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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 8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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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姑娘请留步。”
江疏月刚走出茶行,远远的便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停住,从上面下来一位头戴珠翠的姑娘,正扶着丫环的手,朝她急步走来。
她走得很急,待走到江疏月面前时,这位姑娘鬓边珠钗微乱,娇/喘微微。
“江姑娘,我是谢相国府里的谢盈盈,我有话要对你说。”
江疏月皱眉,她可不认识什么谢相国家的千金小姐。
她看了看手中的铁片,面露难色:“谢姑娘,可是我正要出门办件顶要紧的事情......”
谢盈一语道破:“江姑娘是要去救人么?”
“你看那边。”谢盈指向不远处,“那个,是不是你想救的人?”
江疏月举头望去。
不远处,一位老妇被人搀着,同样急步朝这边走来。
江疏月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旁边的丁香已惊呼出声:“夫人!”
来人正是柳氏。
此时的柳氏行动自如,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哪里就是牢里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生命垂危的老妇?
“阿娘,你不是已经...... ”
江疏月转着圈打柳氏打量了一番,这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听到徐大哥说柳氏活不久时,江疏月都已经做好了替柳氏收尸的准备了。
“阿娘没事。”柳氏也是许久没见到女儿了,正要好好说说话,就看到谢盈投过来暗示的眼神,她马上明白了。
“好女儿,阿娘知道你有很多话想对阿娘说,阿娘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柳氏顿了顿道,“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去侯府一趟,把咱家姑爷给救出来。”
江疏月莫名其妙:“咱家哪有什么姑爷?”
“你这孩子,又在犯什么浑!”柳氏轻轻打她一下,“就是阿水啊。”
“阿水?”
江疏月看着柳氏,能从柳氏口中说出阿水这两个字,这说明......那人已经恢复了全部有关阿水的记忆了?
那他这段时间的步步相逼,又作何解?
见女儿还在沉吟,柳氏急了,一把扯住女儿:“好女儿,乖女儿,我们快赶去侯府。阿威说,如果我们再迟些的话,阿水就要被老侯爷给打死了。”
“阿威?”
江疏月更震惊了。
那个跟着阿水去了战场,消失了近五年的人,居然回来了?
她望过去,真的看到阿威就在不远处的槐树下站着。
“阿娘,他被打死活该。”江疏月淡淡道。
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她所受的苦,她所受的委屈,还有柳氏受的苦和委屈,她心里面不可能没有恨。
有什么事情不能跟她说的,非得搞这一出?
“这怎么可以?”柳氏不同意。
要真被打死的话,那她就没有姑爷了。
“江姑娘,你误会了。”
这个时候,谢盈觉得自己需要把他们之间的误会澄清一下了。
“江姑娘,世子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谢盈道:“太后虽然定下我与世子爷的婚事,但是,我们都是不愿的。我已仪宋子楚,非他莫嫁。而世子爷心仪姑娘,自然是不能娶我的。我们私底下通过气,宋郎打算带我私奔,但是世子爷不想,他说他已经受够了颠沛流离的苦,不想江姑娘跟着他一块受苦。”
江疏月怔住。
颠沛流离的苦,对的,他们先前的逃亡可谓九死一生。
她没想到,他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局,仅仅是为了不让她跟着自己受苦。
谢盈笑着道:“江姑娘,你去救他吧,也唯有你,能救他了。”
柳氏也道:“好女儿,乖女儿,我们现在就去救人,好不好?以后,你要骂他打他罚他,阿娘绝不插手。”
沈家祠堂厚重的柏木大门轰然合上时,沈律的心便沉到了谷底。
他觉得自己的死期将至了。
欺君犯上,肆意欺瞒,恩将仇报......桩桩件件,都是不可饶恕的滔天大错。
见严父擎了紫檀木家法板子逼将过来,沈律内心慌乱一片,连话也讲不清楚了:“父亲大人,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欺瞒至今,求父亲大人高抬贵手,饶我这一遭吧......爹,爹爹!”
“逆子!”老侯怒不可遏,再多的解释对在他听来都是掩饰,都是狡辩,手中板子破风而下,重重击打在沈律的背部。
沈律咬紧牙关,生生受下这一杖,背上剧痛迷漫,身子却不受控制地朝前仆去,额头重重撞在供案角,隆/起一个大青包。
他撞得头昏脑胀,眼前金星乱冒,背部已是皮开肉绽,疼痛如火如荼。
他本来还待解释,来拖延些时间的。不曾想一入祠堂便是狂风骤雨,而今之计,也唯有苦苦强撑,等待阿威搬来救兵。
“可知错在何处?”老侯爷停下板子,开始问罪。
早料到父亲大人会有此一问,沈律忙把事先编排好的一套说辞,和盘托出。当然以认错为目的,反省得涕泪横流,把悔过之心表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谁知老侯爷根本不吃这一套,又是一顿好打。
沈律被打得趴伏在地,爬不起来。对于油盐不进的暴怒中且只认死理的父亲大人,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供案上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映着他惨白的脸。他以手支地,艰难地撑着身子,默数着时间的流逝。
阿威,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来救我啊。再迟些时辰,你就只能给你家小侯爷收尸了。
就在此时,祠堂门外一片响动,忙乱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沉重的柏木“吱呀”一声巨响,竟被人强行拉开了去。
沈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不用死了。
大门开处,诧异的反倒是老侯爷:“亲家母,你......怎么来了?”
“丈母救我!”沈律哭得撕心裂肺。
“姐姐救我。”沈律叫得要多惨就有多惨。
“孽障,闭嘴。”老侯爷回头怒斥,他觉得自己的老脸都快被这个逆子丢尽了。
沈律呜呜的哭。
他可不想当什么硬骨头,他深知,自己这一身骨头再硬,也扛不过镇国侯手中的家法。
“丈母,快救救小婿啊,我就要被我爹打死了。”沈律继续嚎。
老侯爷气得七窍生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回头一杖结果了那小畜生。
果然是最能拿捏丈母娘的女婿,沈律这一哭一嚎,柳氏的心都疼完了,就要冲进去掿救爱婿。
“娘。”江疏月一把扯住柳氏,“不可。”
那白眼狼的一顿哭嚎,可动摇不了她心底坚固的怨恨。她反倒希望老侯爷狠狠教训他一番,打个半死最好,看他还敢不敢再这般无法无天。
“什么可不可的?”果然是这天底下最向着女婿的丈母娘,柳氏听得自家女婿的惨叫声,心疼得肝颤,对着自家女儿横眉竖目:“这可是你的夫郎,都要被打死了,你不心疼?”
江疏月翻白眼,她心疼那白眼狼?忘了他是怎么恩将仇报的了?
她在心底数百遍复盘了五年前启江的施救场面,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年她就应该任由这白眼狼喂了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