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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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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是涂染或者是陆鸣宜安排的人,待看清楚来人不过是个小孩,而且明显感觉是个没进行过任何修炼的人类小孩,脸上带着的几丝尊重也尽数敛了回去,眼底轻浮,“是你的鸟吗?”
“还有别的人见过吗?”谢独不答反问。
凌寒朝自己四周看了看,便有人陆陆续续的站了出来,“我也见过。”
“我也见过。”
谢独一一看过去,跟卜喜描述的差不多。
他面色平静,眼神却像狼一般狠,他点了点头,在几人尚未弄明白他的意图时,已经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揪着为首的凌寒一顿恶揍。
他虽然年纪小,身体瘦,但一身蛮力也不小,尤其是发了狠,跟卜喜发狠啄人一样,只图个让对方流血发痛。
凌寒被打得猝不及防,小崽子跟头狼一样,瞅准了人最脆弱的地方咬。
鼻子被撞出了血,脖子也被抓破了,耳朵还被打得嗡嗡作响。
其他人见状赶紧来抓谢独。
谢独挥着双手,乘隙偷袭,但凡昨天欺负过卜喜的人多多少少都带了伤。
但,到底双手难抵众拳,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功底的小孩子。
凌寒得了空,看着那嗜血的孩子,气急败坏的吼道,“把他给我捆起来,律严堂岂容你个不明不白的崽子撒野?”
谢独被摁在地上,双眸冷冷的瞅着他,嘴唇猩红,还往下流着血,细细看去,他似乎还带着笑。
凌寒被那眼神挑衅到,抬腿就是一脚狠狠地踢在谢独肚子上。
他是练武之人,又是成年人,那一脚带着怒卯足了劲儿。
谢独脸都白了,身子疼得发抖,咬着嘴唇愣是一声没哼,肚腹搅着痛,翻江倒海的腥甜直冲而上,他终于没能忍住,一口血脱口喷出。
“师兄……”旁边的人似乎吓到了。
凌寒也只是为了教训人,没想真把人怎么样,被他一口血给吓到了,冷静了一下赶紧上前查看。
岂料,谢独在他靠近瞬间,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死死地愤愤地盯着他,那力道几乎折断他的手腕。
“放手。”凌寒威胁地喊,“你再不放手我不客气了。”
杀了他,杀了他。谢独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这三个字像咒语一般蛊惑他,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见血的瞬间兴奋了起来,他的理智神识像被丢弃到了深渊。
他看到眼前的男人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看到他嘴唇上下开合,可他却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脑后突然一痛,谢独彻底失去意识,软软倒在地上。
凌寒心有余悸的喘着气,手腕上一圈青紫。
将谢独打晕的弟子惶然问,“怎么办?”
“捆起来,挂树上。”凌寒喘着气,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差点死了。
*
陆鸣宜带着卜喜找到谢独的时候,他已经在桃树下被吊了一上午。
树上桃花朵朵开,艳丽绝色,树下的人双眸紧闭,脸白如纸,唇色殷红嘴角淌着血,一滴滴洇红了白色的花瓣。
卜喜早就尖啸着煽着残缺的翅膀扑了过去,没止住身体的冲劲儿,一翅根煽到谢独脸上。
陆鸣宜:“……”
这好好的意境让这只鸟给毁了。
手腕已经感受不到痛了,谢独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脸又被煽了,难得的居然不怎么痛。
他缓缓睁开眼,入目的彩色羽毛还没让他看清楚面前的情况,鼻子就被挠得一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活着活着还活着。”卜喜惊叫。
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尖锐的响起,谢独觉得自己快被吼聋了。
他皱了皱眉,“你……”安静点。
话还没说完,手上一轻,身子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陆鸣宜低头看着他,眉头都皱出了川字,“你那么冲动做什么,不知道找我吗?”
谢独嘴唇干裂,喉咙还有着血腥气,嘶哑得厉害,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算了,你先歇着吧。”陆鸣宜给他嘴里塞了颗清凉的药丸,轻轻松松将他抱了起来,卜喜落在他肩上。
谢独原本绞成一团烂泥般的肚子奇异般的不痛了。
两人一鸟走出律严堂,外围站满了人。
“大师兄……”之前还一副为我独尊的凌寒,整个人都有怂了。
陆鸣宜连眼神都没给他多一下,步伐不停的往外走,神情孤冷,眼高于顶。
“律严堂是一派根本,当如何处理,了训师叔定然最清楚不过,师侄便不予多说。”
这是谢独第一次见到派内他人面前的陆鸣宜,陌生的不容置喙的陆鸣宜。
谢独视线的角度刚好能够看到陆鸣宜紧绷的下颚和好看的颈部线条,这个人真的漂亮得过分,明媚干净,不染尘埃。
他微微移了移视线,律严堂牌匾下,一个青袍男子束着发,蓄着长须,一脸的正气凛然,正冷冷的看着他们,唇角紧抿,不发一语。
凌寒怯怯的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喊道,“师父……”
了训瞥了他一记,“自行去领罚。”
胧月峰。
谢独心惶惶的躺在床上,陆鸣宜在一旁照顾,卜喜张着半只翅膀试图帮忙。
谢独挺怕陆鸣宜说照顾他的,毕竟这位师兄除了修炼好像没做成过别的事。
正想着,陆鸣宜就拿了条水都没拧干的毛巾就给他擦脸,冻得谢独直接一个激灵。
卜喜在旁边叫“惨了惨了”。
陆鸣宜也啊了一声,看到谢独满脸的水,又扯了条干布帛来擦,谢独看着他拿的那条抹布,眼睛都瞪大了,“别……”
陆鸣宜及时的止住,看了看手上的抹布,“这个好像确实有点脏。”
谢独刚松了一口气,就见这位在人前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人居然直接拿自己的衣袖就给他擦脸,不,不应该说是擦脸,是瞎揉。
谢独差点没给闷背过气去。
他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有些绝望的看向一脸好意的陆鸣宜,“要不,你还是把我挂回树上吧!”
“挂树上挂树上。”卜喜也跟着念,陆鸣宜手指一点,它就在半空中保持着飞翔的姿态僵化了。
陆鸣宜及时的接住它,叹了口气,还是念了诀,用仙术给谢独清理了一翻,坐在一旁有点闷闷不乐。
这一下,谢独觉得自己又有些于心不忍了,感觉自己话说重了,试图安抚一下对方,“我有点想喝粥……”
陆鸣宜果然两眼放光,“我马上去做。”
那人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门都没关紧,冷风一吹,人更冷了。
谢独想,至少那粥喝了两年了,已经习惯了那味道,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窗外飘起了雪,温度很低,连带着屋内也不暖和。
陆鸣宜从小习武练法,前两年还能感觉到冷热,随着功法的精进,如今早已不惧严寒酷暑。
卜喜已经被解开了术法,屋里乱窜。
陆鸣宜端着碗还没进来,就听见卜喜在那里扑腾着翅膀嚷着“冷冷冷”。
他把粥放桌上,有些诧异,“冷吗?”
谢独躺在床上,也看不出来。
他走过去伸手摸摸谢独的手,才发现这孩子身上跟冰块一样,愣是一声不吭。
陆鸣宜有些无语,胧月峰终年积雪,自然是极冷的,可他心大,自己不怕冷,完全没想到谢独乃是凡人之躯,这样的温度对他来说是很不好过的。
可谢独居然一句抱怨都没有的在这里生活了两年。
陆鸣宜在他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有什么都要说,你一个小孩子有点孩子气行不行?”
他也不知干了啥,屋内开始暖了起来。
谢独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后似乎才想到说什么。
“你会受罚吗?”
“什么?”陆鸣宜一时没反应过来,望着他的眼睛,片刻后才明白,笑了笑,“不会。”
他顿了顿,在谢独脸上摸了摸,“没人会罚我。”
可是……谢独想到卜喜听到的传言,提到了陆鸣宜的那条,心里难得的有些好奇。
他微微坐起身,喝着粥,时不时的瞅一下陆鸣宜。
陆鸣宜被他看得笑了,“有话就说,我又不吃人。”
“你破境需要双修吗?”谢独当真问了,很直接的那种。
陆鸣宜正在喝茶,差点被他这话吓得呛死,“咳咳咳,谁跟你说的……破境需要双修?”
似乎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了点,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破境不需要那些。”
他不说这一句还好,这一说完,谢独明显的落寞了几分,喃喃道,“那就是其实你也并不需要我了。”
什么跟什么?陆鸣宜实在不理解他脑子里的东西,“凌寒跟你说的?”
谢独摇摇头,“他们说我是你的童养媳,要跟你双修的。”
陆鸣宜:“……”
屋内安静异常,直到卜喜叫了一声“童养媳”,陆鸣宜毫无形象的爆笑起来。
谢独看着他眼角笑出的湿意,难得的也弯了弯唇角。
陆鸣宜一边捧着肚子一边说,“你知道童养媳是什么吗你就跑去揍人,打得过吗?白挨一顿揍。”
谢独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陆鸣宜笑够了,低头看着他,认真道,“我教你功法吧。”
谢独眼中一震,“可是师父……”
“师父没说教你也没说不教你。”陆鸣宜笑,“我教你,不然你被欺负了怎么办呢?”
谢独一直记得他那天说过的话,以至于后来两人闹崩后仍旧走不出旧时的温情。
结果,别人都不如你欺我欺得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