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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鸡飞狗跳的普济门 ...

  •   青石板铺就的讲道堂内,赵长老正捏着玉简讲解《灵植纲目》,花白的胡子随唾沫横飞微微发颤。
      “此九转青冥草须以寒潭水浇灌三载……”
      角落传来压低的絮叨。
      程雾潇半张脸埋在竖起的玉简后,手肘猛捅身侧的秦沐阳。
      “听见没?晨钟已过三响,再忍半刻钟就能冲了!”
      秦沐阳肚子配合地“咕噜”一声,顿时双眼放光。
      “今儿有水晶蟹粉包!我昨儿瞧见膳房抬进去两筐活蟹!”
      两人缩着脖子越说越激动,笑的越来越猥琐,程雾潇甚至模拟起冲破人群的步法,指尖在桌下掐出残影。
      “呯!”
      一道裹着灵风的戒尺突然砸在两人桌案上,震得砚台跳起半寸。
      赵长老不知何时杵在桌前,褶皱堆叠的脸颊挤出瘆人的假笑,嗓门飚得比演武场的战鼓还响。
      “程师侄、秦师侄!”
      他枯瘦的手指直戳门外。
      “既然这般惦记膳食,不如去门口替膳房望望风?!”
      门口“就义”被拎到门外的两人肩膀一垮,眼睁睁看着朱漆门“哐当”合拢。
      秦沐阳哭丧着脸揉肚子。
      “完了,蟹粉包肯定被抢光……”
      话音未落,程雾潇忽然撞他肩头,眼神无辜且欠揍。
      “罚站……又没说不准挪地儿。”
      秦沐阳愣怔半息,再次勾起猥琐的笑容,
      “啪!”
      清脆的击掌声惊飞檐下灵雀。
      两道身影如脱弦利箭射向膳房。程雾潇旋身踹开雕花木门,秦沐阳则扯着嗓子嚎。
      “十笼蟹粉包全要!”
      蒸腾的热雾中,掌勺胖婶笑呵呵的拿铁勺给人脑袋敲一下。
      “俩傻猴儿蹦跶什么?”
      她锅铲往窗外一指,日晷针影明晃晃停在未时初刻。
      “钟都没敲,哪家膳房给你们开饭?”
      两人僵在门口,秦沐阳盯着空荡荡的蒸笼台,喉结绝望地滚动。
      程雾潇憋了半晌,终于从牙缝挤出哀鸣。
      “……击早了!”
      两人如同离弦之箭,猛一转身,爆发出积蓄的脚力,埋头就朝着讲道堂大门的方向狂奔!
      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晶莹剔透、蟹香四溢的包子,以及如何在下课铃声响起前精准地“罚”回原地。
      非常可惜,预想中空空如也的门廊并没有出现。
      他们一头扎进了一个异常温热的、带着浓郁药材清苦味儿和一丝书卷陈旧气息的“软墙”里。
      “哎哟!”
      “唔!”
      两声闷哼几乎是同时响起。
      程雾潇和秦沐阳捂着撞疼的额头,龇牙咧嘴地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截深青色、绣着古朴云雷纹的袖袍。
      目光上移,是赵长老那张沟壑纵横、此刻如同千年寒铁铸就的“慈祥”老脸。
      赵长老稳稳当当地立在门口正中央,如同生了根的老松,双手抱胸,嘴角甚至噙着一丝……令人头皮发麻的“欣慰”笑容?
      两人目光一扫,愕然发现,门口空空如也。
      连平日最是雷打不动、不到最后一声钟响绝不挪窝的衡想孝……
      靠!
      下课了!
      两个自动闯祸机对视了一眼。

      嘿嘿!
      宝宝我呀~
      惹祸了捏~

      赵长老的眉毛猛地竖起,先前的“笑容”扭曲成了狰狞的弧度,干瘦的手指闪电般探出,准确无误地、毫不留情地揪住了程雾潇和秦沐阳的耳朵。
      “嗷——!”
      “痛痛痛!长老饶命!”
      两声惨叫瞬间划破午后讲道堂外的宁静。
      赵长老提溜着两个小家伙的耳朵,把他们拎得双脚微微离地,对着他们近在咫尺、因疼痛而扭曲的小脸,扯开嗓子发出惊雷般的咆哮,唾沫星子如同暴雨般喷了两人一脸。
      “老子让你们在外面罚站啊!”
      那声浪之大,恐怕连膳房准备掀开蒸笼的厨子都要吓得手抖三抖。
      “两个小兔崽子!耳朵里塞的是棉花还是包子馅儿?!罚站是让你们望风吗?!”
      “啊?!”
      “是让你们反省!反省!溜得比钻地鼠还快!还想装模作样溜回来!”
      “想孝都知道乖乖听讲!你们俩呢?脑子里除了吃就是闯祸!”
      “老子的课讲得就这么难以下咽!”
      “啊!!!”
      赵长老的怒吼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揪着耳朵的手力道丝毫不减,仿佛要把“罚站”二字用物理方式凿进他俩的脑子里。
      程雾潇和秦沐阳像两只被命运扼住后颈皮的小猫,痛得龇牙咧嘴、泪花直冒。
      只能可怜巴巴地、徒劳地试图掰开那铁钳般的手指,在赵长老的“洗礼”下瑟瑟发抖。

      夕阳的金辉洒下来。

      哇!
      好温馨啊!

      叶归昔从远处练刀归来,远远看见这一幕,脚步一顿,揉了揉突突发痛的额角,认命地叹了口气。

      这一年。
      有哪个晚上是不用去长老那里道歉的呢?
      不记得了耶!
      太棒啦!
      他的生活变得好充实啊!

      太虚殿上。
      范骄骄斜倚在主座上,指尖正百无聊赖地拨弄一枚流光溢彩的留影玉简。
      这很明显是不那么要紧的宗门事务,当然,他没有一点要打开处理的意思就对了。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撞破殿内沉寂,执事弟子捧着最新《宗门纪事录》踉跄跪地,声音发颤。
      “门主!程师姐和秦师兄今日在讲道堂……偷溜去膳房抢水晶蟹粉包,被赵长老罚站时击掌为号……”
      范骄骄先是一怔,随即玉简“啪嗒”滑落案几,扶额,肩头微颤。
      “抢蟹粉包……会吃!”
      范骄骄已经累了。
      “他俩是不是上个月把老庄……就你们庄长老那个药挺给薅了?”
      “额……是的!庄长老到现在都还很生气!”
      “把他们叫过去种药吧。”
      范骄骄下意识抬手揉捏发胀的太阳穴,却捻下几根银丝缠在指间。
      他动作猛然僵住,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几缕断发,又慌慌伸手去摸发顶。
      铜镜水影一晃,映出他日渐稀疏的鬓角。
      范骄骄倒抽一口凉气:“我!我的头发!”

      (痛苦)
      (尖叫)
      (扭曲)
      (阴暗爬行)

      颓然瘫回椅背时,范骄骄的目光扫过案头,堆积如山的玉简几乎淹没青玉案,北荒魔物异动的战报、各宗大比筹备文书、灵脉修缮……
      他抓起一卷写满“库房幻影蝶晶粉失窃”的诉状。
      殿外隐约传来叶归昔清冷的呵斥与程、秦二人鸡飞狗跳的讨饶声。
      范骄骄闭眼捏了捏眉心,终是挥袖散出一道灵力,对执事弟子道。
      “去……把霓裳草的钱记秦家账上……再告诉膳房,明日单给那俩小崽子备一笼黄连馅的包子!”

      头发……他的头发啊!
      这整个宗门就没有人能管管这两匹马嘛!
      谁做主招他俩进来的啊!

      ……

      “沐阳是你拍板钉钉叫进来,雾潇是老赵带回来的。”

      好了,老庄。
      小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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