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引发的》找碗

22、分别、重逢

　　很长一段时间里李乘歌都是除了左仓谁也不许近身的状态。
　　大概过了两个多星期，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趁着家里没人，他跟左仓提出要离开的想法。
　　闻言左仓停下手里忙活的事情，抬头看过去。
　　“你想好了吗，”左仓说，“我没有不同意的意思，我不会再囚禁你，我就是，不放心…”
　　李乘歌定定地看着他，听他说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想好了。”李乘歌打断他说。
　　于是，左仓停下话头，应了声好。
　　当天晚上，李乘歌离开，走之前左仓打给了他一笔钱，说是补偿。
　　李乘歌没有推脱，也没有说谢谢，只是又看他一眼然后离开。
　　他身边只有一个小包，里面装着手机和好几件衣服。
　　漆黑的街道，前路一片迷茫，只有他身后还亮着一盏灯。
　　但他不会回去。
　　寻求庇护是最没用的选择，只有强大才能幸福。
　　左仓在二楼的阳台目送他离开，心里存有一丝幻
　　希望他可以回头，但也明白他不会回头。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
　　如果李乘歌可以幸福，他永远痛苦也可以。
　　一整个暑假李乘歌都在打暑假工。
　　左仓给他的钱可以保证他上完大学，但是后面的人生很长，他需要给自己铺好后路。
　　而且，人只有忙起来，才能什么都不记得。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李乘歌专门请假了一天，在电脑前蹲了很久。
　　成绩很不错，是他的正常发挥，跟老师说的一样，想上心仪的学校完全没问题。
　　许芳梅知道他的成绩也没过多说什么，轻飘飘丢下一句“也就成绩拿得出手”就转身继续干活了。
　　李乘歌早就过了讨好许芳梅的年纪。
　　他想，我对自己可太满意了。
　　他也能算是很了不起的人。
　　大学开学那一天他自己去报道，没和许芳梅说，带走了自己所有的东西，留下了五万块钱。
　　离开时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
　　“乘歌，你不去吃午饭吗？”舍友魏来敲敲床板把睡梦中的李乘歌叫醒，“快一点了，从下课回来你就一直在睡。”
　　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两年多前的事情，李乘歌懵懵然地“嗯”了声表示听见，费力爬起来跟魏来一起去食堂。
　　“你昨天熬夜了？”魏来拍拍他的背，“这么困？”
　　李乘歌应着：“嗯，昨天跟同事换班，我今天不用去了。”
　　“那也还行，”魏来感叹，“今天好好睡一觉？”
　　李乘歌摇摇头，把饭卡递过去刷然后拿走餐盘。
　　他打得饭少，素菜比荤菜多，跟魏来的餐盘形成鲜明对比。
　　他吃饭一向跟小猫一样挑，魏来说不动让他多吃，就用吃不下的借口分给他一半的菜。
　　“诶，那你昨天换班，下一次上班是什么时候？”
　　“嗯…”李乘歌闻言停顿一下在心里算了算，“啊，应该是过两天了，这些几高温，我们要休假。”
　　魏来点点头：“那明天你来不来看我打球？”说完，还矫揉造作地眨巴眼睛。
　　李乘歌戳戳米饭随口答应。
　　魏来是篮球社的社员，他们最近有比赛，明天是决赛。
　　“来嘛来嘛～”魏来进行铁汉柔情，“哥几个都来，你不能不来啊。”
　　“你是想我给你带水吧。”李乘歌拿筷子指指他。
　　“那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之一啊，”魏来嬉皮笑脸地说，“你长这么好看，带出来真的倍儿有面啊。”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李乘歌不喜欢，但也不想去跟他争辩，答应了会去后两个人才安安静静吃饭。
　　第二天一早舍友几个都提前去了没叫他。
　　他们都对李乘歌的家庭情况有点了解，对他拼死拼活打工也看在眼里，下午比赛才开始，就想着上午让李乘歌多睡会。
　　等李乘歌睡醒已经中午，他囫囵吃了点面包，在宿舍楼下小卖部买了几瓶运动饮料赶去体育馆。
　　这时候距离比赛开始还剩半个多小时。
　　李乘歌低着头小跑起来，因为跑得急，没看清前面的路，冷不丁撞上一个人。
　　“不好意思！”李乘歌捂着脑袋下意识道歉，对面的人没说话，直愣愣站着。
　　正当他以为那人还要找事，忍不住抬眼看时，那人才用有些怪异的腔调说了没关系。
　　他抬头，对上熟悉的眼睛。
　　那真的是双很熟悉的眼睛。
　　它们曾经在很多角落里都注视过自己，神情认真又温柔。
　　现在它们仍然看着自己，目光里却是不可置信和珍惜。
　　被撞的人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好半天，一句微弱的“乘歌”从他口中吐出。
　　李乘歌愣愣地“啊”了一声，当反应到自己答应了这声后又皱皱眉，没再看左仓，越过他后抱着几瓶水离开。
　　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里上学吗，还是偶尔遇到？
　　感受着自己极速的心跳，李乘歌恨不得把两条腿倒腾得更快些。
　　这一面都出乎了两个人的意料，左仓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看着李乘歌离开。
　　直到队友过来找他他才回过神：“怎么？”
　　“一直叫你你怎么不理人啊？”孟柯撞了他一下，“比赛快开始了，还不回去？替补也不能缺席啊。”
　　左仓的心思还在李乘歌身上，随意笑着敷衍应付几句就跟着回去。
　　他太久没见到李乘歌了，在他记忆中的李乘歌要么是刚产生交集时恶劣坏心眼的样子，要么是被伤害过脆弱高敏感的样子。
　　现在这样的，他没有见过了。
　　连发丝都在发光。
　　他默默捂住刚刚李乘歌撞到的地方，心不在焉地看着比赛。
　　他和李乘歌都在各自学校的观众席处，他是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李乘歌看，可李乘歌从始至终却没有投过来一个眼神。
　　是故意不想看，还是不知道自己也在？
　　左仓陷入这个问题中，连什么时候结束的比赛也不知道。
　　最后的结果是对方学校以领先三分的成绩赢了。
　　左仓不在乎赢不赢，他在乎的是结束后李乘歌手里的运动饮料。
　　全都给其他人了。
　　自打出生起就要什么有什么的左仓少爷，只有在李乘歌的身上永远欲求不满。
　　是夜，左仓坐在浴缸中，水满到边沿，他阖着眼睛，眉头紧皱，嘴边溢出痛苦又愉悦的喘息。
　　手边的是白天被李乘歌撞到过的衣服，他幻想着李乘歌在怀里的感觉，另一只手在水中不停动作，过满的水是不是倾洒出来。
　　“乘歌……”
　　“呃！”
　　随着最后一声叹息，左仓停下，把脸埋进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