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萧】夏夜》檀书方圆

22、第 22 章

　　洗过澡人会清醒点，但萧卿云还是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坐在床边，捻干发尾的水分，见聂无极推门走了进来。

　　他自然地接过毛巾放一边，摸了把发顶就插上吹风机开始吹。

　　全程没有一句交流。

　　萧卿云低着头，默默感受聂无极的手指在他发间穿梭。
　　他们一直是这样的。

　　师兄以前会照顾人吗？

　　萧卿云想起来自己刚来那会儿，老爷子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聂无极一个半大少年一边上学一边照顾他，也曾手忙脚乱过一阵子。
　　想来是后来做多了，慢慢就会了。

　　他是什么时候……

　　萧卿云拨了把头发，昂头望着聂无极。

　　见人开始不配合，聂无极加快速度把最后一点发根吹干，关了吹风机失笑:“怎么?”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萧卿云太想知道答案，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聂无极慢慢坐下来，与他视线齐平，很缓很轻地说:“在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

　　萧卿云眨眨眼，却听聂无极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萧卿云回忆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喜欢师兄，是在不久前，但在那之前……

　　“我好像，一直都挺喜欢你的。”萧卿云不躲不闪地迎着聂无极的目光，“一直都想离你更近一点……”

　　他忽然想起了停电的那个晚上，电话里那些热闹和欢声笑语。

　　他们有时候还是离得很远的。

　　也不知道这份喜欢可以维持多久。

　　师兄会不会厌倦他，厌倦这种无趣。
　　会不会放弃他，然后牵起别人的手。

　　那都是未来的可能之一。

　　他垂下眼睫，开始为他们未卜的前路担忧。

　　一只手带着温暖捧住了他，让他抬起头，聂无极凑到他跟前，认真地说，“我可以亲吻你吗？”

　　也许是恋爱中的人心思敏锐，聂无极似乎感受到了萧卿云刹那的感情变化，他深深地吮吸着萧卿云的唇，五指在他颈后揉捏，趁换气的间隙，贴着唇低声问:“刚才在想什么?嗯?”

　　萧卿云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他咬得更紧，不让聂无极继续追问下去。

　　聂无极感觉到了，接吻时模糊地笑，胸腔都在震。

　　萧卿云有点恼羞成怒，手腕上使了力，将人向后压，聂无极笑得更欢，也不反抗，顺从地倒在床上，任凭他毫无章法地啃了一会儿，才佯装讨饶道:“好了不问了，我不问了。”

　　萧卿云看了他一眼，直起身子。这一眼没什么威慑力，聂无极手抚上他的腰，努力压制自己脑海里的一些想法，语气轻松道:“关灯睡觉吧，时间已经不早了。”

　　萧卿云关上灯，躺到他旁边，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

　　聂无极反手捂住他的嘴，一字一句说:“睡、觉。”

　　萧卿云安静下来，聂无极松了口气，刚把手撤开，萧卿云说:“我可以帮你……”

　　他话没说完，因为聂无极再次捂住了他，并且撑起半个身子靠近，目光灼灼，“闭嘴，不然今晚就别睡了。我明天是不用赶车，就是不知道你明天起不起得来。”

　　萧卿云听懂了话里的威胁，乖乖闭上嘴消停了。

　　没过一会儿，他又睁眼看着聂无极，忍不住想问话。

　　聂无极没好气道:“说。”

　　“你真的要那么久吗？”萧卿云认真道，“今天晚睡一会儿也可以的，明天没有早自习。”

　　“……你今晚是太兴奋了，睡不着是吧。”

　　萧卿云停了片刻，摇头:“我是想我也能给你点什么……我想帮你做点什么。”
　　你刚才给了我安慰，我也想安慰你。

　　聂无极沉默了一会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种事不需要‘礼尚往来’。”

　　可萧卿云执着地看他。

　　四下皆黑，关了灯灭了光，有些东西就会在黑暗里疯长。

　　聂无极闭了闭眼，“你不怕么？”

　　“怕什么?”萧卿云疑惑地问，“你又不会害我。”

　　聂无极没说话，心跳却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

　　“师兄，”萧卿云望着天花板，轻声说，“我听到你的心跳了。”

　　“——你需要我。”

　　最后一个字刚落进漆黑的夜里，说话的人就被堵住了唇。

　　“别再撩我了，”聂无极哑声道，“我不想耽误你，再说我就去别屋睡。”

　　他们接了很久很久的吻，久到萧卿云都有点缺氧，意识不清。

　　他听到聂无极让他睡吧，又好像迷迷糊糊间聂无极离开了一次，他浑身懒洋洋地，也没劲管了，屋里安静了很久都没有声音，他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萧卿云意识朦朦胧胧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旁边的人，没摸到，立即惊醒了。

　　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他做的梦……

　　萧卿云不敢再想，一掀被子立即往外跑，鞋都顾不得穿好，一只脚穿着一只脚堪堪踩着，慌慌张张跑到院子里，看见了聂无极，才停下来。

　　聂无极正在洗衣服，他拿起萧卿云昨天穿的那件外套，放在鼻下闻了闻，又望向萧卿云，“咱家洗衣液没换，你这衣服怎么味道不一样?”

　　是真的，师兄真的没走。

　　萧卿云心里绷紧的弦忽然松下来，他把脚下的鞋穿好，懒散地倚在墙边，“之前借给别人穿了，洗好了才还回来的。”

　　“哦，这样。”聂无极没有再追问，把衣服丢进了满是自家洗衣粉味的盆里，“还早，不再睡会儿？”

　　萧卿云望着他，“有点想，但估计睡不着了。”

　　聂无极笑，“那去洗脸刷牙吧，等会儿可以吃早饭了。”

　　洗衣粉的清香飘出了盆，将那件校服外套又染回了熟悉的味道，今天太阳好，想必很快就会晒干，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一如既往。

　　在一起之后，萧卿云才发现，聂无极爱他远比他想象的要久，要深。

　　他们日常的相处起初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多了些克制的吻。
　　萧卿云有时候还是会怀疑那天晚上的事是不是自己做梦，可聂无极真的没有走，他这次留了下来，留了很久。

　　萧卿云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来。他们确实一直是这样相处，萧卿云想象不出自己陷入恋爱是什么样子，更想象不出聂无极陷入恋爱是什么样子，这样的相处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一直到他们高考那天。

　　考点离家远，他们在考点旁找了家宾馆。

　　聂无极早早地起了床，给他下楼买早饭。

　　萧卿云洗漱完出来，就见到桌上摆着几笼包子和蒸饺，豆浆掀了盖，还在冒热气。

　　他看着升腾的白烟，心里忽然宁静下来。

　　这样就很好了。
　　未来在自己手里，爱的人在自己身边，抬眼就是人间烟火，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辣椒油来了！”聂无极拎着辣椒油开了门，见萧卿云已经出来了，招呼道：“刚好凉了有会儿了，这会应该不烫了，正好来吃。”

　　萧卿云接过辣椒油，聂无极在卫生间里一边洗手一边说：“我特意找老板多要了，感觉多得都够你兑豆浆喝了。”

　　“兑什么豆浆，”萧卿云失笑，“那好难喝。”

　　“这杯好喝，”聂无极抽了张纸擦手，坐在茶几边上，“怕你嫌不够甜，我还多要了一勺。”

　　萧卿云吹了吹，抿了一口，眉挑了起来。

　　“怎么了？”聂无极见状，诧异道：“味道不对？”

　　萧卿云没说话，把豆浆递给他。

　　聂无极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咸的？！”

　　萧卿云打开另一杯：“大概是放错了。”

　　聂无极喝豆浆一般不放糖，这杯是正常的味道，对萧卿云来说，就淡了点。
　　但还好能喝。

　　聂无极皱着眉把这杯咸豆浆喝完，萧卿云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聂无极边嚼包子边问：“不再吃点？”

　　“吃饱了。”萧卿云看着他唇边的一圈白沫，“不好喝吧？”

　　聂无极违心道：“还成。”

　　萧卿云笑了笑，拿起书包：“走了。”

　　“中午想吃什么？”聂无极问。

　　“想喝鱼汤。”

　　“好嘞，去吧，中午回来喝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