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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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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她将“既来之则安之”一句诠释完美。她足不出户,每天看书和电影,不问世事。陆渲弋给她买了新手机专门与自己联系,她原来的手机除了给母亲问安,再不开机。
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得怎样,陆渲弋也从不和她提起。自从她说他们在一起,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飞跃性进展,他总是很忙地在外,疲惫地归来。她好奇,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他累,让他忙前忙后。她想问又不敢问,她怕一个问题让她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这日午后,她开了一包薯片,舒服地陷在沙发里看电影。是她看了无数次的老片子,所以她并没有很专心,边玩着新手机里的小游戏边等着关键情节。
没一会儿,手机一震,游戏窗被卡住,一个短信窗口弹了出来,是陆渲弋:“来威森顶楼,现在!!”
她望着这一句话和末尾的感叹号,十分莫名担忧。即刻回了电话过去,对方却是没有接。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有事情不对了的,但她望了望窗外,围墙外的蓝天,她不知道迈出那道门她会面对的是什么,就像门的那边是异时空,她害怕。
原地抓狂了一阵,她还是取过大衣,走出了房子,打开了那扇大门。
门外没有人,甚至没有半辆车经过。
她披散着黑色长发,冬日的风仍是刺骨的寒。她小跑到主街上拦了出租车,报了地址。一路上,她试图想出可能发生的事情,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但没有答案回应她。陆渲弋约她在威森见面,怎么看这地点都不对⋯⋯
她以前在威森大楼里工作过,她知道要上顶楼,必须有在顶楼工作的人的准许,所以她找了前台小姐说要去顶楼,本想着能从前台的回复知道究竟是谁找她,没想到前台小姐只回答道:“是苏小姐是吗?您乘8号电梯上去就好了。”
她不放弃,仍趴在前台的大理石柜台上,焦虑不堪:“究竟是谁找我?今天有没有一个陆渲弋先生来这里?”前台小姐仍是训练有素的礼仪到位,微笑回答道:“您上楼就知道了。”这样的回答,让她知道找她的人绝对不是陆渲弋。
无论是谁,她都不怕。她没什么可怕的。
8号电梯的门缓缓打开,整个顶楼安静得可谓死寂。她踩在深蓝色的地毯上,脚步无声。顶楼只有两间办公室,董事长的和总经理的。她站在分叉口不知走哪边,这要么是言觉找她,要么就是言朔找她⋯⋯要她选的话,她还没等到心里的答案,就已经敲响了总经理室的门。
门并没有完全关好,她一敲便开了。
午后的日头有些烈,办公室里拉了薄薄的遮光帘,让阳光柔和地照亮透明的办公桌。她看到一个男子站在窗边,听见敲门声回头,与她的目光盈盈相撞。
她认清了他的脸,顿时烦躁不堪,远远地问他话,音量不大,在这办公室里有了淡淡回音:“你找我?”
言觉步子缓缓地靠近她,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她就又冷冷地抛下了一个问题:“你怎么会用渲弋的号码给我发短信?他在哪?”她语速很快,视线很定很冰,是当真担心了。他张开五指在空气中压了一压,安抚她道:“他很好,是今天午餐的时候,我换了他的手机卡。”他望着她,一字一顿:“我想见你。”
她移开目光望向别处,镇定了自己,走到沙发边坐下,将自己最理智无情的一面摆出来,“我以为我们上回说得足够清楚了。”
他走到她跟前,跪下了身子,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子菡,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因为董事会认为没人比我合适当总经理,所以今天我和爸达成了协议,我可以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也不会丢了我的事业,所以⋯⋯”
“没有所以。”她匆匆打断,俯视着他的眼神淡漠,她重复自己说的话:“没有所以。”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起码在她心里是这样的,有些事没有后悔可言,没有回头路可走。她缩回自己的手,吐字安静:“我和渲弋在一起了。”
下一秒,言觉的表情变得吃惊,显然陆渲弋没和他报告这个新闻。她不知为什么,竟是不忍看他,生生地别开了头,听见他木然的问题:“你喜欢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她心里是肯定的。她若不喜欢也不会主动提出在一起,只是这喜欢是什么样的,她还没有头绪,也累于去找到一个头绪。
但她回答他的答案是确定的:“当然我喜欢他,我若不喜欢他⋯⋯”
“你答应过我的。”他不愿再听下去。
她下意识地望向他,似乎想求证他是不是认真的。她觉得太过荒谬,他总是将那个没有意义的“答应”拎出来谈。她将干涩的唇舔湿润:“言觉,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知道我曾经疯了似的喜欢你,也很努力地要和你在一起,但对于现在的苏子菡来说,那一切都过去了,不管曾经的我说她多爱你,现在的我不了,这没有理由,这只是⋯⋯只是都过去了。”
现在的我们,就算没有阻隔,就算还有漫漫长路可走,都没用了。从前的苏子菡在你亲吻你的新娘时就死了,在她那么用力的鼓掌的时候,就把自己杀死了。即便我遇上你,情绪还是会澎湃,还是会心跳,但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就像在两个玻璃盒子里,即使能看到对方,但能摸到的,却只是自己眼前的那层玻璃。
她微微弯下腰,凑近了他,吸了吸鼻子道:“听着,我现在坐在这里,只是想和你说,不要为了我和琳琅姐离婚,不值得。是,我是不喜欢她,毕竟从前的那场战斗,她赢了我输了。但同是身为女子,我知道她爱你,而且她能在事业上帮助你⋯⋯”她的表情真挚,他抬眸,望进她的眼,“我已经递了离婚申请书给她了。”
这才是真的晚了。
她还没等反应过来,办公室外就传来喧闹声,然后门被大力推开,带起了一阵风。玉琳琅执着一个牛皮信封出现,一旁他的助理满脸尴尬和歉意:“对不起,我没能拦住⋯⋯”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将脸迈进双手的掌心,感觉一阵晕眩。再睁开眼,玉琳琅已经站到了办公室的中央,仍保持着一分端庄,将信封“放”到桌上,语气比石坚硬:“我不会签的。”
他有些愤怒地唤玉琳琅:“琳琅!你⋯⋯”
玉琳琅再次开口,这次语气带了怒,“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签的。”
她拎起包来,边扣着大衣的扣子就往门口走,她无法应付这个状况,也不想应付这个状况。虽然她知道这事情都是因她而起,但她也确实什么都没做。她刚走了两步,玉琳琅就厉声道:“站住。”她睨过眼去,只见玉琳琅的卷发凌乱,发丝飞舞在眼前,竟是有点颓唐。
她冷静地说道:“我知道你误会,但我什么也没有做。”
“是吗!?”玉琳琅冷笑,从包里甩出一份报纸,“这样你还要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
她没有弯腰去捡那份报纸,因为那标题列得很大,站在五米外也能看清——“言觉为前继妹请求离婚,玉琳琅成下堂妻!?”标题的背景是他与玉琳琅的婚礼照片,还有他和她在伦敦的照片。她蹙眉,第一反应是朝他望去,声音颤抖得几近崩溃:“你和记者说你为⋯⋯你真的疯了。”
她一秒都再呆不下去,跑着夺门而出。
不是她不享受言觉的后悔,不享受他为自己疯狂,不享受他碰钉子,但现在事情太脱离轨道了,她觉得这个世界疯狂了。
她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早在当年她知道他成了自己哥哥的时候,她就该放弃个彻底的;那疯狂的一夜,她就该拒绝他的;言悦想她回来看宝宝时,她就该当个没心没肺的妹妹的。要是她当年没有自豪地将暗恋进行到底,现在她也不用陷在这让人想死的三角恋中。
她一路奔跑,如同发泄,最后在公司的大门口撞上了陆渲弋。
他也是奔跑而来,一见到她就抓住她的双臂,拥她入怀,抱她抱得极紧:“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她喘着气,试图说出一句连贯的话来:“渲,渲弋⋯⋯我,我要离开这里,现在,现在我应该能离开这里了吧⋯⋯”
陆渲弋点着头,抚着她的背脊:“可以,可以,你放心,我们马上就走,我们再也不会来这里⋯⋯”
是的,永远别再回来。
生活在这个城市,她就像生活在地狱,即便是走在大街上,她也是神经紧绷的,生怕路过一个报摊,就会在报纸上看到自己的身影,看到自己的私生活被曝光,看到自己自食了8年暗恋的后果。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扑进母亲的怀抱,闻着那让人安心的味道,好好地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