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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雾霭沉沉,整个天地似乎都在熟睡,女孩走在空落落的街道,只觉怅然无助,就好像整个
      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尘世间那么大,却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可以让她和哥哥快快乐乐地生活。
      究竟白天的那个小偷是怎样离开这里的呢?不知不觉女孩又来到了白日遭窃的地方。好像是左左右右走了几步,然后就不见了。
      她认认真真地在这块地上来回走动,左三右一,再前一后三,走着走着女孩突然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莫名的地方,就像是在原地穿过层层迷雾,不经意间就柳暗花明了。
      这是一个河畔,玉莲娇人,在晨曦微露的这一瞬间显得那么不真实。
      视线蔓延,极目处竟是十里荷塘,玉容摇曳。那浑圆的露珠溜溜地滚动着,令人忍不住想要一啜究竟。然而,下一秒,女孩就怔在了原地,她紫色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泛着琉璃的斑斓。
      他从云里来,从雾里隐现,他白色的衣袂翩翩飞舞,玉一般的丝带凌风肆舞,墨色的发,金色的瞳仁,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团洁白柔和的光里。女孩看着看着,竟是痴了。他纤细而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地掬起露珠,那可爱的小珠子在他手心滚动,触碰到他玫瑰般娇嫩的红唇,而他的唇边洋溢着的微笑,直直地使晨光黯淡,清风轻颤。
      如果可以成为他唇边的那一缕光,就够了。月瑶心下暗道。
      那一瞬间的晃神竟似踏破千山万水而来,这一痴便注定了前路坎坷,然而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博你一笑亦足矣。
      然而一切又好像只是错觉,只是一个呼吸,那个美得不真实的月一般迷离的男子就这样消失了,就像是一缕雾慢慢隐匿了,是消失,却又说不出的自然。
      月瑶自树下走出,她抬眸,长长的睫毛羽翼般闪烁,那浓密的阴影遮住了心下的伤神。八岁的她模仿着他唇边的笑意,渐渐灿烂成葵。
      她来到他站立过的地方,蹲下身,心神摇曳,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豁然想起哥哥,想起古玉,想起此行的目的。
      哎呀,她慌张站立起来,循着来时的路就匆匆跑了,心底苍凉一片,像化不开的浓雾。

      暗夜里泻下来的一片光,遮挡了眼前无穷无尽的无知和恐惧。
      他从来设防的心就像是缺了一个角,而阳光肆无忌惮地滋生,好久没有这种温暖了,就像,就像月瑶的怀抱,她清脆的笑声,银铃般奏响旋律。
      “你叫什么名字?”那片白光里有好听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有种魔力,连带着身体的疼痛都少了好多。
      “月歌。”男孩喃喃地说,突然就想起来女孩总是拉着他的手,甜甜地撒娇,哥,哥。
      光里有低低的笑声,柔和的仿佛白色羽毛的光席卷而来,男孩的神识渐渐湮灭。
      他好像再一次来到了风之崖,看见了漫天跳舞的蒲公英,它们笑着,闹着,在风中翩翩起舞,而他的月瑶也成了一朵蒲公英,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海蓝色的发,紫色的眸,明晃晃的笑。他低头一看,原来自己也是一朵蒲公英,自由随风,一世静好。

      曾经有人说过,月瑶你命格有异,注定留不住什么人。似乎是为了应证这句话,从小,月瑶就没有见过娘亲,一直和哥哥和爹爹相依为命。可是爹爹突然就不见了,那一夜,她看着爹爹御剑而去,化为天边的一束白光。
      这就是他所说的无法承受吧。因为承受不了,所以唯有放弃。
      可是至少还有哥哥,从清平镇到霜风谷,再来到风之崖,来到这瀛洲岸,一路寻找爹爹,也一路地生死相随。
      月瑶呆呆地看着一地的烟灰色,那些状似烧焦物的东西是什么,围了一圈,而本该等待着她的哥哥却不见了,依旧是灰尘满布的地面狼藉,依旧是帷幕破败的庙宇,缺了一部分瓦片的屋顶,阳光像是最讽刺的笑容直直地闪烁、跳跃、嘲笑。
      心像被什么啃噬着,月瑶从不蓄泪的眼眸,即使是爹爹离去时都未曾落泪的眸子,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晶莹透明的液体顺着脸庞流淌,浓密的睫毛湿漉漉的,像极了无依的某种小动物。
      还是没有咧开嗓子大声地哭喊,是谁说的亲人的泪会让灵魂走得不安稳?
      即使是这样,原本倾洒下的阳光依旧淡了下去,天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那雨丝,顺着风势轻轻地拂在她的面上,像是亲抚,像是安慰,又像是怜惜。
      一会儿,就一会儿,让我啜泣一下就好。
      月瑶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和哥哥怎么会怎么可能是兄妹呢,还是双胞胎,相差了一个呼吸年龄。月瑶只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哥哥,被给予的评价都是命格有异。哥哥自小遭鬼怪,一身煞气总和阳光无缘。如果没有祖上所传的那枚古玉,也许哥哥一辈子都无法触碰到阳光,无法感受到光在指尖舞动的妙曼。而自己呢,爹爹说不可以哭,他说自己就该是笑的,若然哭,天崩地裂。虽然我的泪远不能使山崩水陷,但是每一次总能使阳光倏地变成阴霾。都是怪物,她暗自嘲笑。
      也许谁也承受不了这两个怪物一样的孩子。一个笑不了,一个哭不了。
      可这一次,就让我放纵一下,从此,月瑶便只是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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