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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二顺 ...

  •   匿名问卷带来的内心风暴尚未完全平息,第二次顺位排名发布的日子,便以不容抗拒的姿态降临了。

      录制大厅再次被那种熟悉的、令人心脏紧缩的紧张氛围所笼罩。灯光比上一次似乎更加刺眼,照得每个人脸上的不安和期待都无所遁形。座椅的数量明显减少了,空荡荡的位置像无声的墓碑,昭示着第一轮淘汰的残酷。

      我坐在练习生区域,手指冰凉,交叠放在膝盖上,试图抑制住细微的颤抖。第十二名的座位仿佛还残留着上一次的冰冷触感,提醒着我的失败和不甘。这一次呢?会更好,还是更糟?二公的《Iron Heart》组内第二,并未能给我带来十足的底气。匿名问卷那场心血来潮的“坦白”,更像一个悬而未决的审判,让我的心情愈发忐忑。

      目光不受控制地,悄悄瞥向不远处。金瑞妍安静地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双手合十放在唇边,似乎也在默默祈祷。她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而宁静,但紧抿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一丝紧张。第五十七名的林薇坐在更后面,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中村优子则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仿佛即将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主持人登场,熟悉的开场白,却比上一次更加沉重。每念出一个名字,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从排名靠后的开始念起,每一次停顿都像凌迟。

      林薇的名字在第四十一名被念到,她激动得哭了出来,抱着旁边的练习生又跳又笑。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排名一路向上,气氛越来越紧张。已经念到了第二十名,还没有我。也没有她。
      第十五名……第十四名……第十三名……
      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下一个,就是第十二名?还是更糟?

      然而,主持人却在此刻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公布第十一名的练习生之前,我们有一个特别的小环节,想要和大家分享。”
      大屏幕亮起。
      “之前我们进行了一份匿名的问卷调查,收集了各位练习生们之间的一些有趣看法。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在彼此眼中,你们是什么样的存在吧!”

      我的血液瞬间冰凉!仿佛一瞬间被扔进了北极冰海!
      不是匿名的吗?!
      不是说答案完全保密吗?!
      怎么会……怎么会公开播放?!

      巨大的恐慌和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我吞没!我几乎能预见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会社会性死亡!我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屏幕上开始快速闪过一些问卷答案的剪辑。
      “最想成为朋友的练习生:林薇,因为她总是很开心,像小太阳!”
      “最漂亮的练习生:中村优子,冷艳高级脸!”
      “最努力的练习生:李绚雅,七年练习不是开玩笑的!”
      ……

      一些无伤大雅、甚至互相吹捧的答案引来台下善意的笑声和惊呼。练习生们互相指着,脸红或大笑。

      但我却丝毫放松不下来,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破体而出。我的手心全是冷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然后——
      画面定格。
      特写。
      三行清晰无比的字迹,无比熟悉——那是我自己的笔迹!

      问卷问题:【最想成为朋友的练习生】
      答案:【1. 金瑞妍(原因:性格温暖,相处舒服,很会照顾人)】

      问卷问题:【外貌最漂亮的练习生】
      答案:【1. 金瑞妍(原因:干净纯粹,惊艳耐看,气质独特)】

      问卷问题:【训练最努力的练习生】
      答案:【1. 金瑞妍(原因:基础薄弱但进步神速,态度认真,从不抱怨)】

      三个问题,三个第一顺位,同一个名字——金瑞妍。

      整个录制大厅,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寂静。

      足足有三秒钟,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然后又齐刷刷地、猛地将目光投向了我,以及我斜前方的金瑞妍!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震惊、疑惑、探究、以及毫不掩饰的八卦和……一丝暧昧的起哄?

      我的脸颊在零点一秒内烧了起来,滚烫得能煎鸡蛋。血液轰隆隆地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去,留下无比的苍白和眩晕。我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或者当场蒸发消失!羞耻感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遍我的全身!

      我完了。李绚雅的人生,就在这里结束了。我会被钉在选秀史的耻辱柱上,成为“那个舔狗舔到一无所有的七年练习生”的笑话。

      我死死地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任何人的表情,尤其是金瑞妍。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难堪和后悔。

      “……哇哦。”主持人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才找回职业素养,用一种试图调节气氛的、略带调侃的语气说,“看来李绚雅练习生对金瑞妍练习生有着非常高度的认可和欣赏呢!从朋友到外貌再到努力,全是第一位!真是……令人感动的友谊啊!”

      台下这才仿佛解冻一般,爆发出各种意味不明的惊呼、笑声和窃窃私语。

      “天啊!全是金瑞妍!”
      “李绚雅欧尼她……”
      “这也太明显了吧?”
      “好敢说……”
      “是因为一公带过她所以特别欣赏吗?”

      我感觉自己像被放在火上烤,每一秒都是煎熬。

      而处于风暴另一中心的金瑞妍,此刻又是怎样的反应?
      我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她也完全愣住了,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层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她微微张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屏幕上那三行字,又下意识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和我一样的震惊,以及……一种更加复杂的、我看不懂的情绪。她似乎想对我笑一下,又觉得不合适,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竟然……有点可爱?

      她的反应,奇异地缓解了我一点点濒死的尴尬。至少,她没有露出厌恶或者被冒犯的表情。

      这个该死的环节终于过去了。主持人开始继续公布排名。

      但气氛已经完全变了。我能感觉到,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残留在我和金瑞妍之间那股诡异的、被公之于众的“高度欣赏”上。

      “……第十一名,……”
      “……第十名,……”
      “……第九名,……”

      名字一个个念出,我却听得浑浑噩噩,心思完全无法集中。羞耻感依旧像浓雾一样包裹着我。

      直到——
      “第六名。”
      主持人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了我这个方向。
      “恭喜——Soulmate娱乐,李绚雅练习生!”

      ……什么?

      我猛地抬起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六名?!
      不是我预想中的第十二名,甚至不是卡位的第十一名,而是……第六名?!进入了出道位?!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喜像炸弹一样在我脑中炸开,瞬间冲散了些许盘旋不去的羞耻阴云。我愣在原地,直到旁边的练习生推我,才恍惚地站起身。

      掌声和欢呼声响起,比上一次真诚了许多,或许还夹杂着一些对于刚才那个“小插曲”的善意调侃。

      我走上台,脚步有些发飘。接过话筒,发表感言时,我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但这一次,是因为激动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
      “非、非常感谢……感谢所有国民制作人……这个名次,我……我真的没想到……”我语无伦次,差点哭出来,“我会更加努力,绝对不辜负这个位置!谢谢!”

      我走向那象征着出道位的、高高的第六名座椅。每一步都踩在云端。第六名!我终于……终于进来了!

      喜悦冲刷着四肢百骸。然而,当我走到属于上位圈的座椅区域时,刚刚降温的脸颊,又一次“轰”地烧了起来。

      因为,第五名的座位,就在第六名的旁边。

      而那个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金瑞妍。

      她比我稍早一些被念到名字,排名从第三下降到了第五,但依旧稳稳地停留在上位圈,甚至……就在我的邻座。

      我僵硬地走到第六名的位置,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坐下。身体绷得笔直,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前方,不敢偏斜一分一毫。全身的感官却都不受控制地聚焦在右手边那个身影上。

      她能听到我过快的心跳吗?她能感觉到我浑身散发出的尴尬热气吗?

      我完了。刚刚升起的喜悦又被无边的窘迫淹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和这个被我“公开处刑”式欣赏的人,肩并肩坐在一起?这是什么新型酷刑吗?

      排名发布还在继续,但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整个世界缩小到只剩下我,和我右边那个存在感极强的、安静的少女。

      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好闻的馨香。
      我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
      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目光。

      她似乎……在看我?

      不是那种带着审视或八卦的目光,而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带着点好奇和某种柔软情绪的关注。

      我鼓起勇气,用极其微小的幅度,极其快速地,朝右边瞥了一眼。

      果然撞进了一双含笑的、亮晶晶的眸子里。

      她正微微侧着头,看着我。嘴角抿着,似乎想努力压下上扬的弧度,但那双弯弯的眼睛却彻底出卖了她。那眼神里没有嘲笑,没有戏谑,只有一种……发现了什么可爱秘密般的、温柔又带着点狡黠的笑意。

      看到我偷看她,她非但没有移开视线,反而眼睛更弯了,对我极轻极快地眨了一下眼。然后,她像是忍不住了,抬起手,假装咳嗽,掩饰般地遮住了嘴,但我分明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抖动。

      她在偷笑!
      她居然在偷笑!

      一股热血再次冲上我的头顶!羞愤交加!却又……却奇异地,没有感到被冒犯。

      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麻麻痒痒的感觉,从心脏深处蔓延开来,流向四肢百骸。像被羽毛轻轻搔刮,让人坐立难安。

      我猛地转回头,挺直脊背,目视前方,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发生。但滚烫的耳根和失控的心跳,却彻底背叛了我。

      她还在笑吗?她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还是很……可爱?

      停!李绚雅!你在想什么!

      排名发布终于结束了。所有的座位尘埃落定。有人欢喜有人愁。

      散场时,人群涌动。我几乎是跳起来,想要立刻逃离这个让我社死又心跳失序的现场。

      “欧尼。”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在我身后响起。

      我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停下,反而走得更快。

      她却轻易地跟了上来,走在我身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并肩走着。

      但那种无声的存在感,却比任何话语都更让我心慌意乱。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偶尔会落在我依旧通红的侧脸上。

      然后,我似乎又听到了那极其轻微的、压抑着的、气音般的轻笑。

      这个金瑞妍!

      我羞恼得几乎要炸毛,猛地转过头,想瞪她一眼,让她别再笑了!

      然而,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我却愣住了。

      她的眼睛里依旧盛满了笑意,亮晶晶的,像落入了星辰。但那笑意深处,却没有丝毫的恶意或嘲讽,只有一种近乎温暖的、澄澈的了然和……一丝我无法解读的、轻柔的波澜。

      她看着我,微微歪了歪头,然后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了两个字。

      看那口型,似乎是——
      “谢谢?”

      然后,不等我反应,她便加快脚步,走到了我前面,汇入了离开的人群中。留给我一个纤细的、似乎也带着一丝绯红颈根的背影。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摸着依旧狂跳不止的心脏,脸上火辣辣的。

      匿名问卷公之于众的羞耻,
      排名上升的狂喜,
      还有她那双含笑的、无声说着“谢谢”的眼睛……

      各种情绪像打翻的调色盘,混杂在一起,混乱不堪,却又……五彩斑斓。

      第六名。
      第五名。
      相邻的座位。
      和被公开的、匿名的……心意。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会变得非常、非常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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