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而不负》音谨

3、第三章：刺眼的同框

　　画室的门关上后，简棠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画布上的颜料早已干透，是上午新起的稿——小城的老巷弄，青石板路泛着湿意，墙角开着几朵不知名的小黄花。他原本想把这幅画放进参赛作品里，可现在看着那些柔和的线条，眼眶却控制不住地发热。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消息：“棠棠，明天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简棠吸了吸鼻子，指尖在屏幕上敲出“都行，您做的我都爱吃”，发送后便把手机扔到一旁。他抱着膝盖蜷缩起来，画室里的松节油味道此刻格外清晰，却再也没能给她带来安心感。

　　隔壁卧室的灯亮了又灭，直到后半夜，客厅的落地灯才终于暗了下去。简棠知道，宋玉睡了。

　　她悄声走到画架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那幅未完成的巷弄画。或许真该像母亲说的那样，去试试那个比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困在这个只有宋玉的囚笼里。

　　第二天一早，简棠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不是闹钟，是陌生号码。她迷迷糊糊接起，听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语气客气又疏离：“请问是简棠先生吗？我是宋玉先生的助理，宋总让我来接您去参加今晚的生日饭局。”

　　简棠瞬间清醒了，皱着眉说：“不用了，我不去。”

　　“可是宋总特意交代……”

　　“你直接跟他说我没空。”简棠打断对方，不等助理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她起身拉开画室门，客厅里已经没人了，只有餐桌上放着一份没动过的早餐，是她以前常买的那家三明治。简棠看了一眼，转身走进洗手间。

　　等她洗漱完出来，早餐已经被扔进了垃圾桶。

　　简棠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涩得发疼。她明明已经说了不去，宋玉却还是用这种强硬的方式逼她妥协。他从来都这样，只在乎自己的意愿，从不管别人想不想要。

　　她收拾好东西，背上画板出门。今天要去给母亲送些常用的药，顺便陪陪她。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助理探出头来：“简先生，宋总说您要是不去，我就得一直在这等。”

　　简棠看着他，眼神冷了下来：“你们宋总就是这么做事的？用这种方式逼人？”

　　“对不起简先生，我只是奉命行事。”助理的语气很无奈，“宋总今天生日，心情不太好，您就当……就当给他个面子。”

　　简棠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妈在等我，我不能不去。”

　　她绕过轿车，径直走向公交站。助理没再追上来，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简棠知道，他肯定会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宋玉。

　　她突然觉得很累，累得连争吵的力气都没有了。

　　到了母亲家，简棠把药递过去，强装出轻松的样子：“妈，最近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老毛病，不碍事。”母亲接过药，眼神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棠棠，你是不是没休息好？脸色怎么这么差？”

　　简棠避开母亲的目光，低头收拾东西：“没事，最近赶稿有点累。”

　　“跟宋玉吵架了？”母亲突然问。

　　简棠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母亲，眼眶瞬间红了：“妈，我跟他……可能真的不合适。”

　　母亲叹了口气，走过来坐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妈早就想说了，宋玉那孩子，太犟，也太自我，根本不懂心疼人。你跟他在一起这三年，受了多少委屈，妈都看在眼里。”

　　“我以前总觉得，他只是不懂表达，等时间长了就好了。”简棠哽咽着说，“可我等了三年，他还是那样，永远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永远对我冷冰冰的。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撑不下去就不撑了。”母亲握住她的手，语气很坚定，“咱们家棠棠这么好，值得被人好好爱着。要是他不懂珍惜，那是他的损失。”

　　母亲的话像一道暖流，淌过简棠冰冷的心底。她靠在母亲肩上，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把这三年的委屈和心酸全都发泄了出来。

　　哭过之后，心里舒服了很多。简棠帮母亲收拾了家务，又陪她聊了会儿天，直到下午才离开。

　　刚走出母亲家小区，手机就响了，这次是宋玉打来的。

　　简棠犹豫了很久，还是接了起来。

　　“在哪？”宋玉的语气很冲，带着明显的怒气。

　　“刚从妈家出来。”简棠的声音很平静。

　　“为什么不去饭局？”

　　“我说了，我要陪我妈。”

　　“陪你妈就不能去饭局了？”宋玉的声音更冷了，“简棠，你别太过分。今天是我生日，你就不能迁就我一次？”

　　“迁就？”简棠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宋玉，这三年来，我迁就你的还少吗？你忘了你上次生病，是谁守在你床边一夜没合眼？你忘了你出差，是谁每天给你发天气预报提醒你加衣服？你忘了……”

　　“够了！”宋玉打断她，“这些不都是你应该做的吗？”

　　“应该做的？”简棠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宋玉，是谁告诉你这些是我应该做的？是我上赶着喜欢你，所以我就该无条件地包容你，迁就你，忍受你的冷漠和忽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很久，才传来宋玉冰冷的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简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只是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你好好去过你的生日吧，不用管我。”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宋玉的号码拉黑了。

　　做完这些，她感觉心里轻松了很多，好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画室附近的公园。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玩耍的孩子，心里一片平静。或许，离开宋玉，她真的能过得更好。

　　傍晚的时候，简棠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宋玉站在一个豪华的包间里，身边围着一群人，个个衣着光鲜。他手里拿着酒杯，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心情很好。而他身边，站着的正是昨天来送颜料的林薇。

　　林薇挽着宋玉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笑得很开心。两人的姿势亲密无间，看起来就像一对恩爱的情侣。

　　简棠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照片的背景很吵，隐约能听见有人在起哄：“宋总，林小姐这么漂亮，你们什么时候好事将近啊？”

　　后面还有一条短信：“简先生，看到了吗？这才是宋总该有的生活，你根本融入不进去。识相点，早点离开吧。”

　　发件人正是林薇。

　　简棠看着照片里宋玉的笑容，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以为宋玉至少会因为她的拒绝而难过，可没想到，他竟然过得这么开心。

　　原来，她的存在，对他来说真的无关紧要。

　　她站起身，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暖黄的光却照不进她冰冷的心底。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是她和宋玉同居的公寓楼。

　　她站在楼下，看着顶层那扇熟悉的窗户，灯亮着，里面应该很热闹吧。

　　简棠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她身边，车窗降下，露出了宋玉的脸。

　　他看起来喝了不少酒，眼神有些迷离，看见简棠，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

　　简棠没有看他，径直往前走：“与你无关。”

　　“站住！”宋玉下车拉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拉黑了。”简棠用力甩开他的手，“宋玉，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没什么好说的？”宋玉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就因为我让你去饭局你不去？简棠，你别太矫情了。”

　　“矫情？”简棠看着他，眼里全是失望，“宋玉，你看看这张照片。”

　　她把手机递到宋玉面前，屏幕上正是林薇发来的那张照片。

　　宋玉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脸色瞬间变了：“这是谁发给你的？”

　　“重要吗？”简棠收回手机，“重要的是，你和她在一起很开心，不是吗？”

　　“你误会了，我和林薇只是朋友。”宋玉急忙解释，“那只是个玩笑，他们起哄……”

　　“我不想听。”简棠打断他，“宋玉，我累了，真的累了。我们分手吧。”

　　“分手？”宋玉愣住了，像是没听清一样，“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简棠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受够了。”

　　宋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伸手想去拉简棠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简棠，你别闹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逼你去饭局，不该对你发脾气……”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这是简棠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你没错。”简棠摇了摇头，“你只是不爱我而已。宋玉，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

　　宋玉站在原地，看着简棠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疼得他无法呼吸。他想追上去，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挪不开一步。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林薇的电话，语气冰冷得吓人：“林薇，你给简棠发什么了？”

　　电话那头的林薇愣了一下，随即轻笑起来：“宋总，我就是跟简先生开个玩笑，让他认清现实而已。”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宋玉怒吼道，“你马上给简棠道歉！”

　　“道歉？”林薇的语气变得不屑，“宋总，您至于吗？一个画画的而已，没了他，您还能找到更好的。再说了，我也是为您好，您和他根本就不般配……”

　　宋玉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就像他和简棠之间的感情一样，再也无法复原。

　　他站在原地，任由冰冷的晚风吹在脸上，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恐慌。

　　他好像，真的要失去简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