      戚少商和顾惜朝二人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这是这些时日以来他们睡得最好的一天。他们刚起床洗漱完毕,就有司徒府的人来报,戚少商已经被通缉了。戚少商却不甚在意,反正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了,顾惜朝就更不会在意了,说到底他的通缉犯身份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撤下的。吃饭的时候,顾惜朝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戚少商,这是他们相处以来墨守成规的,不会隐瞒对方任何事情,两个人想要他们的关系能够长久,坦诚是必须的。
      顾惜朝告诉戚少商,司徒公原名黑罕一鸣,金国人士。戚少商皱皱眉,金人?虽然他戚少商已经不再想和所谓正道为伍,不过帮金人这种事情他也绝不会做的。而黑罕一鸣在宋易容为官本来就可疑,在任期间的所作所为也不怎么光彩。而在现在引顾惜朝来相认,背后不是阴谋是什么。这样的情况下,别说帮他,就是两不相帮,他戚少商都无法做到。他总是对人说他心中只有一个人,以前是息红泪,现在是顾惜朝,但是事实怎样,明眼人都能够看出。他毕竟是汉人,再不济也不会做这卖国贼的。只是现在顾惜朝却是金人,他再没理由要求他为了他匡扶汉室,而他们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要他与顾惜朝为敌他也决计不愿意,思及此,戚少商一时一筹莫展。
      “惜朝,我……”顾惜朝虽然看不见,但他也可以想象得到戚少商现在的表情,一定眉头皱得跟老头似的。顾惜朝靠向前,顺势坐到他腿上,戚少商担心顾惜朝坐不稳,伸手环住他的腰。虽然现在戚少商一筹莫展,不过这不妨碍他享受顾公子难得的主动顺从,因为这无言的顺从已经足够让他明白一些什么,“谢谢你,惜朝。”
      顾惜朝伸手抚摸住戚少商的脸,细细地摸着,总觉得以前看得见的时候没有看够,现在想看那碍眼的酒窝却再也看不见了。顾惜朝找到戚少商的唇边一点的位置,那酒窝的位置似乎就是这呐。戚少商似乎越来越能够读懂顾惜朝的每一个神情,他撤下放在顾惜朝腰上的手,深深一笑,抓住顾惜朝的手放在酒窝位置。戚少商看顾惜朝卸下了冷淡,眉眼柔和,他极喜欢顾惜朝这偶尔的一刻温柔。该说顾惜朝任何一种情绪、表情,他都是喜欢极了。他傲然挺立的冷淡,自大骄傲的得意,柔和惬意的温柔……每一种情绪和表情都值得戚少商将它们放在心里,细细的收藏。
      顾惜朝欺上前去,吻上戚少商的唇,这似乎是他除了QingShi以外第一次主动吻戚少商,想来,他们之间的爱情一直都是戚少商主动,这似乎不太符合他的性格,再没有遇到戚少商之前,他总是不停地去争取些什么,因为他如果不主动去争取,他永远得不到,永远一无所有。并且他十分习惯于这种主动,可是戚少商却打破了他的这种习惯,该说戚少商破坏了他好多的习性。以往他总是习惯于一个人,因为无论是他的前程还是他的过往没有一个能够让他依靠的人;以往他总是习惯于为所欲为,因为如果他手段不够狠毒他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他永远是被人所耻笑、欺凌的那一个……他变了太多,一切都只是为了戚少商,然而一切于他而言并不太难,息红泪他们觉得他的改变过于“伟大”,而事实上,因为他的生命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胜过戚少商了,而戚少商也没有与他必须坚持的什么雄心相悖。不过与其说这是他特意做了什么改变,不如说是因为戚少商给了他足够的天空去施展他的抱负、才能、手段,他更给了他足够的自由和信任,顾惜朝想要一展他的才能,戚少商便放手让他去做,戚少商只是给了他一个目标,然后看着顾惜朝痛快淋漓的一展抱负,戚少商真的是一步一步的,十分耐心的把自己牵向他们口中的正道。
      顾惜朝的主动并没有让戚少商高兴起来,他明白,顾惜朝是在恐惧,对这种黑暗的恐惧,纵然顾惜朝再怎么坚强,在这种没有一丝光明的情况下,他还是会害怕,这种害怕只会展现在戚少商面前。戚少商放开顾惜朝的手再次圈住顾惜朝的腰,将他勒紧在自己的身上,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戚少商化被动为主动,他想用这个吻告诉顾惜朝,他在,他一直在,无论沧海亦或桑田,他都在他身边。戚少商感到他有些呼吸不畅,不舍的离开他的唇,按理说,至少按照戚少商风流的经历来看,这种时候情人往往会瘫软在自己身上,不过不意外的看到顾惜朝仍旧直挺地坐在自己腿上,这骄傲的书生这种时候也仍在逞强,戚少商放开他的腰,“真的,治不好了吗?”他目光深邃的看着顾惜朝,带着老茧的手刺激着顾惜朝的眼,其实顾惜朝蛮喜欢这种触碰的。
      顾惜朝摇了摇头,说道:“刺伤眼睛的是银针,虽然看上去没有外伤,也没有伤及眼球,可是针上淬了毒,除非刚中毒时就得解药,否则现在就是禹孝夏在世,怕也是没办法彻底复原。”顾惜朝尽量说得无谓,在此之前,很难想象,顾惜朝会对傅晚晴以外的人如此温柔。这种温柔不是流于表面的,更不似软香温玉的女子那般嘘寒问暖,如同戚少商学会了去注意顾惜朝任何小小的心绪那般,顾惜朝也学会了体量戚少商的感受。
      “惜朝,答应我,这件事最重要。”戚少商当然知道哪怕没有希望,顾惜朝也会竭尽全力去创造希望,更何况现在并不是毫无希望,只是这一次顾惜朝被撩拨得太深,受了伤的狮子往往最先做的就是还击,看这一个月顾惜朝的行动也证明了这一点。
      更何况这一次的所为审判、追捕真的是疑点重重,别的不说,单说六扇门的态度就很奇怪,戚少商和他们也算共事过,事实上最不能忍受顾惜朝的反而应该是追命,铁手因为承诺,冷血因为同情,无情因为利用,他们三个对顾惜朝的态度一直不算差,至少在他带顾惜朝回京城之后,他们对顾惜朝的态度并不恶劣,最冲动、最嫉恶如仇的追命因为初初接触时的种种,更成为了除了自己以外最能够接近顾惜朝的人。这样的四个人会绝对不会因为雷卷和阮明正的一番“挑拨”就贸然对顾惜朝、甚至是自己做出这种斩尽杀绝的事情。
      戚少商想要告诉顾惜朝他的想法,顾惜朝却像是感应到了似的,以吻封唇。顾惜朝如果还看得见,他一定狠狠地瞪向戚少商,怎么跟官场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还不懂得隔墙有耳,这根本就不是说话的地方。戚少商在享受这个吻的同时想到,嗯,他能掌握的事情,顾惜朝当然一早便会察觉,而现在顾惜朝的反应说明,连他爹他都不信任。
      说来戚少商也怀疑过这“爹”是假冒的,戚少商也不是没有见过司徒公,之前看见的时候他是怎么也不会把这人和顾惜朝联系在一起,可是撕下RenPiMianJu的司徒公,说他不是顾惜朝的什么人,还真没人相信。
      所以,顾惜朝的反应还是让他心疼,果然是受了伤的狮子,触碰不得。现在的他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戒心,“爹”也不例外,甚至是自己,戚少商想,他都是充斥着一丝异心,这份异心不是戒心,是不信任,恐怕顾惜朝现在会怀疑自己会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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