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引发的》找碗

16、现实、内心

　　李乘歌睁着眼想了一整晚，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才有了些微弱的困意。
　　还没等睡得多熟，他又模模糊糊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半睁半眯着眼睛转身去看，就见左仓端着早餐进来了。
　　没想到他这个点还没醒，左仓也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你要起床吗？”
　　现在也睡不着了，李乘歌丧着一张睡眠不足的脸点点头，让他放下早餐，自己起来洗漱。
　　等洗漱完吃过早饭，他端着餐盘给送左仓送到楼下去。
　　楼下客厅没人，李乘歌转了一圈，发现左仓在厨房，背着身也看不清他在干什么，李乘歌努努嘴，正打算把餐饭放进去，就听见边上餐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听见振铃声李乘歌停下脚步，又看看厨房里忙活的左仓，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等走到餐桌边上他就已经意识到偷看别人手机的行为不太好，正准备离开，却瞥见了熟悉的号码。
　　是叶启明的号码。
　　李乘歌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放下餐盘拿起手机，左仓的手机没有密码，所以叶启明的短信也就清清楚楚呈现在他面前。
　　——你要关他多久？
　　——还有照片吗？
　　这两句毫无关联的话让李乘歌脑子突然发昏。
　　什么照片？
　　他心脏狂跳，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不敢相信。
　　他把左仓的手机放回去，端着餐盘匆匆回到楼上。
　　等回到熟悉的房间，他才感觉自己被浅浅的安全感包裹住。
　　他拿起一边的手机，呼出几口气，点开叶启明的聊天窗。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天对方的那句你要不要跟我走。
　　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点开键盘好几下，连着三次打错字，最后才发出一句在吗。
　　叶启明回得很快。
　　京圈唯一清冷佛子：在呢宝贝，怎么了啊？
　　李乘歌的手指缩了缩。
　　小橙：左仓给你发过什么照片？
　　对面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几分钟后才发过来几个短信的聊天截图。
　　李乘歌认得出来，里面是左仓和叶启明在对话。
　　左仓发着自己的照片，不言不语，没有多一个字。
　　聊天记录中的左仓看着既像宣示主权也像是挑衅，叶启明的回复更是刺眼。
　　他有点搞不明白了。
　　叶启明不喜欢他，只是想靠着他的脸来体现自己的“魅力”。
　　那左仓呢？真的是喜欢吗？
　　李乘歌没谈过健康的恋爱，不知道把自己喜欢的人的照片发给别人算什么。
　　可这个聊天记录，怎么也不会是爱吧？
　　是炫耀？把自己当作商品炫耀？
　　所以左仓其实和叶启明一样，只是想玩玩自己吗？
　　感觉到手上有湿润的感觉，李乘歌低头才发现那是自己的眼泪。
　　意识到这点，他哭得更加厉害。
　　李乘歌在这时觉得自己悲哀。
　　亲生父母不爱自己，继父更是恶语相向。
　　在学校里只有伪装后的样子才能让别人对自己有好感，可除去皮囊还有谁是真的喜欢自己的？
　　他以为左仓是真的，可是左仓好像也不是。
　　这一辈子，短短的十八年，只有外婆对自己好。
　　可是她去世了，去世时自己还不在她的身边。
　　李乘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喉咙像被撒了一把碎石头一样，感觉酸疼。
　　根本没有人喜欢我！
　　李乘歌抹着流不完的眼泪恨恨地想。
　　可是那能怎么办？他本身也确实不讨人喜欢。
　　他贪财，虚伪，自以为是，性格也有缺点。
　　没人喜欢他…左仓也是。
　　李乘歌捞起手机，回答叶启明。
　　小橙：你想办法带我走
　　他真的很不好，就连求人也不会服软。
　　对面在几秒后发来一个ok的手势。
　　楼下的左仓对此毫不知情，还在琢磨今天的水果拼盘。
　　等摆上最后一块西瓜，左仓有点隐秘的成就感，哼着歌上楼。
　　停在李乘歌的门前，左仓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敲了敲门。
　　李乘歌开门很快，两人四目相对时左仓看见他微红的双眼。
　　左仓心里一疼，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脸：“怎么哭…”
　　没等他说完，李乘歌抬手打上他的胳膊，又使劲推了他一把。
　　左仓的后背撞上对门的把手，手中拓盘里的水果也滚落一地。
　　“怎么了…”他以为李乘歌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跟他滞气，“我没锁着你了，我就是昨天太生气。
　　说完站起来想去碰李乘歌。
　　李乘歌立刻退后一步，双眼里的恨要漫溢出来：“我真的恨死你了。”
　　左仓下意识反问：“为什么？”语气中充满不可置信和委屈。
　　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错
　　“为什么？”李乘歌笑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关着我，让我干不喜欢的事，乱发我的照片……”
　　“借口说喜欢我？”
　　李乘歌冲上去拽住他的衣领，力气大得手抖起来。
　　“我去你的左仓，我真恨死你了。”
　　直到这一刻左仓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是他回怼叶启明的那张照片。
　　“不是，不是乘歌！”左仓慌乱起来想要解释，“我不是，不是我先发的，是叶启明！是他总说不好的话！”
　　李乘歌一幅不信的样子：“那我怎么没看见他发的照片在哪？”
　　左仓立马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他翻找：“我有…我有！”可是等他点开短信才想起来之前的记录他全删掉了，为的就是不想李乘歌看见。
　　而此时在短信最上面的是他刚看完来不及删除的短信。
　　明明白白的一句还有照片吗，看起来像是索求更多李乘歌的照片来干其他的事情。
　　“没有吗？”李乘歌扇落手机。
　　手机在走廊翻滚几圈最后停在角落边。
　　“为什么没有？因为心虚？”
　　左仓觉得自己被判死刑了，但依旧想要辩解：“我没有…”
　　“我管你有没有，”李乘歌牙齿咬得很紧，面色都有点扭曲，“我只相信我看见的。”
　　说完推开左仓往楼下跑，然而还没有迈出几步，左仓抱上他的小腿，摇着头继续说着什么。
　　极度慌乱和不安让他说得话乱七八糟，李乘歌完全没心情去听，狠下心用另一条腿踹开左仓。
　　左仓捂着下半张脸还想继续走过来，看见他指缝间的红色李乘歌却突然冷静下来。
　　“左仓，”他说道，“别让我更恨你了。”
　　本来还在试图起身的左仓瞬间停下动作，眼睛里满是受伤和祈求。
　　最后李乘歌再跟他对视一眼，就转身离开。
　　步子坚定又决绝。
　　打开大门，叶启明已经在门口等着，嘴里咬着一根烟，看见李乘歌出来，吹了一个响亮的流氓哨。
　　李乘歌手指动了动，忍下了扇人的冲动。
　　“走吧，我要回家。”
　　叶启明挑眉：“不去我那？”
　　李乘歌转头，眼里的泪光还没退去，下眼睑还带着薄红。
　　“我要回家。”
　　“哈哈！”叶启明拦住李乘歌，“行，哥送你回家。”
　　今夜，叶启明打着电话和蒋听澜吹嘘，李乘歌捂着耳朵不去听门外许芳梅的埋怨，左仓窝在李乘歌睡过的床上。
　　三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