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萧】夏夜》檀书方圆

21、第 21 章

　　萧卿云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声音很轻很轻:“师兄，你知道我对你什么心思，就不要再用这种方式哄骗我了。”

　　这话一旦挑明再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但萧卿云还是说了出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也希望你能喜欢我，但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或安慰。”

　　他语气疲惫:“你给不了，就不要勉强了。别去维持表面的假象。”

　　聂无极听完，也安静了许久，“你不相信?”

　　萧卿云平静道:“你之前也这样说过，我相信过。”

　　他已经从那种盲目的状态里脱离出来了，不会再把聂无极随便一句哄骗都当真。

　　细数他们相处这些年，大事小事、点点滴滴他都记得，聂无极是对他很好的，应当是很爱他的，但这不是恋人之间的爱。

　　聂无极对他太好了，好到他有点分不清，究竟是作为师兄的爱更多一点，还是他真的出于对自己的喜欢、作为恋人的爱更多一点。

　　他分不清。

　　所以他才试探，兜兜转转。

　　然而所有的细节和话语都表明，那只是亲情、手足情，那不是爱情。

　　事实胜于雄辩，聂无极再怎么说他也不会信了。

　　萧卿云深吸口气，“师兄，你其他说什么我都信，哪怕之前你瞒着我骗我我也信了，但这件事……”

　　他语气沉了下来:“只有这件事，你不用再说了，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聂无极半晌没说话。

　　萧卿云早有预料，心里一丝波动也无。这次果然还是和上次一样，只是为了哄他高兴的说辞罢了。

　　他疲惫至极，低声道:“放手吧，再不去洗就太晚了。”

　　聂无极没动。

　　萧卿云叹了口气:“师兄……”

　　然而聂无极突然掰过他的脸，用力地吻了上去。

　　“！”
　　萧卿云霎时瞳孔放大，傻愣愣地看着聂无极，脑袋发蒙，直到后知后觉唇上传来压迫和疼痛。

　　他皱起眉心，很轻地哼了一声。

　　聂无极听见了，立即松开手，稍微拉开距离，平复一下呼吸，问他:“信了么？”

　　萧卿云没想过会面对这种情况，十分茫然无措，他眼神落到聂无极身上，很快又移开，后忍不住再望回去，半天就蹦出来一个字:“你……”

　　聂无极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实在等不及，抓着人就又要亲。

　　“等一下！”萧卿云终于回了神智，眼神瞥到聂无极身后大开的窗户，向后躲开:“窗户没关！开了空调……”

　　聂无极却不为所动:“你信了?”

　　萧卿云抿了抿唇，仍在犹疑：“我……”

　　“我真是不该对你留手的。”聂无极面无表情道。

　　他伸手拉上窗帘，扣着萧卿云的左手腕，毫不留情地把他按在了桌上。

　　“硌疼了么?”
　　聂无极的手垫到他腰下，嗓音很低，气息还没匀。

　　萧卿云别过眼，哑声道:“……没有。”

　　聂无极看着他，“现在信了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罩在萧卿云身上，每一个字音都压的很低，强势得像在威胁。

　　萧卿云闭了闭眼，“起来。”

　　聂无极扶了他一把，萧卿云的腰折了太久，刚站起来还有点酸，他揉了揉，忽然松了口:
　　“信了。”

　　这话一出，聂无极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整个人放松下来，方才那种压迫的气势荡然无存。

　　他长舒口气，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萧卿云没给他机会，紧接道:“我得去洗了，太晚了。”

　　聂无极瞥到他缠绕纱布的手，脱口而出:“要我帮你吗?”

　　萧卿云一愣，眼神变得复杂:“你……”

　　聂无极一朝夙愿得偿，脑子有点不太清醒，反应慢半拍，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妥，解释道:“不是，就是……你手伤了，不太方便，我……”

　　萧卿云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前几天也是这么洗的，不沾水就好。”

　　萧卿云很坚持，聂无极没法，只好在门外站着，“我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浴室里的萧卿云应了一声。

　　屋里安静了片刻，随后响起了花洒的声音。

　　一门之隔，聂无极有些心猿意马。

　　他其实没想要现在说的，本来还想再等一等，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但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坐到石桌前，静静地等着。
　　半小时后，水声停了。

　　萧卿云的声音透过浴室的水雾传了出来，朦胧得仿佛沾了湿气:“师兄?”

　　“我在，怎么了？”聂无极走到门前。

　　“我……”萧卿云停顿了一下，稍微有些不自然道，“……忘了拿浴巾。”

　　聂无极从屋里拿回浴巾，见浴室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一只水光淋漓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细长细长的，被热气蒸得又白又嫩。

　　聂无极喉结动了动，把浴巾递过去时，忽然道:“你一只手，不太方便吧?我给你撑着浴巾，你直接出来裹吧，我不看。”

　　那只手迟疑了一下，四指微微蜷缩。

　　聂无极捏着浴巾的两角展开，老老实实闭眼，“我已经闭上眼了，你可以出来了。”
　　他话说完，院子里安静了片刻。

　　随后，聂无极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那像是一个讯号——

　　潮湿的热气混杂着沐浴露的香气扑面而来，在屋里闷出了洗澡后特有的气味，每一个分子都在刺激着聂无极的神经。

　　在他还没有因这一切皱眉之前，一具温热的身子贴上了他的身体。

　　世界暂停。

　　从心脏奔涌出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加速涌上大脑，在耳畔欢呼。

　　聂无极大脑空白了一瞬，从未有过这样吵闹的耳鸣，轰然作响，几乎要把他震聋。

　　“可以了师兄。”
　　萧卿云一开口，那些喧嚣又消失不见。

　　聂无极嗓子有些干，他咳了一声，总算找回了理智。浴巾把人裹裹了一圈，最后一个角也掖进里层。

　　聂无极的手指触碰到了萧卿云的肩，蹭到了他身上的水。

　　他眼皮忍不住颤，但还是没睁开。

　　“其实你不用闭眼的，”萧卿云忽然道，他双手也被裹在里面，只是站着不动，“我并不介意。”

　　“……”
　　聂无极确保把他裹妥当了，这才肯睁眼。

　　萧卿云脸上还挂着水珠，睫毛还湿着，发丝凌乱地贴在他脸侧。聂无极人高，浴巾也举得高，裹在萧卿云身上就有点偏上了，只露出了一小点肩头和大半白皙的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说过那些话，聂无极觉得，他现在格外缺乏自制力，太容易动摇。

　　他低下头，在萧卿云湿漉漉的额前印下一个轻吻:“不，是我介意。”

　　萧卿云睫毛上的水珠晶莹剔透，扑闪之间抖掉几颗。聂无极跟他额头抵着额头，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别说这种话……太考验我了。”

　　萧卿云看到他不断滚动的喉结，才明白过来，“我……”

　　他也忽然觉得有些干渴，下意识舔了下唇，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以前也有过，你……不需要这次特意避着。”

　　以前从没避过，这次也不用。

　　聂无极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旖旎的心思一下散了大半。

　　自己因为终于越过这个坎，现在看萧卿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一举一动都带着吸引力，而对萧卿云来说，师兄还是师兄。

　　聂无极在心里摇头:小孩子还是太单纯啊。

　　他把萧卿云脸上的水抹掉，“先回屋穿衣服去吧，我等一会儿给你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