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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霜风劲 ...
一阵敲门声勉强打破了尴尬。进来的是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人,径直走到李谈的书案旁。“二少爷,如果您今天巳时前退掉这间房的话,那么费用总计是七十九两。多出一刻就要再加一天的房钱。请问,您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李谈很是无奈的撇了撇嘴,“莫掌柜,你让人把早饭端进来吧。我吃过就走,不会耽误时间的。顺便告诉李大他们一声收拾收拾一个时辰后就出发。”
莫掌柜点下头,又扫了眼房间,见到那窗前立着的蓝衫人,不由联想起昨夜子规楼一事,看来是自家的少爷将这人从子规那救下来的。想不到冷冰冰的少爷竟也有热情救人的一面,不由升起调笑之心。“原来少爷昨夜房里还多留了一人,这加了一人按理就要多加一半的房钱。不过想来少爷孤枕难眠,多一人也是自然的。那就给您打个折吧,算作十两,早餐您二人都免费了。”
“这人是刚来的,账可不能这么算啊,我和他什么也没有。”李谈这一听,顿时脸就沉了,强忍住气,可说完,却又觉得有点越描越黑了。
莫掌柜笑嘻嘻的说“这是自然,人不风流枉少年。可大家都知道这个男风您是没有嗜好的。今日才刚开门还没有客人进来,这位爷想必就是昨天来的,那这账就还是要添上的。”这一瞬间,李谈突然觉得百口莫辩,若说不是,也解释不了他是怎么来的,还平白损了名声。
莫掌柜飞快的拿起案上的纸笔,写了份总计八十九两的账单,让李谈签字。接过笔的李谈再是无可奈何也只得把这账认下,盘算着账单年末统一由山庄结算的时候,他还会不会被父亲表扬为勤俭持家,不过想想他一向也不真的节俭,不过是大哥实在太奢侈,才会显得他很朴素。可董逸毕竟在旁边看着,他这个山庄二少爷连自己家的逆旅(古称,即宾馆)掌柜都这样敲诈他,他还真觉得有点丢颜面。
莫掌柜小心翼翼的收好账单后,凝目看着董逸,好像漫不经心和他家少爷聊天一样。 “刚刚听人说子规楼对那个江湖少侠董逸下了追杀令,而且这回还头一遭公布了委托人是董逸的师兄吴希文。说是他因妒忌他的师父苏幕将自己的宝剑凝霜剑赠予了吴希文而杀了吴希文的妻儿,又毒死了看到事情经过的他的好友衡山派的少掌门黄肃远。现在据说衡山派已经派人来殓尸,打算声讨董逸呢!”
不可能!
李谈差点脱口而出这三个字。他看着听了这个消息无比震惊的董逸,心中确比董逸更加震惊万分。董逸是心中的梦,他的一切都是完美的,连缺点都是完美的,无论是他爱酒还是他随性都被李谈视为一种潇洒的英雄气概。这种稍带盲目的憧憬也是李谈年少的希望。他比董逸更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他决然不能接受这么多年的梦会碎掉!
相比于李谈,董逸倒是很快恢复了淡然,好像刚刚说的是别人一样。
“多谢莫掌柜相告知。想不到一夜之间,逸竟然变成了这等凶残恶徒。只是,昨天下午我才为素远运功逼毒。他真的是被毒死了?那师兄的妻儿又是什么时候被杀的?”董逸表情坦然诚恳,就像是在问路一样期待这对方的回答。
莫掌柜讪然,你都承认是董逸了,人说你才是凶手,如今竟然问我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黄素远的尸体就是昨夜在这凉州西郊发现的,看样子应该是在日落时候死的。吴希文好像是上月的事了,他们住在陕西,那儿您应该比我熟啊。”
董逸思量着,昨天黄昏时候正是我开始被子规楼的人从城西莫名其妙追杀的时候。难道是我给肃远逼毒为尽?不会,那时黄素远体内应该没有毒了。可是,天下奇毒那么多,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毒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事后才会发作。当初在西郊遇到肃远的时候,他就中毒昏迷。好不容易逼完毒后,我又被追杀,不及问是被谁下的毒。不知是什么样的证据比捏造出来指证我,而我在整个过程中又没有证人,这件事想要把解释清楚真不容易。而师兄那事,按理说,我和师兄自幼一同长大,他应该信我才是。纵使是我干的,他也应该直接来找我或者是找师傅,为什么会找到子规楼?
“这些不是我做的。”董逸望了望李谈和莫掌柜,他们虽然没有表述出任何信与不信的,但董逸已经觉察到李谈该是相信他的,心神更加镇定。
难道只要赶在被子规楼杀死前证明董逸自己的清白,这一切就能结束了么?这层层困惑,凭董逸混迹江湖多年的直觉早就感到那是个圈套,绝对不会如此简单。而那个说法绝对是有一定证据的,哪怕是捏造的,才会被传扬,想来他这一下子可就成为了武林公敌,要追杀他的就不会只是子规楼一家,无数还默默无名的江湖人谁不想趁着这个机会抓住他借以成名,又牵扯到衡山派,那些个武林名派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人生的转折总是出其不意,他今日竟由少侠变罪人。
本就少语的李谈,现在更是无话,沉思着,随手打发莫掌柜去准备早餐了。
看了眼刚刚还处于震惊状态现在就变得淡定自若的李谈,董逸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他相信眼前这个少年,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感觉好像看到了多年前意气风发的自己,所以当昨夜他把自己拽到床上的时候虽然有那么一丝惊讶,但已经知道那人是打算要帮自己,且他必然有把握才会这么做。李谈也许会以为自己是逃得太辛苦所以才会在他的床上睡着,而更本质的原因是董逸在自己躺倒床上的那一刻就知道他安全了,才会放松了神经,任劳累疲倦的感觉袭来,在明知危险将近的情况下浑然入睡。
也许曾经救过的人不见得会知恩图报来救自己。可董逸知道,一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一定会再一次的救自己。因此,他选择相信李谈会再救自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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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莫掌柜真是个爱财的人。”这似乎是一件很明显的事,尤其在见到掌柜逼自家公子付账后。
“可是,他也是个大方而讲义气的人,应该算是李家亲近公子的一派吧?”董逸继续说了下去,清晰的看到李谈眼中闪过的惊异,知道自己猜对了。
“很多大家以为矛盾的事情其实本就统一。逍遥自在不见得就要离家漂泊,侠肝义胆也不见得会危及亲人。” 董逸笑着说道,“李公子刚刚催促董某速速离去以防无辜连累山庄,是贤弟身份使然,可谓是用心良苦。世人皆知李二公子,而未闻李少侠。在下有一事实在不明,为何李公子一表人才,却偏偏要顶着这与生俱来的虚名而不肯去江湖闯荡一番呢?”
李谈面色轻颤,眼波透露出的犹豫与无奈,刚刚董逸的话字字都刺入李谈心间,想起年少时的理想和如今的不得以,更是心绪不平。
“我观李公子气质独秀,将来比有一番建树。如蒙公子不弃,你我兄弟相称可好?”董逸极其谦卑的态度客气的询问这李谈,望见李谈嘴角微牵,目光也明亮起来注视着自己,眉头微蹙,似激动欣喜,又似千般不忍。
董逸苦笑一下,略有自嘲的说,“还是算了!逸一夜之间由江湖游侠变为穷凶恶徒,李公子出身高贵还是不要被我这种草莽辱了名声才好。”
“董大侠武艺非凡、侠义俱全。李谈从未认为你会是作奸犯科之人!”从听莫掌柜离开起就一直沉默到现在的董逸,却霍然而起,脱口而出,像是不允许任何人诋毁董逸一般。说完却大概觉的自己这么说太过激动,稍有不妥,李谈不禁脸红起来,别过头去,不再看董逸。
“公子谬赞了。李公子如此信任在下,让董某感激万分,无以为报。愿帮公子成就少侠之名,公子意下可好?”董逸略一欠身,无比真挚,一副实心实意等待李谈答复的样子。
“我并未说信你。”李谈极力掩饰他说这句时的心虚。
董逸忍不住流露出悲凉怆然的情绪,旋即一笑,从容不迫,转身欲走。
一向深沉惯了的李谈看到这样的董逸竟一时手足无措。不由想到,英雄末路,是不是就是董逸这个样子?即便是到了被人陷害追杀的境地,还保持着那不以为然的潇洒自在。英雄末路,任谁都不忍心熟视无睹,任其离去。自己若此刻不帮他、不留住他,是不是那如梦的传奇就永远破灭了?李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升起一缕怜惜之情,心中更觉得有股凄然压抑之意,怎么可以让如此佳人被他人折辱!
“你…你不是说你我以兄弟相交么…我……”李谈又有些不敢去看董逸。
“董某虚长二十四岁。”温和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十八。”蚊子一样浅嗡的声音算是对董逸的回应了。
“谈弟,我不能累你,而我当然也不愿无故被人陷害。有一想法,可否听我一叙?寒梅山庄江湖威望极重,一向中立,但近年来越来越不深入涉足江湖恩怨。须知这世间的侠义都是因为有恩怨的纷争才得以存在。清高惯了的寒梅山庄的现在实际上是虚名高于影响,再如是几年,恐怕不会保有昔日地位了。流言似虎,人言可畏,想杀我者其多,可天下亦不信者亦其多。如今我在谈弟手上,谈弟以李家二公子的名义宣告武林将董逸押回山庄,公开审议评判,以匡扶江湖道义。如果证实董逸无辜,那么逸就侥幸留有一命;如果流言被人有心坐实,那么大可取董逸性命。无论结果如何,谈弟的侠义公正之心都能够江湖尽知。恐怕今后,见到谈弟,人们就改口称呼为‘李少侠’呢!”
李谈听得他是句句为自己设想,可实则也是在为董逸着想,借自己之手证明他的清白,却不明言,不由得心生不快。“昨夜能从子规楼手下救下你,不是因为他们真的相信了风流韵事的鬼话认为你不在这,而是他们不想在我这儿动手。至于是不是由于不想扰寒梅山庄就不好说了。”李谈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神色早就不如之前那样沉闷,反而显现出被董逸说服了后别扭犟嘴的样子。
“如果谈弟说是要在十日内查明真相,十日后倘若董逸无法自证清白,便视为董逸有罪。子规楼杀人的期限是十二日,只要在十二日以内,是不会自找麻烦跟山庄抢人的。”
“好!”李谈略一踱步来到董逸面前,直视着他。“不过,董大哥,你这么自信能在十天内理清事实?”
董逸却轻摇了下头,依旧那样恬淡的笑着,“董逸一向对朋友很自信。既然认谈弟为朋友、为兄弟,那么逸就实心实意的相信谈弟。”
此章已完!\(^o^)/~ 拖了这么久才把这章更完,亲们不要怪罪啊~~~
这章里故事正式展开,这两只也凑到了一块。
董逸先后用了将心比心法、激将法、欲擒故纵法,就让李谈同意帮他了。。。
姜还是老的啦啊~~李谈,你太嫩了!不要不承认,这么容易被董逸算计!这个样子你是攻么?是攻么?小布怎么觉得董逸比你更靠谱呢?!
下一章预告:两人终于拥抱了一夜。。。小布很纯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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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霜风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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