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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甜度超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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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空气凝滞,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涌动的暗流。萧烬指尖那微凉的触感还停留在唇畔,像点燃了一小簇火,灼得夏祈安心慌意乱。
“你……”他猛地偏开头,躲开那令人心悸的触碰,声音带着颤意和羞愤,“你简直不可理喻!”
萧烬看着他通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角,像是被惹恼又无力反抗的幼兽,眼底那抹深沉的兴味愈发浓郁。他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仿佛在回味刚才那细腻的触感。
“是吗。”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随即发动了车子。
跑车低吼着驶入夜色,将庆典会场外的喧嚣与繁华远远抛在身后。车厢内依旧寂静,但那无声的雪松冷香却仿佛有了实质,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夏祈安,宣告着不容置疑的所有权。
夏祈安扭着头看向窗外,紧紧攥着那枚冰凉的雪狼胸针,金属的棱角深深嵌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感,才能勉强压下心头那阵翻江倒海的混乱。
他气萧烬的肆意妄为,更气自己那不争气的、因为对方一个举动就方寸大乱的反应。
车子没有开往云顶公寓,而是停在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门口。
“等着。”萧烬丢下两个字,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夏祈安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药店的玻璃门后,有些茫然。他买药做什么?受伤了?还是……
几分钟后,萧烬拎着一个小塑料袋回到车上,随手扔进储物格。
“手。”他言简意赅地命令道,目光落在夏祈安依旧紧攥着的拳头上。
夏祈安下意识地把手往后缩了缩。
萧烬不由分说地探过身,精准地捉住了他的手腕。Alpha的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轻易地掰开了他紧握的手指。
掌心果然被那胸针的尖锐处硌出了几道深深的红痕,甚至有一处微微破皮,渗出了一点血丝。
萧烬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从塑料袋里拿出碘伏棉签和创可贴,动作算不上多么温柔,却异常仔细地替他清理了那细微的伤口,然后贴上了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
冰凉的碘伏触碰到伤口,带来一丝刺痛,夏祈安轻轻“嘶”了一声。
萧烬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灯光从车顶落下,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投下细碎的光影,看不清情绪。
“现在知道疼了?”他低声说,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捏那么紧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夏祈安抿着唇,抽回手,看着手心上那个略显幼稚的卡通创可贴,心里五味杂陈。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颗甜枣?还是猛兽偶尔流露出的、漫不经心的怜惜?
“谁让你……突然那样……”他小声嘟囔,底气不足。
萧烬没再说话,重新发动了车子。
这一次,直接开回了云顶公寓。
电梯一路上行,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两人之间沉默而微妙的气氛。夏祈安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心里七上八下。今晚发生了太多事,他需要时间消化。
电梯门打开,萧烬率先走了出去。夏祈安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迟疑。
出乎意料,萧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走向书房或者客厅,而是在玄关处停下,转身看着他。
“今晚的事,”他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玄关里显得有些低沉,“会有一些议论。”
夏祈安的心提了起来。他终于要秋后算账了吗?还是警告他不要得意忘形?
却听萧烬继续道:“不用理会。李经纪人那边会处理。”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夏祈安愣了一下,迟疑地点点头:“……哦。”
萧烬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道:“去休息吧。”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了主卧的方向。
夏祈安站在原地,看着主卧的门轻轻合拢,心里那根紧绷的弦骤然一松,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更深的茫然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
他就这么……回房间了?
没有进一步的质问,没有预料中的“惩罚”,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所以,今晚那石破天惊的举动,对他而言,真的就只是一时兴起的“逗一逗”?
夏祈安低头看了看手心上那个卡通创可贴,又摸了摸口袋里那枚冰冷坚硬的雪狼胸针,心情复杂地走回了客房。
这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反复出现萧烬站在舞台上看着他微笑的样子,出现他指尖微凉的触感,出现他给自己贴创可贴时低垂的眼睫……
第二天醒来,头昏脑涨。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果然,关于昨晚庆典的新闻已经炸开了锅。
#萧烬胸针# #萧烬夏祈安# #雪狼徽章# 几个词条牢牢霸占热搜前几位。
各种角度的照片和视频疯传——他蒙着眼茫然站在台上,萧烬取下胸针时嘴角那抹笑,他拿着胸针时通红的脸,台下众人起哄的表情……被媒体和网友逐帧解读,编排出无数个版本的故事。
评论区更是腥风血雨。萧烬的粉丝炸了锅,有不敢相信的,有愤怒抗议的,也有少数表示“哥哥开心就好”的。路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各种玩梗和猜测。而他的微博底下,则涌入了大量不堪入目的辱骂和诅咒。
夏祈安粗略扫了几眼,便心烦意乱地关掉了手机。
李姐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语气兴奋又紧张:“祈安啊!看到了吗?爆了!彻底爆了!虽然骂的人多,但这热度简直是坐火箭啊!好几个之前还在犹豫的品牌方刚才都主动联系我了!你稳住,千万别回应任何东西,公司这边会控评引导……”
夏祈安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觉得无比疲惫。
他挂了电话,洗漱换衣,准备出门。经过客厅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主卧紧闭的房门。
萧烬似乎已经走了。
空气中那冷冽的雪松气息淡得几乎闻不到。
他独自开车前往公司。一路上,都能感觉到似乎有若有若无的视线跟随着他。
到了公司楼下,甚至有几个蹲守的记者试图冲过来采访,被保安及时拦住了。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刺耳,像刀子一样飞来。
“夏先生,请问你和萧影帝到底是什么关系?” “昨晚萧影帝的举动是在公开示爱吗?” “有传言说您是通过特殊手段才拿到近期资源的,是否属实?” “对于网上说您配不上萧影帝的言论,您怎么看?”
夏祈白着脸,低着头,在李姐和保安的护送下,几乎是逃难般冲进了电梯。
整整一天,他都被这种无所不在的窥探和议论包围着。每一个看向他的眼神都似乎别有深意,每一句低声交谈都仿佛与他有关。他努力维持着平静,配合完成既定的工作,却觉得像是戴着一副沉重面具,快要喘不过气。
傍晚结束一个采访,他疲惫地回到车上,却不想立刻回那个冰冷的公寓。
他需要一点能让他喘息的空间。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转悠,最后鬼使神差地,开到了江边。
停好车,他戴上口罩和帽子,沿着江边的步道慢慢走着。傍晚的江风带着水汽吹来,稍稍吹散了些心头的烦闷。他看着宽阔的江面和对岸的灯火,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他找了一个僻静的长椅坐下,看着江面上来往的船只发呆。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华灯初上,江对岸的霓虹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上,破碎又迷离。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姐发来的信息,提醒他明天一早的行程,并委婉地询问他在哪里,是否需要司机去接。
夏祈安没有回复。
他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长椅忽然微微一沉。
有人坐了下来。
夏祈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警惕转头。
然后,他彻底愣住了。
坐在他身边的人,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连帽卫衣,帽子拉起来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但那股熟悉到骨子里的、冷冽的雪松木气息,却毫无遮掩地弥漫开来。
是萧烬。
他……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夏祈安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几乎忘了呼吸。他下意识地四下张望,生怕被狗仔拍到。
“没人跟来。”萧烬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一丝夜风的微凉。他依旧看着前方的江面,没有看夏祈安,仿佛只是碰巧路过此地的一个陌生人。
夏祈安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心跳依旧很快。他攥紧了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江边的长椅上,看着眼前流淌的江水和对岸的灯火,沉默着。
远处的城市喧嚣仿佛被隔开,只剩下风声、水声,和彼此之间无声流动的气息。
很久,萧烬才再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不喜欢?”
夏祈安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是在问他不喜欢被关注?还是不喜欢昨晚他的举动?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闷闷的:“……太吵了。”
到处都是声音,到处都是眼睛。像一张无形的网,勒得他透不过气。
萧烬沉默了片刻。
“习惯就好。”他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夏祈安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委屈和叛逆。他凭什么要习惯这些?就因为他招惹了他吗?
他扭过头,看向萧烬。帽檐的阴影遮住了男人的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和下颌冷硬的弧度。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忍不住又问出了昨晚的问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控诉,“你明明知道……那样之后,我会面对什么……”
萧烬终于缓缓转过头。帽檐下,那双深邃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暗,像是藏着整片星空,又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的目光落在夏祈安泛红的眼圈和委屈的脸上,看了很久。
江风吹起夏祈安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微微蹙起的眉头。空气中,那点甜滋滋的焦糖味似乎也带上了湿漉漉的水汽,变得有些可怜兮兮。
萧烬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拉下了自己卫衣的帽子。
完整的脸庞暴露在江边朦胧的光线下,冷峻,却莫名柔和了棱角。他的目光依旧锁着夏祈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一丝几不可查的无奈。
“因为,”他开口,声音被江风吹得有些散,却清晰地落入夏祈安耳中,“有些人,总需要一点明确的标记。”
“才知道,什么是不能碰的。”
他的话音落下,远处江面恰好有一艘轮渡驶过,鸣起悠长的汽笛声,盖过了夏祈安骤然失控的心跳。
江风更大了些,吹得两人衣袂翻飞。
雪松的冷香和焦糖的甜味在风中交织、缠绕,无声无息,却又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