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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本能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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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寒殿内，玉质的香炉袅袅吐着冷香。
洛云蓁——或者说，被系统强行灌注了原主记忆与情绪的“云蓁仙尊”，正试图通过打坐来平复连日来的心烦意乱。
她阖着眼，强迫自己沉入识海，将那些不合时宜的、关于寒潭和那双沉默眼睛的杂念摒除出去。她是高高在上的云蓁仙尊，冷漠孤傲，视众生如蝼蚁，怎会屡屡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弟子耗费心神？定是修炼出了岔子。
灵力缓缓流转，遵循着早已刻入本能的功法路径运行周天。冰寒的灵力流过经脉，带来熟悉的、掌控一切的力量感，这让她稍觉安心。
然而，就在灵力运转至某个关窍时，一段极其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法诀碎片，毫无征兆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那法诀的运行方式与她所知的任何云缈峰功法都截然不同，更为精妙，也更…温和，带着一种润物无声的生机之力。
她的手指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随着那陌生法诀的引导，微微变动了一个印诀。
就这一个小小的、看似无意的变动，她体内原本冰寒流转的灵力骤然一滞，随即，一股细微却无比温暖平和的能量自丹田深处被悄然引动，顺着新的路径缓缓运行了一小段。
虽然很快就被她体内磅礴的主灵力洪流所吞没、同化，但那瞬间的温暖与截然不同的力量体验，却像一道刺目的闪电，猛地劈开了她意识中那层冰冷的迷雾！
“呃！”
洛云蓁猛地睁开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胸口剧烈起伏。
那是什么？！
那不是云蓁的记忆！那不是云缈峰的功法！
一段被强行压制的、属于另一个灵魂的记忆碎片挣扎着浮现——逼仄的格子间，闪烁的电脑屏幕，深夜的外卖盒子，还有那本让她吐槽不已的《九天魔尊》小说……
洛云蓁！
对，她是洛云蓁！一个熬夜猝死的社畜，不是这个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的云蓁仙尊！
强烈的自我认知如同潮水般冲击着系统的禁锢，那层覆在她意识上的冰壳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看着这双纤长白皙、却曾毫不犹豫下令鞭笞他人的手。
所以…那一次次不受控制送向寒潭的灵力…那看到欺凌时突如其来的暴怒…那心底深处时不时冒出的、与这具身体本能截然相反的刺痛与担忧……
都不是云蓁的！
是她的！是洛云蓁的意志在挣扎！
系统所谓的“强化角色本能认知”，根本无法彻底抹杀她来自异世的灵魂，反而在这种极端的情境下，让她属于现代人的三观和同理心，以更猛烈的方式反弹了回来！
一种巨大的恐慌和后怕瞬间攫住了她。
她差点…她差点就真的被同化了！差点就变成了那个未来会被霁渊千刀万剐的恶毒师尊！
不行！绝对不行！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猛地站起身，在空旷冰冷的殿内来回踱步，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
她现在是谁？是云蓁，还是洛云蓁？
不，她是洛云蓁，一个不幸穿进书里的倒霉蛋，必须活下去的倒霉蛋！
那霁渊呢？
他是书里那个前期受尽苦难、后期黑化复仇的疯批男主，更是她活下去的关键——仇恨值必须降到50以下！
之前那点微末的、暗中输送的灵力根本不够！寒潭三月，那是往死里折磨他！就算她每天偷偷送灵力吊着他的命，那份日积月累的痛苦和绝望，也足以将仇恨值堆到满分！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改变什么！
可是…能做什么？
直接把他放出来？不行，系统不会允许，OOC的惩罚可能是抹杀。大肆给他送灵药法宝？更不行，人设崩得太厉害，同样危险。
怎么办？
她焦躁地停下脚步，目光猛地落在自己手指那枚古朴的储物戒上。
对了！原主的收藏！
云蓁仙尊自私自利，搜刮了无数天材地宝，其中定然有能抵御寒毒、或是辅助修炼的东西！她不能明着给，但她可以…“丢”啊！
就像最初那瓶“低阶化瘀散”一样！
只要她“心念所致”，抱着“赶紧把他治好别死里面碍眼”的念头去“丢弃”东西，是不是就能像那瓶药一样，发生奇妙的变化？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瞬间照亮了迷途。
她立刻将神识沉入储物戒中，开始疯狂翻找。
避水珠？不行，太明显。
火属性的修炼功法？原主根本没有，她自己是冰灵根。
暖玉？品阶太低，抵挡不住寒潭深处的阴冷。
……
她的神识扫过一堆杂乱的矿石材料，忽然，一块不起眼的、蒙着灰的暗蓝色金属引起了她的注意。相关记忆浮现——沉水乌金，炼器辅材，性极寒，能吸纳水灵之气，通常用于平衡炽热主材的能量，对水、冰灵根修士的修炼有微弱的辅助效果。
性极寒？吸纳水灵之气？
洛云蓁的心猛地一跳！
一个大胆的念头窜了上来——寒潭极致阴寒，水灵之气充沛到可怕！这沉水乌金若是能大量吸纳寒潭的水灵之气，其本身是否会产生某种变化？比如…在极寒中孕育出一点极阳？
物极必反！
这块在原主看来只能当边角料的矿石，对于身处寒潭极致环境下的霁渊来说，或许就是一线生机！甚至是一场…机缘！
就是它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努力回想原主那极度嫌弃、施舍废物般的表情和语气。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将那块沉水乌金从储物戒中取出，看也不看，仿佛丢弃什么垃圾一般，随意地朝着寒潭的方向信手一抛！
“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占地方。”
她冷嗤一声，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件废弃物。
那暗蓝色的矿石划出一道抛物线，悄无声息地没入后山的方向，精准地朝着寒潭落去。
……
寒潭深处。
霁渊正忍受着新一轮寒毒侵蚀的痛苦，那每日一次的温暖灵力刚刚注入不久，正在被他的身体和功法疯狂吸收转化。
就在这时，头顶漆黑的潭水微微扰动，一件东西穿透重重寒水，缓缓沉了下来，无声无息地落在他面前的潭底淤泥上。
那是一块暗蓝色的矿石，看上去平平无奇。
霁渊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又是她！
这次不是灵力，而是一件实物？这是什么新的花样？
他极度警惕地盯着那块矿石，没有立刻伸手去碰。然而，片刻之后，他敏锐地察觉到，以那块沉入淤泥的暗蓝色矿石为中心，周围极度狂暴冰冷的潭水能量，似乎变得…温顺了一丝丝？
不，不是变得温顺，而是仿佛被那矿石悄然吸纳了过去！
他瞳孔微缩，犹豫片刻，终究抵不过对力量和真相的渴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那块矿石拾起。
矿石入手冰凉，但并非寒潭那种刺骨的阴冷，而是一种沉静厚重的寒意。
更让他心惊的是，当他运转功法时，周围原本难以吸纳、夹杂着浓郁寒毒的狂暴水灵之气，在流经这块矿石附近时，竟似乎被它过滤了一层，变得稍稍纯净、更易于吸收了一丝！
虽然变化极其细微，但对他这感官被极限环境磨练得异常敏锐的人来说，已然足够清晰！
这块矿石…竟能辅助他在此修炼？！
是她算计好的？她连这一步都算到了？！
巨大的震惊再次冲击着霁渊的认知。他紧紧攥着那块沉水乌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试探，那这第三次呢？
这精准投下的、对他当前处境确有助益的矿石…
师尊…
你一次次将我推入深渊，又一次次抛下救赎的绳索…
你究竟，是想我死，还是想我活？
是想折磨我，还是…锤炼我？
少年漆黑的眼底，冰封的恨意之下，有什么东西彻底裂开了，涌出更为复杂、更为汹涌的暗流。那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探究欲，疯狂滋长。
他不再犹豫，将那块沉水乌金紧紧握在掌心，全力运转功法，疯狂吸纳着经过矿石初步过滤的寒潭能量。
痛苦依旧，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但这一次，他眼中除了挣扎，更燃起了一簇幽暗的火。
他要变强，要活下去，要亲自走到她面前，剥开所有迷雾，问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清寒殿内，在那块“垃圾”被丢出去后，洛云蓁抚摸着储物戒，一种奇特的、混合着罪恶感和隐秘期待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
【警告：宿主行为存在OOC风险。请维持人设。】系统的声音冰冷地响起。
洛云蓁却微微勾起了唇角，这一次，心底那份被压制的不安和刺痛，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维持人设？”她在心里默念，“我当然会维持。”
只是，偶尔“丢垃圾”，很符合原主喜怒无常、奢靡浪费的人设，不是吗？
她看向寒潭的方向，眼神依旧冰冷，但那冰冷之下，一丝属于洛云蓁的狡黠和决心，悄然破土重生。
冰与火的游戏，似乎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