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浮梦影》边月冷

21、醉酒

　　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惊鹊栖未定，飞萤卷帘入。庭槐寒影疏，邻杵夜声急。佳期旷何许！望望空伫立。——孟浩然
　　金秋月圆，临城喧街之上，华灯明照，车水马龙。在这个火树银花的绛阙之夜，有人客愁难枕，登楼悲赋；也有人章台瑶梦，笙歌醉酒。
　　霍流光在台上卖命的嘶吼，众姐妹在紧张的做着准备，观客看得勃兴，华影和梅落窝在一个暗角，喝酒嗑牙吃果子。
　　华影看看梅落，她正把玩着杯口处樱桃，好像有点走神。
　　“梅姐你看，南宫痞子那个小老婆，长得倒是楚楚动人，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
　　“……啊？”
　　华影朝梅落身边凑了凑：“她偷瞄白里的眼神，啧啧……都快滴出水了。”
　　“……啊……？”
　　“当着自家丈夫的面，这么明张胆向别的男人抛媚眼，还真，彪悍。”
　　“……”梅落无语
　　此时韩永上台宣布：“各位客官早已等不及要见我们这里的美人了，大爷们接下来就可以挑一位最满意的来陪酒！”
　　语毕，后台准备完毕的姐妹鱼贯而入。为首的是李素素，深蓝的抹胸长裙，胸口缀着大大的蝴蝶结，高腰窄臀，寸得身材火辣，踩着低音节奏，猫步走的格外销魂。阁婉如，一套V领低胸黑色流苏裙，性感优雅……
　　裹胸吊带式、蝙蝠式，斜肩鱼尾式、镂空坠地式……典雅的、淑女的、性感的、清纯的、妖冶的……
　　整个面厅早已炸了锅，稍有点身份的，再不掩饰其淫掳本性，咋呼着不堪入目的淫词秽语。华影和梅落皆是无语摇头。
　　韩永在台上，彬彬有礼的说道：“各位官人若是觉得我们姑娘穿的衣服很养眼，不如买几件回去送给家里的妻妾，在家里慢慢欣赏。所有样式在对面的红衣坊都能买得到。中秋佳节，近三日全部半价出售，过期不候。”
　　红楼里事无巨细，韩永都处理的井井有条面面俱到。华影想，要不要颁他两把金钥匙。
　　东方烨边上的东方西雅早已坐不住，刚想要惊呼叫好，却撞见东方烨幽昧不明眼神后，撇撇小嘴，恹然窝回座椅。水灵的眸子瞄向身旁的白起，看他依然面无表情，东方西雅不由轻笑出声。嗯，很好，没有被台上那些艳妆香露的女人诱惑。不像她这个皇兄，看看，他那是什么眼神，不知看上了哪个姑娘呢！以前还以为他是个心如霁月逸群玄心之人，现在美人还没坐怀他就乱了。
　　浅色的月光，散在红楼后院。梅落和华影相酒而坐，俱已微醉。
　　“影，如果，如果可能的话，你愿不愿意和我……”梅落仰头，杯空，“共侍一夫……”
　　“啊？”华影着实没想到梅落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竟不知作何回答。
　　“我只是说，如果……”
　　“……”
　　“我开玩笑的啦。”
　　“梅姐，你怎么会问这个？”梅落黯然的神色看得华影心下疑惑。想了想，华影故作轻松的笑道：“姐妹如手足，男人是衣服，既是姐妹，同穿一件衣服又有何不可。不过，得先看，那是金缕衣还是麻布衫。”
　　梅落笑笑，端起酒杯：“不说这个了，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华影举杯相碰：“好！不醉不休！”
　　酒过三巡，酒量一向很好的华影有点迷糊了，梅落早已是一塌糊涂。
　　“梅姐，这还是我第一次……呃……一个人过中秋节呢……”华影摇晃着酒体，打着酒嗝。
　　“……怎么是一个人……不是有姐么……”梅落朦胧着双眼，食指虚指着自己。
　　“嗯，对……”
　　“来……再干了这杯……”
　　……
　　……
　　“小英，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睡觉……”华影趴在石桌上，向着月亮敬酒，“姐好想你……”
　　“影你知道吗……六岁那年……他救我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了他……东阳城里和他相逢……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冷面细心，神龙见首不见尾，还会系蝴蝶……结……”
　　“娘亲，落儿现在终于明白，你当初……为什么会……作出那样的决定了……”
　　静谧的院栏，阒然无声，只有这两个女人细细的碎语呢喃。
　　桌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个酒坛，，穆秣陵轻叹了口气，把滚动的酒坛扶正。有那么一点冲动，想要触碰依然蚊吶呓语的华影，不过只是瞬间的欲念而已。
　　穆秣陵已经抬起的手，半道转向梅落，轻柔的将垂在她脸上的发丝撩到她的耳后，梅落原本隐在黑夜与黑发下的泪痕，折射着清冷的月光，刺痛了他的眼。
　　*****
　　东方烨与穆秣陵有一瞬间的眼神交汇，在这风驰电掣的一瞬，暗潮汹涌，刀光剑影。扫了眼穆秣陵怀里的熟睡的梅落，东方烨礼貌的侧身让道。
　　一阵冷风迎面，华影有些清醒，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侧脸，很英俊，还很熟悉，是谁来着？好一会，华影雾霭顿霁：“呵呵……南宫痞子……。”
　　东方烨顿住脚步，低头看她，良久似是叹息：“醒了？自己能找到屋子的话，就下来吧。”
　　华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只手正缠着他的脖颈，整个人正窝在他的怀里！
　　这一惊可不小，华影霍的清醒了三分，慌地推挣着下地。事实证明，她对自己的酒量太过自信了，两步没迈，重心早已不稳。一个趔趄，眼看就要与游栏来个零点零距离。华影还没来得及惊呼，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惊魂甫定，华影第一眼看见的，是自己，在一双瞳眸里。这双眸子，太过深邃，眼白如月，瞳仁透亮，闪着夜的光泽。
　　彼此间的距离太近，只一个眼帘的距离，鼻尖相抵，呼吸相缠。
　　如画的眉眼，嫣红的双唇，隐约的贝齿，蠕动的香舌，还有，带着酒香的呼吸……东方烨听到了自己的血管里血液在汩汩流动，胸腔处的燥热随着血液，渐渐的向某处靠拢聚集。这种感觉，太过诡异，但并不陌生，他清楚那是什么。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东方西雅瞪大杏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贴的那么近的两个人。
　　犹如当头棒喝，这回华影是彻底醒了，慌张无措地囫囵了句：“那个，你们慢聊，我先失陪。”说完，脚不沾地逃溜去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华影，东方烨微笑，却不自知。
　　东方西雅满脸的不可思议：“皇兄他是谁啊？”见东方烨仍然未回神，东方西雅暗惊，皇兄怎么会用如此的眼神看一个男人，难道，难道他好男色？“你不会是……”
　　东方烨不看她，淡淡的开口：“白起，明日一早，把公主送回西夜。”
　　白起抱着一大包袱的衣服站在暗处，正要上前答话，东方西雅早已炸急，腆着嗓子撒娇：“皇兄，我都才来半日，你别这么快赶我走嘛。你也很清楚，那个宫里有多无聊，再在那里呆下去，我迟早会未老先衰。你也不希望你唯一的妹妹就这么，红颜薄命吧。再说，我这次可不是偷溜出来的，我是得到母后批准了的，我以我东方西雅的信誉作保证，绝对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求求你，就别赶我走，好不好？”见东方烨仍旧无动于衷，东方西雅凄凄的看向白起，“白起哥哥……”
　　“公主，西夜与大穆的战火随时可能燃起，况且我们在这里得要隐密身份。您是金枝玉叶，岂能屈身在山寨之中？还是让末将护送你回去吧。”
　　东方西雅顿觉一阵委屈：“我不回去！白起，我是想念皇兄来找他的，又不是来找你，你凭什么叫我回去！我是金枝玉叶，难道皇兄就不是？你白起就不是？山寨石窟，你们能呆得，我也呆得！我不会回去的！”忿忿的从白起怀里夺回刚在红衣坊里买的衣服就跑开了。
　　东方烨很是无奈，叹了叹气：“白起，照顾好她。”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