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引发的》找碗

15、眼泪与伤害

　　在左仓犹豫接下来要怎么办的时候，李乘歌早在屋里吃掉了早餐，琢磨着自己逃跑的概率有多大。
　　他的卧室在二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不会摔死，但有骨折的概率。
　　左仓应该是料定他没有逃跑的勇气，就在他脚上锁了铐，窗户和门没都有锁住。
　　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逃跑的勇气，临近高考，他要是真从二楼摔个骨折那不就完了吗。
　　虽说如此，但李乘歌还是爬到窗户边看了看。
　　窗户是个小飘窗，之前的时候他很喜欢在这边窝着睡午觉。
　　左仓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李乘歌跪爬在飘窗上，半个身体伸出窗户，一只脚被铐着不能活动只能拉着伸出老远，看起来都要抽筋。
　　“你在干什么？”左仓吓得走过去把他拽回来，猝不及防的一个动作吓到李乘歌，嘴里叽里咕噜也不知道喊了些什么。
　　“你干嘛！”李乘歌推开他，“吓死人了！”
　　左仓沉着脸反驳：“你才吓人！我要是链子再长一点你再爬出一点，万一直接挂空中了怎么办？”
　　李乘歌被他说得肩膀一缩：“我又不是傻子…”
　　看他的样子左仓舍不得继续说，拍拍肩膀做安抚：“今天不去学校了，在家里调整调整吧。”
　　说到这个李乘歌更来气，“啪”一下甩开他的手。
　　“你还说！我本来都不用调整！”
　　说完推搡着左仓把他挤出房间，很用力地把门关上。
　　不知为何，左仓居然觉得这样的李乘歌…很鲜活。
　　会生气，会表达不满，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一味地忍让，把自己伪装成另一个样子。
　　左仓抚摸着门板，面上蔓延出一丝笑意。
　　门内的李乘歌越想越气，无声地殴打枕头，最后长叹一声翻倒在床上。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每天都处在高强度的环境下，他确实是有点疲惫的。
　　眼皮开始打架，李乘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抱着被子睡过去。
　　再一次醒过来是被叶启明的电话吵的。
　　左仓没有拿他手机，就安安稳稳放在一边。
　　他起身拿过手机看了看。
　　沪上唯一真公子：请假了？不舒服？
　　李乘歌犹豫了一下，闷着气回了个嗯。
　　看着他的消息叶启明哼笑一声。
　　沪上唯一真公子：不是吧？
　　沪上唯一真公子：左仓打算关你到什么时候？你不想走？不像你啊
　　李乘歌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头昏脑花，一向伶俐的嘴巴这时候像失声了一样，最后干巴巴自认为很凶地来了一句要你管！
　　沪上唯一真公子：我对象我为什么不能管？
　　李乘歌看得白眼直翻。
　　还对象呢，谁对象被情敌关了还能乐呵乐呵笑的。
　　李乘歌发过去一个中指的表情包就懒得再搭理他。
　　没一会儿，叶启明又问：你要不要跟我走？
　　李乘歌一愣。
　　你要不要跟我走？
　　李乘歌失神地看着这个消息，手里的叉子什么时候跌落了也不知道。
　　左仓咀嚼的动作渐缓：“怎么在发呆？”
　　“啊？”李乘歌回神，“哦…没事。”
　　明明对叶启明不报任何希望，但是他的话却一直在脑海中回荡。
　　你要不要跟我走？
　　跟他走，结局会好吗。
　　李乘歌不知道。
　　他们俩各取所需，谁都没有付出真心。
　　人和人交往，都不付出真心，那得到的结果能是好的吗。
　　在李乘歌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各怀心思，想要更好只能自己算计争取。
　　把盘子里最后一块牛排吃掉，李乘歌准备回房。
　　左仓转身想说什么，最后欲言又止。
　　过了十几分钟，他端着切好的水果上楼。
　　李乘歌在屋里写题，察觉到有人进来身体顿了一下。
　　他转过身，面色不虞地开口：“我什么时候能走？”
　　左仓没回答，自顾自捏起一小块苹果喂给他。
　　李乘歌没张口。
　　“我请了五天的假。”左仓盯着那块苹果，使了点劲儿，苹果块受到挤压溢出一点汁水，把李乘歌原本有点干燥的嘴唇沾湿。
　　“五…嗯！”
　　趁着李乘歌开口的瞬间，左仓把苹果块塞进他嘴里，然后凑近他的唇慢慢用舌尖描摹着。
　　“五天，很快，陪完我这五天，我就放你走，好不好？”
　　李乘歌被他捂着嘴巴，开不了口，想用摇头拒绝，结果被左仓察觉到意图，连头都被固定住。
　　左仓笑了笑：“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
　　“我不同意！”李乘歌扭开头使劲咬住他的手掌。
　　“五天？你知道五天我会落下多少吗？我没权没势没钱，我不努力我能跟谁比？”
　　左仓的语气里带了点祈求：“五天而已…”
　　什么叫五天而已？李乘歌听得来气，一巴掌甩过去。
　　两个人都被这一巴掌给惊到了。
　　左仓微微偏着头，眼里有点不可思议。
　　李乘歌也是，但这一巴掌已经打出去也没法挽回什么了。
　　他很快调整好状态，冷着脸恶语相象：“别说五天，跟你在一起五秒我都晦气。”
　　“不…”不知道这句话戳到了左仓的哪根神经，他忽然落下眼泪，跪着往前爬了两步，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李乘歌的怀中，“不要讨厌我…乘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乘歌反应不及，结结实实被他抱了满怀。
　　可是李乘歌不可怜他。
　　眼泪已经把李乘歌小腹上的衣服浸湿，他轻抚左仓的头，怀中人的哭泣声渐渐微弱。
　　但在手摸上头的第三下，李乘歌用力拽住左仓的头发把他提起来，毫无感情地跟他对视：“不要讨厌你？我以前确实只是觉得你恶心下贱，但在你想法设法关住我的时候，我这辈子就不可能喜欢你了。”
　　左仓还瞪着眼睛，闻言眼泪掉的更厉害。
　　“我只是想要你也陪我，我每天都等你，可是我等得那么苦，别人却随便都可以找到你…”
　　“凭什么啊？”
　　李乘歌突然笑了：“凭我乐意。”
　　这一句话真的想把箭一样分毫不差地射进左仓的心，而李乘歌就是那个射箭的人。
　　左仓忽然也好恨李乘歌。
　　如果一开始他就没救自己就好了，自己早早地死掉，不用在乎以后没有李乘歌要怎么活。
　　“你怎么能…怎么能让我喜欢上你，却一点责任也不负？”
　　“我为什么要负责？”李乘歌觉得好笑，“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你喜欢我，我就要回应？”
　　“那你为什么要在那天，同意我亲你！”
　　左仓的眼睛好红啊。
　　跟他对视的时候，李乘歌愣愣地想。
　　他不用提具体的时间，可是李乘歌知道他说的是一起看日出的那天。
　　那天的左仓眼睛干净明亮，和现在一点也不一样。
　　他想开口说我不知道，说出的话却是亲我的人多了，那能代表什么。
　　左仓觉得自己好像碎掉了。
　　他像是一只抓住猎物的蟒蛇一样突然掐紧李乘歌的脖子，一边哭一边掐，掐到最后又失了力气，松开手后摁着他亲。
　　他想，他都那么随便了，怎么偏偏我不行？
　　他都那么随便了，也玩玩我吧。
　　玩玩我吧，李乘歌。
　　他的眼泪顺着李乘歌的脸颊往下滑，滑进两个人的嘴里。
　　咸咸的，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
　　左仓又把他锁起来，他摸着李乘歌的脸，阴狠地对他说不许离开我。
　　他真的想过放李乘歌走。
　　他真的想过的。
　　房门锁上时李乘歌还处在刚刚的情境里没有走出来，他摸摸自己的唇角，有点疼。
　　左仓发疯亲过来的时候牙齿磕到他了，嘴里现在还有一点血腥味。
　　听着外面反锁的声音李乘歌长叹一口气，他在想要么就这样算了。
　　他好后悔，他觉得自己其实也是有一点点喜欢左仓的。
　　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他心跳那么快，那就是喜欢吧。
　　如果他是一个真的很好的人，他和左仓是从最普通的同学开始相处，他会同意的。
　　和左仓谈恋爱。
　　他们会从牵手开始做起，然后拥抱、接吻，最后到□□，然后结婚，永远在一起，直到死去。
　　连死掉都要埋在一起。
　　可是他们的顺序错了。
　　他们是两个笨小孩，把恋爱的顺序弄错了，他们做了真么多情侣做的事情，却连我喜欢你都没有正式地说过。
　　一滴眼泪缓缓从李乘歌的眼角滑落。
　　他想，如果可以重新开始就好了。
　　他是普通人，左仓也是，他们就可以谈一个普通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