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热月光》框冬

13、第 13 章

　　运动会过后，大家又恢复了日常的学习生活，随着期中考试的临近，大家更多地投入到学习生活中，学习节奏骤然间加快。

　　“怎么这么多作业！”贺舟略带抱怨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的确最近作业量是有些大，作业本在课桌上堆叠成小小的山峦，纪时温望着眼前仿佛永远写不完的题目，轻轻叹了口气。

　　许旸抬起头时，正好看见纪时温对着作业本皱鼻子的小动作——通常是解题卡壳时的无意识动作。

　　被困在密密麻麻的算式中，纪时温感到有些苦恼，思绪就像团成一团的毛线，怎么也解不开。

　　纪时温颇有些无奈地寻求身边同学的帮助，可是看到大家皆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便不好多做打扰。整个教室里仿佛只剩下了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外面是深寂的黑，屋内是灯火通明。

　　突然，教室陷入了一片漆黑。

　　“停电了！”不知是谁先惊喜地叫了出来。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呼。

　　没想到停电这件事竟然能被他们遇到，一时，手中积压的作业也不重要了，大家的心情变得异常兴奋。整个教学楼回想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叹。

　　谁先走出教室来到走廊的已经不知道了，纪时温只看到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往外走。于是，她也起身向外走。

　　教室里太黑，过道又狭窄，纪时温其实有些看不太清，小心翼翼地挪步，却不是撞到了人，就是磕到了桌椅。这时，纪时温感觉手腕被人轻轻搭住。下意识地，纪时温感到有些惶恐，就要挣开。

　　“是我。”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

　　是许旸的声音，纪时温莫名地感到了心安。她任由对方扣紧了她的手腕，虚虚扶着她的肩，然后牵着她一步步往外走去。

　　手腕的骨头硌着许旸温暖柔软的掌心，两人之间贴得很近，纪时温几乎是在许旸的怀里了。

　　终于来到外面，是许旸先撤了手，但紧握时的温度仍然残存在纪时温手腕上。

　　走廊上人挤人，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大家都要聚集于此。当一阵不太整齐的歌声传来，说话的声音逐渐平息。

　　歌词在越来越多人加入后变得逐渐清晰，大家自然地开始小声跟唱。歌声在空中飘荡，有回声传来，是此起彼伏的、不整齐有些跑调的旋律。

　　纪时温听不见自己哼唱的声音，可是身边许旸的声音确实酥酥痒痒地抚摸她的耳。她仰起脸，借着旁边同学手电筒的亮光，她依稀看见了许旸的脸，光线描摹着他脸庞的弧度，晦暗的灯光使她有些看不清许旸的神色。

　　其实根本看不清彼此的眼神，黑暗像柔软的幕布隔在视线之间。纪时温却固执地仰着脸，在混沌的光影中追寻那双熟悉的眼。此刻，他们彼此对视，纪时温能感觉到许旸目光的落点正停在自己脸上。

　　纪时温听到极轻的一声笑—只有黑暗中靠得足够近的人才能捕捉。

　　有老师匆匆赶来，在走廊间奔走，留下一句：“同学们稍安勿躁，先休息一下。”

　　仍然有不着调的歌声传出，纪时温听到了许旸的声音。

　　“上次说，学校里有望远镜，你想一起去看星星吗？”

　　空气的流动似乎停滞了，窗外蟋蟀的鸣叫都倏然寂静。纪时温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作响，她听见了自己的回答。

　　“好啊。”

　　纪时温跟在许旸身后慢慢穿过了人群。许旸走得很慢，纪时温轻轻拉着他的衣角，亦步亦趋，迈过黑暗，来到了综合楼。

　　似乎是只有教学楼停电了，综合楼并没有受到影响。踏入综合楼的一刹那，楼内廊道的感应灯应声响起。

　　来到学校的天文观测台，纪时温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圆顶空间里荡出细碎的回音。

　　许旸蹲在观测口调试设备，风灌满了他的白色衬衫校服。

　　他转动调焦轮，摘下眼睛，俯身靠近了目镜。

　　没过多久，许旸直起了身，退后半步，回头对纪时温道：“来看看。”

　　纪时温依言上前，小心翼翼地靠近了目镜。

　　在望远镜里，漆黑夜幕里闪烁的星子如画卷般摊开在眼前。

　　“看到了吗，那一团密集的、蓝白色的小星星，叫昴星团，也叫‘七姊妹’。”许旸的声音缓缓流淌。

　　漫天的星里纪时温看得到了许旸所说的‘七姊妹’星：“一颗、两颗……六颗——怎么只有六颗？”

　　“第七颗星不容易看到，我来试试。”

　　闻言，纪时温侧身，让开了位置。

　　于是，许旸就在纪时温身前弯腰靠近了望远镜。

　　时间的概念仿佛已经丢失，不知过去了几分几秒，许旸突然开口说道：“我看见了。”

　　听到这话，纪时温有些兴奋，等许旸让出了目镜，纪时温便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

　　她仔细辨别那些如盐粒洒进夜幕的碎星，终于，模模糊糊的，她看见了那颗亮度不高，相比有些暗淡的第七颗星。

　　“我找到了，第七颗星。”纪时温说着，言语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传说一起数清七颗星的人，会拥有长久的默契。”许旸轻轻的说道到，如同羽毛般坠在了纪时温心头。

　　她偏头，直直撞进了许旸的眼里。

　　许旸没有把眼镜戴回去，而那些平时被镜片藏起的温柔此刻全部倾泻而出。此刻，纪时温忽然觉得，这漫天璀璨的星子竟没有许旸眼里的细碎的光更令人心动沉醉。

　　眼睛似乎比言语更会诉说，有光落进许旸仰起的眼眸，那些细碎的光斑在他瞳孔里荡漾成湿漉漉的星河。

　　此刻纪时温忽然希望这场星空永远不要落幕。

　　回班级的路上，许旸在和纪时介天文相关的知识。纪时温仰头望着被教学楼切割的星空，步子不知不觉配合着他的节奏。

　　刚回到教学楼，就见周主任匆匆走来，在远处和周围的同学说了什么。

　　远处一片惊呼响起，“现在就放假”的消息通过层层人海，传遍了教学楼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