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而不负》淮谨gpg

4、第四章：空档的公寓

　　宋玉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

　　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在沙发上睡了一夜。身上盖着的西装外套皱巴巴的，领口还沾着昨晚的酒渍。

　　头痛欲裂，他按着太阳穴坐起身，客厅里一片狼藉——散落的酒瓶、揉皱的纸巾、还有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碎得彻底。

　　昨晚简棠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闯进脑海，那句“我们分手吧”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宋玉的心脏骤然缩紧。他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向卧室。

　　卧室的门虚掩着，他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枕头摆放端正，完全没有有人睡过的痕迹。宋玉的目光扫过床头柜，那里原本放着简棠的水杯，现在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印记。

　　他又冲进画室，画室的门是锁着的。宋玉用力拍门：“简棠！你在里面吗？开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想起简棠昨晚决绝的眼神，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疯了似的翻找钥匙，手指在抽屉里胡乱摸索，终于摸到了画室的备用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瞬间，他的手都在抖。

　　门开了，画室里比往常更整洁。画架上的画不见了，只剩下一块空白的画布；墙上的草图被全部取下，只留下淡淡的钉痕；书桌的抽屉空荡荡的，连一支画笔都没剩下——包括他送的那支。

　　唯一的例外，是书桌中央放着的一个深棕色硬壳画册。

　　宋玉走过去，指尖颤抖着拿起画册。是那本他没看的生日插画集。他翻开封面，第一页就是他的侧影，阳光落在发顶，线条柔和得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一页页往下翻，全是他的日常。有他在办公室低头看文件的样子，有他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样子，甚至有他深夜回家时疲惫的背影。每一页都标注着日期，最早的竟然是三年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最后一页没有画，只有一行娟秀的字：“宋玉，我曾以为爱能捂热一切，可我捂热了画笔，没捂热你。”

　　画册从宋玉手中滑落，“啪”地砸在地板上。

　　他突然想起简棠无数个等待的夜晚，想起她端上鸡汤时期待的眼神，想起她被自己冷落时眼底的失落。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潮水一样涌来，将他淹没。

　　“简棠……”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对不起……我错了……”

　　可回应他的，只有画室里冰冷的寂静。

　　他冲出公寓，疯了似的给助理打电话，可手机昨晚摔碎了，根本开不了机。他抓起玄关的外套，没换鞋就冲了出去， barefoot 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也浑然不觉。

　　小区门口，他拦住保安：“看到简棠了吗？一个穿米白色外套、背着画板的男生！”

　　保安愣了愣：“看到了，早上六点多就走了，打车走的，好像拎着个大箱子。”

　　宋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墙上，疼得他闷哼一声，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他不知道简棠去了哪里，不知道她有没有带够钱，不知道她会不会受委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才能找到她。

　　以前他总觉得，简棠就在那里，无论他怎么冷落、怎么忽视，她都不会离开。他把她的爱当成了理所当然的退路，却忘了退路也会有崩塌的一天。

　　宋玉失魂落魄地走回公寓，门口放着一个快递盒，是昨晚助理送来的颜料。他踢开盒子，颜料管滚了一地，五颜六色的，像极了简棠画里的色彩，却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抱着那本插画集，一遍遍地翻。翻到简棠画他生日那天的草稿时，他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哭了出来。

　　那是去年他的生日，他在外面应酬到深夜，回家时发现简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给他织的围巾。当时他只觉得麻烦，随手把围巾扔在了抽屉里，现在才想起，那条围巾的颜色，是他最喜欢的深灰色。

　　手机突然响了，是陌生号码。宋玉猛地抓起手机，几乎是吼出来的：“简棠？是不是你？”

　　听筒里传来林薇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宋总，您找简先生啊？他好像走了呢。我说过，他跟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闭嘴！”宋玉怒吼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发那些照片，不是你挑拨离间，简棠不会走！”

　　“宋总，您这就不讲理了吧？”林薇的语气变得委屈，“我只是好心提醒他，是他自己玻璃心……”

　　宋玉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屏幕再次碎裂，和他的心一样，再也拼凑不起来。

　　他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本插画集，像个迷路的孩子。客厅的落地灯还亮着，暖黄的光却照不进他心里的任何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宋玉以为是简棠回来了，连滚带爬地去开门，门口却站着林薇。她手里提着早餐，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宋总，我听说您昨晚没休息好，给您带了早餐……”

　　“滚。”宋玉的声音冰冷刺骨。

　　林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宋总，您怎么了？是不是因为简先生……”

　　“我让你滚！”宋玉猛地推了她一把，林薇踉跄着后退，手里的早餐撒了一地。

　　“宋玉！你疯了？”林薇又惊又怒，“为了一个简棠，你对我这样？你别忘了，我们两家马上要合作了！”

　　“合作？”宋玉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什么合作都比不上简棠！你要是再敢提他的名字，我让你们林家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

　　林薇被他眼底的疯狂吓住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狼狈地转身跑了。

　　门被狠狠关上，公寓里又恢复了寂静。

　　宋玉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心里一片茫然。他拥有数不清的财富，掌控着庞大的公司，可现在，他连自己最想留住的人都找不到。

　　他拿出备用手机，拨通了私人侦探的电话，声音沙哑：“帮我找个人，简棠，男，27岁，自由插画师。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找到他。”

　　挂了电话，他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里面空荡荡的，没有简棠爱喝的酸奶，没有新鲜的蔬菜，只有几瓶过期的啤酒。

　　他想起简棠以前总会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想起她笑着说“冰箱满了，家才像家”。

　　原来，不是冰箱空了，是家空了。

　　宋玉靠在冰箱门上，缓缓滑坐在地。怀里的插画集被他攥得皱巴巴的，最后一页的字迹模糊在眼泪里。

　　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不是一个爱人，是那个把他放在心尖上，愿意用三年时光等他回头的人。

　　而这份失去，是他亲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