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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郢城旧事-希司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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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们就是狼子野心,没开化的野蛮人,近几年屡屡侵犯我大楚,边境百姓生活是何等的艰难,你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落到你的手里,还不如把我给杀了!”阮凤玉愤恨的吼向希司。
希司不屑地一哼:“无知的刁民,你们楚国原本开放的贸易边城一座一座地关闭,原本的界限一步一步地向我幹鞑内部延伸而去,每年要进贡的物资财产一涨再涨,你说幹鞑人侵略了你们,那你们的所作所为更是无耻。”
阮凤玉鄙夷地斜了他一眼,高傲地说:“有本事那就自给自足,别总是仰仗着我大楚给你们好处!”
“哈哈!你这无知的女娃,你们可以散尽千金为了那些身外之物,却不想想那其中也有我幹鞑人民艰辛劳作的血汗钱,你们楚国崇尚奢靡的风气已久,可我幹鞑的子民们却一直挣扎在食不果腹,衣不裹体的贫困线上,凭什么要给你们上缴贡品,凭什么还要关闭贸易边城,又凭什么不断地派兵踏向我幹鞑领土?我们就该受压迫,就该被奴役?”希司抓起她的衣领,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向她问道。
阮凤玉一时语塞,毫无反驳之力。
大楚以天朝自居,向来不屑于周边的藩属国,国内各地大族兴起的收藏藩属国的舞娘和掠取奴隶数不胜数,贫困的藩属国在每年天朝进贡的压力下越来越贫困,涌向楚国的难民更是数不胜数。
近年来不堪忍受压迫的幹鞑部落统一六部,横扫高原,将大大小小的部族归入自己的领地,并宣称统一,如今更是屡犯边关,妄图独立。
谁都看的到早已被腐虫侵蚀而飘摇欲倒的大楚帝国还在这是一个强大帝国的幻想中苟延残喘,欺人欺己地继续藐视其他藩属之国,大楚民不聊生,遍地哀鸿遍野,富人与贵族越来越奢侈,偏远地带的民众越来越贫困,若不是各地驻军镇压,想必早已有数十大楚城池已如幹鞑各部般从里开始反抗起来。
“我不指望能在这里短短几句话就教化一个无知的富庶子弟何谓欺压”希司平复了自己激动的情绪,满眼的鄙夷望向阮凤玉,“更何况是个不在深闺绣花到处跑去抛头露面的无知女子。”
“你!”阮凤玉气得握紧双拳就向希司挥去。
希司只是盯着她,双臂一挡,稳稳地抓住她的双拳,一个交叉下压,全身的重量便压在阮凤玉的身上。
“就凭你这身软骨头?劝你还是消停一会,养好精神和气力再来打吧。”希司邪魅一笑,将阮凤玉推倒在地,回头唤道:“微桃,现在风声正紧,让她消停消停,赶路要进。”
“主人,她被药了几次,到时候醒了怕是不利于行动啊!”微桃娇笑着掀开帘子说道。
“无妨,不就是伤愈得慢一些么,老子有的是银子养着她,更何况,这小妮子火气不小,病怏怏地倒是更像个娇俏闺女。”希司大笑一声,已掀帘出去。
阮凤玉忙喊他:“我说,不要又用这招吧!”
微桃明媚的笑容荡漾着,阮凤玉仿佛看到了微樱给自己下迷药前那璀璨一笑,鼻息间一阵浓郁馨香,还来不及说话,便又堕入黑暗之中。
“主人,就她这样子果真是郁家的少主?”微桃娇嗔着靠在希司的肩上。
“如果真是她,说不定这一路她都在装疯作傻,也许郁家少主不过是郁家的又一个幌子,怕是背后有个无比厉害的人在主持大局啊。”希司手不停地挥动马鞭,双眉渐皱起,一脸阴郁,“如果不是她,那这郁家蒙蔽了世人双眼,不是一般的好对付啊。”
微桃环抱着希司的手臂,撒娇地说:“不要太担心了,主人别忘了,微桃誓死效忠你呢!”
希司一哼,伸手使劲地捏了一把微桃红扑扑的脸颊:“就你和你姐姐那点事,怕是天下人都知道了,为了争一个男人,竟然打赌扶持两个势力,看谁能统一天下,你们玩的也太大了。”
“哎呀!主人你别怀疑微桃的忠心啊!”微桃顿时显出符合她年龄的少女娇羞,“微桃虽然和微樱打赌,但跟了主人您一年多,却是心无他念,只盼主人能建国立业,推翻大楚啊!”
“推翻?大楚树大根基深,就凭我幹鞑六部就想将这颗苍天大树连根拔起怕是痴人说梦了,微桃,你跟着我怕是要输咯。”希司轻笑着不断地摇头。
“主人别这样说嘛,如今的形势明眼人看得出,大楚安稳了百年,怕是就要乱了。别忘了还有微桃助你呢!微桃相信自己的眼睛与才能。”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
“主人别忘了是谁将被扔在乱葬岗血淋淋的幹鞑尸体带回去养活的!”
“我怎么知道是谁?”
“主人你….”
“哈哈!我只知道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俏丫头。”
“微桃高兴了,要不要给主人弄个生肌祛疤膏?人家好讨厌看到这么漂亮一张脸上爬着这么个丑疤!”
“大老爷们的要那么漂亮干什么?别人说这样更英雄!”希司摸上左脸的疤,心却是骤然一抽,思绪顿时飘回那广阔无边的草原之上,回荡在血腥中的那银铃一笑。
六年间,赤金草原上那一汪清泉从染赤的血池到如今清如明镜,唯一不变的是夜里即便微风过去也会响起的十分凄厉的呼声,其中夹杂的哪里还有银铃般的笑声?
“蜜儿,我们终究回不去了。”他匆匆一句话便掩埋了陈在心底的那一个充满无尽痛苦如炼狱般的黑夜,没有如果,只有可惜。
往事果然不堪回首。
五日后,这个朴素地甚至有些破旧的小车在清晨赶集之时顺利地驶入了郢城。
一身粗布麻衣的希司轻车熟路地绕到郢城仁贤堂沈家的后门,一名青衣小厮熟络地上前搭话:“这次的货齐了吧!”
“这年头收成不好,大半都上缴朝廷了,咱们这左掖右藏的,也就攒到不及往日六成的货。”希司叹道。
“快进来罢,老爷等着这批药呢!”小厮忙上前扯了缰绳就往里走。
满园的桃树等不及暖风来袭,一树的绿芽早已迫不及待的抽出嫩叶,迎着尚且冷冽的早春寒气俏立于枝头。
这条总是黑暗中光顾的长廊蜿蜒迂回,不似夜里张牙舞爪的诡异,却添了分女儿家优柔婉转的娇羞。
一池碧水边火红的背影顿时吸引了人的视线,在这尚未走出灰色寒冬的院子里是那样的鲜艳欲滴,然而这却不是暖房中的精致牡丹,却是高山险崖间经过寒风和雨雪淬炼怒放的野玫瑰。
希司不忍走上前打扰这一副美好的景象,不由地倚在廊间竟然看的痴了。
坐在池边的沈蜜儿感到身后火辣辣的视线,正恼地想呵斥,转过身去却是一喜:“怎么又回来了?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希司吊儿郎当地对她抛了一记媚眼,笑道:“还不是舍不得你这丫头。”
“哼!几年前我还相信你这花言巧语,现在别想用这伎俩蒙我。”嘴上虽然不服,但她心里却是因这话甜蜜地笑开了花。
“这次实在是没想到捡了个大便宜,从贤王手里把郁家少主劫了回来,也要多亏你的手艺越来越好,易成你家沈老爷子的容倒是糊弄过去了贤王那帮人,只是等他们反应过来,你家老子怕是要遭殃了。”希司跳到她身前,低声说道。
沈蜜儿淡淡地点头道:“也罢,他们死了女儿拿我来当替身养着,心里不就打着联姻贵族的算盘么?这下好了,我不用嫁人,也可放心跟你走了。”
“啧啧,蜜儿你还是这么狠心,他们也养了你两年,真的忍心?”希司笑道。
“我的命六年前就没了,苟延残喘至今,若不是为了你,为了报仇,怕是那会就放开你的手了。”沈蜜儿倾身依靠在希司胸前,云淡风轻地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人人都在算计我,为何我就不能狠下心来?但我信你,所以我早就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了。”
“嗯…好重。”希司伸手扶上她看似柔弱的双肩,笑道,“最近没怎么练我教你的功课吧,脸都圆了。”
“你…”沈蜜儿怒地甩开希司放在自己肩上的双手,灵巧地转身一把拉过他的腰带,一个矮头压低重心背对着还没收回笑意的希司一个过肩将他摔了出去。
希司在落地的瞬间屈膝,双手撑地一个跟头翻身而起,摇了摇头:“女儿家的不要总是用这么野蛮的招数,不是让你练飞刀的么?”
沈蜜儿抽出腰间磨得银光闪闪的精致柳叶刀,似是想起什么兴奋的事拉着希司就向小池一侧的闺房跑去。
“我说哪有这样猴急的拉着男人往自己房跑的。”希司一翻白眼,心想怕是又研究出来了什么新奇物件了罢。
只见沈蜜儿在床内翻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她故作神秘的放在桌上,先是去净了手再套上白棉布,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看!这是我新割的皮子,还没被药浸透呢!”她捻起一张几乎透明的薄膜,显摆一般的对着希司骄傲地说道。
“你就拿我送你的这刀割皮玩?这次又是小狗还是猫儿?”希司不知道该怎么去责怪她了。
“女孩子家的打打杀杀毕竟还是不好的,这些也是为了你准备的,总是用得到。”沈蜜儿将那还泛着惨白的透明薄膜放回盒子,“你这不识货的东西,这可是人皮!用这个换脸怕是亲老子都看不出来的。”
“人皮?你在哪搞的活人?”希司顿时一惊。
“不要你管,反正都不是好人。”沈蜜儿收好了盒子,转身一笑,“我已经攒了六副,今晚还要去看个货,如果能到手的话怕是暂时够用了。”
“你拿远一点,我才不把死人皮贴脸上。”希司一脸厌恶地盯着床。
“你看你一脸的红疙瘩,小猫小狗小猪的皮子都往脸上贴了,还怕什么死人的。”沈蜜儿拿了把铜镜扔给希司。
他拿起铜镜,斜眼望着镜中的人一脸鄙夷地道:“这谁家孩子一脸疹子跑出来吓人的!回家躲着哭去吧!”他挥手一扔,满是不屑,“还是老子比较帅气。”
“哼,你就会贫嘴!”沈蜜儿撞进希司的怀中,两个人如孩童般嬉闹起来。
门外不合时宜地响起闷闷的女声:“主人不好了!”
希司一把将黏在身上的沈蜜儿扔到床上,忙推门而去。
留下的是一室欢笑的回音,还有那破碎在回忆中的欢乐,埋在锦被中的沈蜜儿却笑不出了,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特意为对方缓解情绪而刻意地讲些毫无边际的笑话,何时才能真的放心大笑呢?
“到底怎么了,你个死丫头冒冒失失的!”希司一个巴掌拍在微桃的小头上,惹得她一声惊呼。
微桃十分委屈地摸着头道:“大事还没办好就等不及去卿卿我我了,我给郁炀点了醒神香,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到现在还叫不醒她。”
“是你下的药太重了还是那什么醒神香放的日子长了?”希司挑眉一笑,“如果都不是,怕是她不想醒吧。”
“主人想怎么办?”微樱问道。
正走到阮凤玉被关的房门前,希司信心十足地道:“等她见了故人,怕是想不醒都难了。”
还在床上躺着的阮凤玉却是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