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会梦见仿生人皇后吗》瞎菜

7、第七章

　　赵明城负手立于廊下，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扫过庭院中缓步而来的苏婉与殷离。
　　“世子妃。”他嗓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今日带殷离去见见府里的各位姐妹，以后她就在府里住下了，就住在她现在住的院子里。”
　　苏婉指尖微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柔声应道：“是，妾身这就去。”
　　她转身时，赵明城又淡淡补了一句：“她平日就跟在我身边，你不用费心打理。”
　　苏婉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却仍维持着端庄的笑意，领着殷离向后宅深处走去。
　　正厅内，熏香袅袅，几位姨娘各自端坐，丫鬟们奉上茶点后便退至一旁。
　　李氏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撇了撇浮沫，淡淡道：“听说今日世子妃要带那个新来的丫头来拜见？”
　　柳氏轻笑一声，指尖拨弄着步摇垂下的流苏：“可不是？那丫头听说生得极好，银发银眸，跟个精怪似的。”
　　陈氏垂眸，指尖轻轻捻动佛珠，声音柔柔的：“奇异之人必有奇异之处想必有些本事，咱们还是客气些好。”
　　林氏撇了撇嘴，娇声道：“客气什么？不过是个伺候人的，难不成还要我们给她行礼？”
　　李氏冷笑：“礼数不可废，她再特别，进了这后宅，也得按规矩来。”
　　柳氏眼波流转，掩唇笑道：“二姐姐说得是，待会儿可得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尊卑有别’。”
　　陈氏轻叹一声，似是不忍：“何必为难一个姑娘家……”
　　林氏哼道：“四姐姐就是心软，不过是来历不明的狐媚子，自从她来了后世子爷就没来过咱们院里，咱们岂不是更没地位了？”
　　李氏放下茶盏，声音冷了几分：“待会儿都警醒些，别让她以为，这后宅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
　　几人相视一笑，眼中各怀心思。
　　正厅内，几位姨娘早已端坐，见苏婉带着殷离进来，眼中皆闪过或轻蔑或探究的神色。
　　“哟，这不是世子妃吗？”三姨娘柳氏掩唇轻笑，眼尾微挑，“怎么今日来的这样的晚啊。”
　　陈氏慢条斯理地抚了抚鬓角，嗓音柔柔的，却字字带刺：“世子妃金贵，平日里连晨昏定省都免了，今日倒是稀奇。”
　　苏婉唇角含笑：“各位姐妹们说笑了，我今日特地带殷姑娘来拜见，咱们作为姐姐一定要多多照拂。”
　　林氏冷哼一声，目光落在殷离身上，见她银眸冷寂，不由嗤笑：“这丫头妖里妖气的，就是不知礼数，见了人连个礼都不行？”
　　殷离静立不动，仿佛未曾听见。
　　苏婉指尖微紧，面上仍带着温婉笑意：“殷姑娘初来，不懂规矩，来向各位姐姐赔罪。”
　　苏婉垂眸，长睫掩去眼底的寒意，轻声道：“殷姑娘是世子的救命恩人。世子说了，以后殷姑娘不入后宅，只留在他身边。今日只是让诸位认个脸熟，以后万不可冒犯了姑娘。”
　　此言一出，厅内骤然一静。
　　几位姨娘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殷离竟在世子心里地位这样特殊。
　　李氏最先反应过来，冷哼一声：“即便如此，礼数总该有吧？更何况她没名没分的，只能算个通房丫鬟罢了。”
　　苏婉为难地笑了笑，侧首看向殷离，柔声道：“殷姑娘，李妹妹说话虽粗了些，但府里也是讲规矩的。”
　　殷离银眸微转，终于动了。
　　她缓步上前，执起茶壶，动作精准优雅，将茶水一一倒入杯中，随后端起第一杯，递向李氏。
　　李氏得意地伸手去接，却在指尖即将触到杯盏时，滚烫的杯身烫了一下。
　　“啪！”
　　茶盏落地，滚烫的茶水溅湿了李氏的裙摆。
　　“你！”李氏猛地站起，怒目而视。
　　殷离神色不变，银眸平静如初。
　　苏婉险些笑出声，却强自忍住，故作惊慌地上前：“妹妹没事吧？殷姑娘不是有意的……”
　　李氏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殷离厉声道：“好个不懂规矩的贱婢！”
　　殷离淡淡抬眸，声音冷冽：“我并非婢女。”
　　“你——”
　　“够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门外传来，众人一惊，回头望去，只见赵明城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眸色深沉地看着这一幕。
　　他缓步走入厅内，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殷离身上，唇角微勾：“看来这府里实在是没规矩了些，世子妃，让李姨娘回房静心思过。”
　　苏婉与他对视，一副实在为难的样子：“是。”
　　赵明城低笑一声，转身示意殷离跟上。离去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婉一眼。
　　——这场戏，他看得很满意。
　　是夜，书房
　　烛火摇曳，赵明城斜倚在紫檀木太师椅上，指尖轻叩桌案，目光沉沉地落在殷离身上。
　　“这几日，让你暗中观察后宅那几个女人，”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审视，“可看出什么了？”
　　殷离银眸微抬，数据流在眼底无声掠过，片刻后答道：
　　“陈姨娘。”
　　“哦？”赵明城眉梢微挑，似笑非笑，“为何是她？”
　　“她的微表情异常。”殷离声音平静，却字字精准，“当您在场时，她的瞳孔会轻微收缩，呼吸频率提高12%，指尖无意识摩挲佛珠，频率是平时的三倍。此外，她经常站在花园，那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直通马棚的通道，借此刺探您的行动规划。”
　　赵明城轻笑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眸色深不见底。
　　“分析得不错，可惜——”他放下茶盏，指尖在案上轻轻一敲，“可惜猜错了。”
　　殷离眸光微动，似有数据流短暂紊乱，但很快恢复如常。
　　“所有人都是。”赵明城淡淡道，
　　“所有人入府都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赵明城站在庭院的暗影里，望着檐角悬着的那轮冷月，忽然低笑了一声。
　　——这偌大的赵府，竟无一人可信。
　　二姨娘李氏是北境派来的细作，三姨娘柳氏暗中与政敌私通书信，四姨娘陈氏表面吃斋念佛，实则偷偷在熏香里掺了慢性毒药，就连府里最不起眼的马夫，都是安插的眼线。
　　所有人都在算计他。
　　所有人，除了——
　　“殷离。”
　　他唤了一声，嗓音低沉，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月光映照下，她的轮廓如冰雕般冷冽而完美。
　　“主人。”
　　赵明城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她冰凉的手背。
　　“你说……”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倦意，“这世上，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
　　殷离静默片刻，答道：“我的程序设定中，忠诚是最高优先级。”
　　赵明城低笑，拇指摩挲着她的腕骨。
　　“也是，至少你不会背叛我。”
　　他忽然用力，将她拽到身前，手掌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月光下，殷离的银眸如镜，清晰地映出他的脸。一个被逼疯的疯子，他被身边虚假的一切逼疯了。
　　“殷离。”他嗓音沙哑，“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殷离看着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心。
　　“根据我的数据分析，您此刻的激素水平异常，建议休息。”
　　赵明城怔了怔，随即大笑出声，一把将她按进怀里。
　　——真是荒谬。
　　他竟然在一个仿生人身上寻找慰藉。
　　夜风拂过，檐角铜铃轻响，似在嘲笑这荒唐的人世间，唯有冰冷的机械才能给予一丝纯粹的安全感。
　　赵明城收紧手臂，将脸埋进她银色的发丝间，嗅到的不是脂粉香气，而是金属与电流的冷冽味道。
　　——这味道让他安心。
　　——因为这意味着，她永远都不会背叛。
　　赵明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道：
　　殷离银眸微闪，似在快速计算这些信息的关联性。
　　赵明城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声音低沉而危险：
　　“你虽能看穿表情，但你分析不出人心啊。”
　　“你要记住，在这座府里——”
　　“没有谁是简单的。”
　　烛火忽地一颤，映得他眸中暗色更深。这是说给她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殷离静立片刻，微微颔首，对程序中的分析模型进行了优化。
　　窗外，夜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似在低语着无人知晓的秘密。
　　三更，李姨娘院落
　　月光惨白，树影婆娑。
　　赵明城翻过院墙，落地无声，殷离紧随其后，银发在夜色中如一道冷冽的流光。
　　屋内，烛火摇曳，李姨娘独坐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封未拆的信笺，眉间郁色沉沉。
　　——她在等什么？
　　——北境的密信？接头人的暗号？
　　赵明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从袖中抽出一根麻绳，指节缓缓收紧。
　　“动手。”
　　他低语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逼近。
　　——咔嚓。
　　窗棂轻响，李姨娘警觉回头，却在看清来人时瞳孔骤缩！
　　“是你……”
　　她嗓音发颤，尚未反应过来，麻绳已如毒蛇般缠上她的脖颈！
　　“唔——！”
　　她拼命挣扎，指甲抓挠着赵明城的手背，划出几道血痕，却无法撼动分毫。
　　泪珠从她眼角滚落，混着惊惧与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竟会亲手杀她！
　　赵明城贴在她耳边，声音温柔如情人低语：
　　“想杀你好久了。”
　　李姨娘浑身一僵，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咯啦。
　　颈骨断裂的轻响后，她瘫软下去，如一朵凋零的花。
　　殷离无声上前，接过尸体，动作利落地将其悬上房梁，伪装成自缢。
　　麻绳勒进苍白的脖颈，李姨娘双目圆睁，仿佛仍在质问——
　　为何杀我？
　　赵明城掏出一封信，塞进她袖中，又取走她怀里的密函，这才退后两步，欣赏自己的杰作。
　　“像吗？”
　　殷离扫了一眼：“自缢者通常会踢翻垫脚的凳子。”
　　赵明城轻笑，一脚踹倒圆凳。
　　——砰！
　　巨响在静夜中格外刺耳，很快，远处传来仆役惊慌的喊声：
　　“来人啊！李姨娘上吊了——！”
　　赵明城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隐入黑暗。
　　殷离跟在他身后，银眸扫过李姨娘悬空的脚尖，忽然开口：
　　“她最后流泪了。”
　　赵明城脚步微顿，嗤笑：
　　“怎么你也会伤心？”
　　夜风掠过，吹散了他声音……
　　这个念头在赵明城的脑海里盘旋已久，像一条毒蛇，缠绕着他的神经，时不时吐着信子，提醒他——
　　她必须死。
　　李姨娘以为她藏得很好。
　　她以为他不知道，她每晚在他睡下后，都会悄悄起身，点燃那支“安神香”。
　　——安神？呵。
　　赵明城闭着眼，听着她轻手轻脚的动作，嗅着那股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每一夜都在想——
　　今晚，她会不会动手？
　　她会不会在香里掺毒？
　　她会不会趁他熟睡时，一刀割开他的喉咙？
　　他无数次在黑暗中攥紧被褥，指节发白，心跳如擂鼓，却始终维持着平稳的呼吸，假装沉睡。
　　——他在等她动手。
　　——他甚至在期待。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杀了她。
　　可李姨娘太谨慎了。
　　她只是点香，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什么。
　　——她在等什么？
　　——等他的死期？
　　赵明城终于忍不了了。
　　白日里，他还是那个不着调的世子爷，雍王不成器的儿子，可到了夜里，那些压抑的暴戾、扭曲的猜忌，全都在黑暗里疯长。
　　他无声地抽出麻绳，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纤维，兴奋得指尖发颤。
　　——勒死她。
　　在他逼近，麻绳缠上她脖颈的瞬间，李姨娘回头，眼里满是惊愕。
　　赵明城盯着她眼角的泪，心里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他收紧麻绳，听着她喉咙里挤出的“咯咯”声，感受着她挣扎时指甲抓挠的刺痛，竟觉得畅快至极。
　　殷离安静地站在一旁，银眸映着他癫狂的神色，却什么都没说。
　　赵明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勒痕，微微发红。
　　他忽然笑了。
　　夜风拂过，吹散了血腥气。
　　他揽着殷离的肩膀，转身离去，背影融进黑暗里，再无人能窥见他眼底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