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记》玉箫

12、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芳草有情皆碍马，好云无处不遮楼。
　　“呀——，夏米，你看，那家店卖的面包好香喔，我们去买个来尝尝吧。”
　　“咦，夏米，你看，那个人是在卖什么东西啊？是纸莎草纸书吗？”
　　“哇，快看，那个男人好帅哦！古铜色的肤色真是迷死人了。”
　　来到古埃及后第一次上街的玉箫，像个乡巴佬似的大呼小叫，嘴里不停地向夏米问东问西，兴奋得手舞足蹈。
　　尽管她已经用一块披风将她与众不同的相貌和肤色掩盖了起来，还是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夏米只好充当“护花使者”，狠狠地将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瞪回去。
　　“小玉，你这样很丢脸耶……”夏米不高兴地抱怨，“全部人都在看着我们呢。”
　　“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又不会少块肉。”玉箫的兴致丝毫不减。
　　“可是……小玉你不是说，我们今天出来，是为了买药吗？”夏米尽职尽责地提醒她。
　　“哦……是喔，差点把正事忘了。”玉箫懊恼地挠挠头，尽量让自己从兴奋的情绪中平复下来。
　　“那么，夏米，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药的吗？”
　　“这我怎么知道啊。我又没来买过。”
　　玉箫低头想了一会，“那就只好用最笨的办法：一家家去问了。前面那个是集市吗？我们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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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一个上午，问了十余家药铺，可是都没有她需要的中草药，所有药铺都只卖最普通的埃及药材，什么红花、松子、蜂蜜、乳香、荷叶等等，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她根本没听说过的药。
　　“累死我了，我走不动了！”夏米一屁股坐在一棵树下，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了。“你到底需要什么古怪的药啊？”
　　“你真是没吃过苦，才这点路就走不动了。我以前‘特训’的时候，一上午要翻越好几座山呢（当然是用轻功）。”玉箫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那你在这里坐着吧，我去那边看看。”
　　玉箫信步在集市里溜达着，眼睛不住地东张西望。突然，她的目光被一家冷清的小店吸引住了。她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然后几乎是飞扑了过去！
　　那家店的外面，挂了几把不起眼的式样奇特的青铜剑。玉箫可是学历史的，她一眼就认出，这是中国的春秋战国时期特有的剑啊。
　　她久久地抚摩着冰冷的剑身，感慨良多，这是她来到这里以后见到的唯一与中国有关系的东西。她随即悲哀地想到，现在的中国正是处于春秋战国时期，就算真的能回去，也没多大意义了。
　　她走进店里，发现这里真的有不少中国的东西，比如酒樽、青铜鼎什么的。她翻检着摊子上一堆杂碎小东西，突然翻到了一小块精美的玉佩，立刻如获至宝地捡出来，托在手心里细细地看。
　　这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色泽温润，触感光滑，上面还吊了一条红色的璎珞，打成同心结的样式。
　　“这还真像是中国古代的小姐们送给情人的东西呢。”玉箫不禁想到，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送给凯，坠在他的剑上，应该很好看……”她不由自主地想着，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跟他讲过话了。
　　“我真是没出息，都说要跟他划清界限了，怎么满脑子还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用力拍了拍头，但手里还是拿着那块玉佩舍不得放下。
　　“小姐真是好眼光！”一个大腹便便的看来很精明的埃及商人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这个是去年一个巴比伦的商队带来的东西呢，据说还是来自一个更遥远的东方国家。你看它……”他开始长篇大论地吹嘘，直吹得口沫横飞。
　　“行了，我知道了。”玉箫连忙打断他，“这个玉……这块东西，要多少钱？”
　　“这个嘛……”商人的眼珠快速地转了转，打量着她身上虽不华贵却剪裁精美的亚麻布长裙，狡猾地笑了，“看小姐是真的喜欢，我就吃亏一点，你给两个德本就行了！”
　　这下玉箫傻了眼。德本？这是什么东西？值多少价钱？她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尴尬极了。那个商人以为她还在犹豫，便开始更卖力地怂恿她。
　　“玉姐姐！”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
　　“亚特，是你！”玉箫猛地一回头，正是亚特那张清秀的脸，不禁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地问，然后又一起笑了起来。
　　亚特羞涩地笑了笑，脸涨得通红，“今天军队里放假，我就回来看看母亲和
　　妹妹。玉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听说你住在六王子的家里是不是？”
　　玉箫点点头：“是啊。我今天出来买点东西……对了，你的腿完全好了吗？”
　　“早就好了，比以前还灵活呢。玉姐姐，你真的是女神啊，这么重的伤也能治好！”
　　玉箫欣慰地笑了：“哪有那么夸张啊……”
　　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等在一边的老板忍不住不满地叫了起来：“小姐，你还买不买啊？”
　　“这个……你等一下。”玉箫支吾着，把亚特拉到一边，给他看手里的东西：“这个，那个人说要两德本，是多少啊？”
　　她又从腰间解下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这里面的货币，哪个才是‘德本’啊？”
　　亚特探头一看，惊得连忙一把捂住，压低了嗓子说：“玉姐姐，你怎么带这么多钱出来，要是被人打劫了怎么办？”
　　“真的很多吗？这是我出门的时候菲丽亚姐姐塞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一共有多少。”玉箫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还有，你被那个商人骗了！这个东西根本不值两德本，两德本够我们全家一年的花消了……”亚特从袋里挑出一小块铜币，把钱袋还给玉箫，“你等我一下。”
　　玉箫站在一边困惑地看着亚特走上前去跟那个商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商人的脸慢慢变了色，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头，接了那一小块铜币。
　　“行了，玉姐姐。”亚特笑眯眯地回来，“我们走吧。”
　　“你真厉害耶，怎么跟他说的？”玉箫大感佩服。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我告诉他那个东西的真实价钱，并说如果他再骗人我就去告发他。”亚特被她夸得满脸通红。
　　原来“搞价”这个东西在古埃及的时候就有了啊。玉箫不禁心情大好，一边美滋滋地想着回家去以后一定要把这块玉佩拿出来炫耀一下。
　　“对了，玉姐姐，我家就在这附近，如果……你不是那么忙的话，就过去坐坐怎么样？我母亲也一直很想见见你呢……” 亚特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提出邀请。
　　“没问题，我没什么事……反正想买的东西一时半会儿还买不到，就去你们家坐坐好了。”玉箫说完，却又立刻想到了以前答应过亚特的事。
　　“我……我说过要帮你母亲治眼睛的，可是，真不好意思，你看，我最近都忙得把这事给忘了……”她不禁惭愧地低下了头。
　　“玉姐姐，你别这样。”亚特握住她的手，真诚地说：“你帮我治好了腿，我们全家都感激不尽呢。我母亲还说一定要好好谢谢你，她的眼睛瞎了是自己的命，不敢奢求能治好。”
　　玉箫被这家人的淳朴真诚感动得红了眼眶，笑着说：“阿亚，几天没见，你真的长大了呢。”一边不自然地悄悄挣脱开他的手。
　　她连忙去叫上了夏米，三个人就往亚特的家走去。
　　“小玉，这小子是干什么的？”夏米拉着玉箫走在后面，又开始在她耳边碎碎念。
　　“他叫亚特，是我的朋友，他是凯特王子军队里的士兵。”玉箫笑着解释。
　　“朋友啊……可是他们家一定很穷，而且是身份很低贱的人，你不应该和这样的人交朋友的。他一定是有所图谋……”夏米不满地嘀咕，却被玉箫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他们家很穷而且身份低贱？况且只要是人，就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玉箫很严肃。
　　“可是……”夏米委屈地小声说，手指着四周，“你看，这个就是底比斯最大的贫民区啊。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奴隶或者是很低等的人，稍微有点地位的人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
　　“是吗？”玉箫一惊，连忙抬头四处张望着。
　　果然，这周围都是泥巴垒起来的房子，低矮而狭小。苍蝇嗡嗡地叫着，成群结队地四处肆虐。每家的门口都坐着衣衫破烂面带菜色的妇女，怀里抱着瘦弱的婴儿。偶尔能看到几个年轻人，也是面带疲倦来去匆匆。
　　这里太安静了，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人气。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腐烂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这……这里好脏、好可怕，小玉，我们回去吧？”夏米一边挥手赶着苍蝇，一边拉着玉箫的手臂哀求。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玉箫斩钉截铁地说，“我都来了，怎么能回去呢？而且阿亚是我很重视的一个朋友，”
　　夏米显然也不敢一个人回去，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们走。
　　“到了。”亚特笑着招呼她们，在一间最小最破烂的泥瓦屋前停了下来。
　　“妈妈，亚妮，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玉姐姐来了！”亚特推开两扇摇摇欲坠的门，弯下腰率先走了进去。玉箫连忙跟上，夏米犹豫了一下，也只好跟了进去。
　　屋里好小啊，她们一进去，屋里立刻就满满当当的了。玉箫和夏米还能勉强站直身子，比她们高一点的亚特就只好一直弯着腰。
　　屋里家徒四壁，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地上只放了几只破泥瓦罐，但打扫得挺干净的，至少没有什么异味，夏米捂着鼻子的手终于放了下来。
　　“妈妈，亚妮。”亚特一进屋就扑到角落里去了，等他移开身子，玉箫才发现原来角落里还坐着两个人呢。
　　亚特的母亲很瘦弱，才三十多岁的人却被生活折磨得异常苍老，只能从眉眼间看出一些她年轻时候的风韵。她紧紧拉着儿子的手，瘦得陷进眼眶里的眼睛没有焦距地茫然四顾。
　　“亚特，你说的那位小姐在哪里呢？”她的眼睛上蒙着一层白翳，一看就知道是盲人。
　　“阿姨，我在这里。”玉箫连忙走过去，在她面前坐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粗糙，但是很温暖。
　　“哦，玉小姐。对不起，我眼睛看不见。我们家亚特给你添麻烦了。”她的声音很和蔼，带着些沙哑。她伸出手，摸索着玉箫的头发和面孔。
　　“妈……”亚特不安地想制止她的行动。
　　玉箫连忙向他使眼色，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微笑着任她摸着自己的脸和发辫。
　　“好漂亮的女孩子！”她脸上的皱纹像一朵菊花般绽放了。“我看不见，但是我摸得出来。玉小姐，你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吧？你的皮肤很光滑细嫩，没有受过风沙烈日的侵袭。你定过亲了吗？”
　　亚特的脸红了，连忙向玉箫解释：“玉姐姐，我妈她很久没见外人了，说的话可能不太妥当……”
　　“没关系的。”玉箫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对他的妈妈亲切地说：“阿姨，我不是有钱的人，我跟你们一样，其实是一无所有的。要不是六王子收留我，我现在可能还在街上流浪呢。我是外国人，来这里没多久，所以皮肤跟你们不太一样。”
　　亚特的妈妈满面笑容地听着，一边“啊啊”地应着，听完了，便高兴地说：“我们家亚特很喜欢你呢，一天到晚总是在家里提起你来，他也不小了，我总是想着给他讨个媳妇，就是人家嫌我们家穷，总也找不到个合适的。玉小姐，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家亚特的话……”
　　“妈，别说了……” 亚特的脸顿时红得仿佛要炸开，连忙打断了他妈妈的话。
　　玉箫有些哭笑不得，她说了半天，原来是在帮她儿子讨老婆啊。看她一脸的殷切和期待，她真的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玉小姐，虽然我们家穷，但是亚特是个好孩子，对我特别孝顺，他也一定会对你很好的，你要不要考虑看看……”她还在不死心地劝说。
　　“你别做梦，小玉已经有人家了！”一直沉默的夏米突然开了口，“小玉是要嫁给我们家凯特王子的，她不可能嫁给你的儿子！”
　　“嗤！”玉箫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个夏米，找什么理由不好，找了个这么烂的借口。
　　“你……你是谁啊？”亚特的妈妈此时才发现屋里还有另一个人，不禁有些惊慌失措。
　　“阿姨，那是我的朋友，陪我一起来的。”玉箫责备地瞪了一眼还是愤愤不平的夏米，安慰她道。
　　“玉小姐原来你已经定过亲了啊……”她显得很失望。
　　“阿姨你放心，你儿子这么好的小伙子，过不了几年，姑娘们就抢着上门了。”玉箫打趣地看着头快要垂到胸前的亚特，连忙转了话题：“阿姨，我今天来是帮你看眼睛的，我是个很好的医生哦。”
　　亚特的妈妈点着头，顺从地让她给自己检查。
　　玉箫给她把了脉，又仔细地看了她的眼睛，摸了摸周围的穴位，就坐在一边沉吟着不出声。另外的几个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半晌，她才吐了口气，抬起头来，却是面有难色：“有希望，但是要针灸，还要敷药。现在没有药材，就麻烦了。”她伤脑筋地敲着额头。
　　“我们家隔壁就有卖药的啊。”亚特突然说，“但是他的药都是很奇怪的，别人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用。”
　　玉箫的眼睛一亮。她现在要找的就是没人见过的药材。
　　“在哪里？快点带我去。”她连忙站起来。
　　“就在隔壁，跟我来吧。”亚特带着玉箫和夏米出门来到隔壁的屋子前，向她们解释：“索伯跟我们家很熟的，我妹妹病了都是他给的药，虽然奇怪，可是真的效果很好。”
　　隔壁的屋门紧闭，亚特奇怪地自言自语：“怎么回事？难道出去了？”
　　“索伯，索伯！”他大声叫了几声。
　　“是亚特吗？”屋里有个苍老的声音传出，“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吧。我刚把腿摔坏了，还走不了路呢，唉！”
　　“索伯，你没事吧？”亚特推门而入，直奔里间。
　　玉箫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她熟悉的中草药的味道！她欣喜若狂地深吸了几口气，仿佛这是世间最美妙最香甜的气息。
　　“什么味道？怪怪的。”夏米却是皱起了眉头。
　　“好味道。有了这个，你家九王子的病就有救了。”玉箫笑盈盈地说，一转身进了里间。
　　索伯是个上了年纪却精神矍铄的老人，留着一大蓬白胡子，腿虽然受了伤但还是满面笑容的，玉箫立刻对他产生了好感。
　　他的腿上被划了一大条口子，血淋淋的非常可怖。玉箫凑上前去一看，血都凝固在了伤口上，显然是早已被止住，伤口上还有一些碎碎的植物叶片。
　　玉箫定睛一看，不禁脱口惊呼：“曼佗罗？这是曼佗罗啊！埃及怎么会有这种药材？”
　　“咦？姑娘你认识这种药材啊？这叫曼佗罗？老头子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认识它的人呢！”索伯大感新奇地盯着玉箫。
　　“我是医生，这在我们国家是一种很常见的药材，止血止痛的效果很好！索伯，你这里都还有些什么别的药材？”玉箫双眼放光，声音也激动得抖了起来。
　　“呶，都在后面的库房堆着呢！前阵子一个东方来的商人在这里赔了本，只剩下一车药材，想卖了药凑够回去的路费。可是这些药谁也不认识，也没人敢买，我看他可怜，就留下了这车药材，把我的全部积蓄都给了他作路费，这药也就一直没动过了……哎，姑娘你跑什么啊，慢点别摔了！”
　　玉箫来不及听他说完，就一头扎进了库房里。
　　“太好了……人参、鹿茸、当归、白芍、枸杞子、黄芪、山药、茯苓……什么都有！这里简直是阿里巴巴的宝库啊。阿亚，你妈的眼睛有救了！夏米，你家九王子的病也有救了！”玉箫在库房里又唱又跳，抱着大把的药材快乐得要飞上了天，她真的没想到一下子就有这么大的收获。
　　亚特和夏米站在外面，惊讶地看着她一个人在里面发疯。
　　“你们两个别站着，快来帮忙。”玉箫手脚并用，从大堆的药材里挑出了决明子、密蒙花、青霜子、夜明砂等明目的药材扔给他们抱着，又抽出一把艾草，一溜烟地跑了回去，“你们快点跟来哦，我先回去了！”
　　“这些干枯的树枝草皮，会有用吗？”夏米半信半疑。
　　“先试试看吧。”亚特苦笑着，向里间喊了一句：“索伯，我们拿走一些药材给我妈治眼睛，下次再给您钱，行吗？”
　　“行，没问题！”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要是你妈妈的眼睛能好，这一点药材算什么。”
　　两人回去，看见玉箫已经点起一堆火，正用艾草点在一根根闪着银光的针上，在火上烤一烤，刺进了眼睛周围的穴道里。两人几时看过这样的治疗法，立刻目瞪口呆地傻掉了。
　　玉箫转身，指挥着两人把药草捣烂的捣烂，研末的研末，用蛋清加一点面粉混合成糊状，摊在一块布上，紧紧地绑在她的眼睛上。
　　“好了！”玉箫满意地拍拍手，坐在地上休息。
　　“这样就好了吗？”亚特小心地问。
　　“嗯。先过几天看看情况再决定药物的增减。不过到底有没有用，我也不敢保证，反正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玉箫放松地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有一只小手在玩着她的发辫，回头一看，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睁着一双如小鹿般温顺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呢。
　　“你是亚妮吧？跟你哥哥长得好像。”玉箫坐起来对她和蔼地笑着：“怎么刚刚没看到你？”
　　“我妹妹怕生，刚才一直躲在墙角里呢。”亚特笑着抱过妹妹，脸上是满满的疼爱和宠溺。
　　玉箫心里一阵紧缩，亚特的表情，像极了凯特王子看着拉美西斯时的那种表情！血浓于水的亲情，真的是什么也不能取代的。她有些难过地想。
　　“哥哥，我饿了……”亚妮小声地呢喃。
　　“妹妹乖，今天家里没吃的了。鸭蛋和面粉都给妈妈治了眼睛。你忍一下好不好？”亚特抱紧瘦弱的妹妹，难过地道，眼睛里有晶莹的泪水涌出。
　　这个真的是那个在战场上生死不惧的少年吗？玉箫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对兄妹。面带菜色的亚妮让她想起了菲丽亚的那两个无忧无虑的小肉球，不禁一阵心酸，同是儿童，却有着这么天差地远的境遇啊。
　　她毅然起身，将腰间的那一袋钱解下来递给亚特，“这些钱给你，给亚妮和你妈妈买些好吃的东西，再换个好点的地方住。”
　　“玉姐姐，我不能……”亚特惊讶地看着玉箫的举动，挺了挺胸膛：“我自己可以挣钱养活妈妈和妹妹！”
　　“我知道。但你先别忙着拒绝，听我说。你还小，没有这个能力。这些钱不是给你的，是借给你，以后等你当上了将军什么的再还我吧，好吗？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妈妈和亚妮受苦……”说到最后，玉箫的声音哽咽，连忙低下头，怕泪水流出来。
　　“玉姐姐……”亚特的眼眶又红了，“我……我一定会加油的……”
　　“这就好。”玉箫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天也不早了，我们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妈妈和亚妮。”
　　她拉起在一边也感动得唏里哗啦的夏米，就向亚特告别。
　　她一转身，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不出去了——
　　无数的妇女挤在门口，或怀抱婴儿，或搀扶着老人，都睁大了眼睛乞求地望着她，突然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七嘴八舌地叫着：“小姐，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孩子吧！”“我爹病了好久了，没钱请医生，求你救救他吧！”“小姐……”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不要跪我啊。”玉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人，无可奈何地叹气，“唉，我帮你们看病，你们快起来吧……”
　　说毕，她回头看着亚特，“阿亚，借你们家地方开个临时诊所，你不介意吧？”
　　“不……当然不……”亚特连忙表示。
　　“夏米，你回去一趟，把我的药箱拿来，顺便告诉菲丽亚姐姐，我不回去吃饭了，不用等我了。”夏米显然也被这场面镇住了，呆呆地答应着去了。
　　玉箫盘腿坐在地上，开始为那闻讯赶来队伍排得越来越长的穷人们免费看病，看完了，就在泥板上画出所需草药的详细的图解，让他们去隔壁的索伯药店取药。
　　过了不知道多久，夏米骑着一匹马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赶来了。
　　“夏米，我的药箱呢？”玉箫奇怪地看着脸色惨白的夏米。
　　“小……小玉，”她上气不接下气，“家里出……出事了！”
　　“什么！” 玉箫惊跳而起，抓着夏米的衣领连声问：“谁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快说呀！”
　　“是……是九王子，”夏米被她拉得喘不过气来，“九……九王子下午的时候突然发病，现在，家……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都等着你……你回去呢……”
　　“拉美西斯，他出事了？”玉箫大惊，突然觉得心慌得浑身都软了。
　　她镇定一下，对那些还等她看病的人们说：“对不起，我家里有急事，马上要赶回去！过几天再来给大家看病！”
　　说完，她一转身冲到隔壁索伯的药店，一头扎进库房找药材，她急惶惶地每种拿了一大把，从裙子上撕下一大块布扎成一大包，出门对索伯慌乱地解释：“那个，我家有人，突然生急病，这些药，过几天，钱……”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以前见到多么危急的病人她也没有这么慌乱过！
　　索伯善解人意地挥挥手：“快去吧，以后再说！”
　　“谢了……”玉箫冲出门外，瞬间已在十几米之外。
　　她等不及和夏米一起骑马回去，干脆背着那一大包药材，施展开绝顶轻功，心急如焚地向回赶去。
　　拉美西斯，你撑着点，我回去之前，你可千万别挂了！不然历史又要改写了！
　　她心里在呐喊着。

　　PS：补充一点关于拉美西斯的小知识（有兴趣的可以看看，不过这些很可能成为小说中的主线情节）：
　　拉美西斯，第十九王朝法老，在他长达六十多年的统治期间，古埃及帝国达到全盛。他后宫中的女人们包括至少六位皇后以及几十位次要妻子和贵妃。公元前1275年，他曾隆重地娶过一位赫梯公主为妻。但后来，他又陆续娶过另一位赫梯公主，一位叙利亚公主和一位巴比伦公主。当然这些都是为了巩固国家间的联盟关系。
　　他一生多子多福，一共抚育九十多位子女。他活到九十多岁，甚至活过了十三位具有相当继承权的他的继承人，这在古埃及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他四处征讨，但在一次与赫梯的战争中（和亲之前），轻敌冒进，在重镇卡叠什陷入包围，后援兵赶来才得以脱险。
　　他好大喜功，在埃及各地修建了数不清的神殿和他的塑像，犹以努比亚的阿布辛拜勒神庙和四座巨大的拉美西斯雕像最为出名。
　　在他死后，埃及很快陷入混乱。

　　货币单位：德本（deben=91g），基德（kite=1/10德本）
　　通常铜以德本为单位，金、银以基德为单位。
　　具体化概念：在拉美西斯二世时期，一个叙利亚女奴的价格是四德本一基德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