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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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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恩今年三十二岁,他已经做了十二年的雇佣兵,其中一半的时间都在中东。
在这一行他正是黄金年龄,有着不错的口碑,因此收到了报酬丰厚的邀约,他回到美国,来到“久负盛名”的罪恶之城——哥谭。
说实话,布莱恩没太把这次的任务当回事。毕竟在政权动荡的战乱地区待久了,护送货物真的算不了什么。哥谭唯一值得在意的就是蝙蝠侠,但无论传闻多可怕,蝙蝠侠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人类,而他早在非洲战区就见过堪比神明的超人。
那时,布莱恩刚通过无线电接收在空中领域监测到超人的消息,下一秒他们的堡垒就被超人夷为平地。毫无悬念的战力差距让年轻的布莱恩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冲击,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布莱恩也完成了他的任务。
所以布莱恩实在想不清,只是护送货物,为什么老板愿意给的钱比他在荒芜里吃沙一年的工资还高?
这位人傻钱多的老板不仅财力雄厚,还很注重身份保密,布莱恩来哥谭都快一个月了还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干活。
不过对于拿钱办事的雇佣兵来说,这些都无所谓。
今夜是货物在哥谭逗留的最后一个夜晚,凌晨便会从某一个港口运往下一个目的地。与布莱恩一同负责在物流园巡视的还有十多号人,不是和他一样的雇佣兵就是一些街头打手,每个人身上都装备了枪械和充足的子弹,能在几秒内把闯入者打成筛子。
其中与布莱恩共事的一人是哥谭本地人,他告诉其他人不要小瞧哥谭,如果这个货物真的值那么多钱,那么今晚来的可能就是企鹅人、黑面具、意大利的那几个黑手党,还有最近崛起的红头罩……
“你们哥谭人的名字怎么都那么奇怪?”布莱恩没忍住问。除了那几个绕口的意大利姓氏,其他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为这不是名字,这是代号!”本地人对他的问题叹为观止,“天呐,布莱恩你做坏事的时候难道用本名吗?”
“我现在就在做坏事啊。”布莱恩提了下枪,“我叫布莱恩·戴维斯。”
本地人想,那倒也是,但胜负欲促使他接着问:“如果你有朝一日成为了举世闻名的大坏蛋,总不会还用真名吧?做这么多亏心事,你的妻子、儿女、父母怎么办?”
“我没有妻子、儿女、父母。”布莱恩诚实地说,“如果我有任何一个,我就算在一个小城镇当拿微薄薪资的服务员也不会干这一行。”
“那倒也是……”本地人想了想,最终叹了口气。
见对方没有继续争辩,辩论胜利的布莱恩在畅快中参杂了点心酸,这种复杂的情绪伴随了他整晚,直到他在巡逻时撞见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个男人样貌英俊,穿着黑色的休闲西装,悠闲的神情似乎全然不知自己闯入了一个多么危险的地方。
布莱恩直觉不对,他的巡逻范围是靠近货物的内圈,外面起码还有四五层防守,怎么可能就被人这样明晃晃地闯入?
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布莱恩举起枪就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回过头发现队友不知为何从吊机上摔了下来,没有听见任何一声枪响,周遭也没有其他的入侵者。
深夜的冷意爬上布莱恩的脊髓,那个男人只是分给了他一点余光,布莱恩就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睡吧睡吧,午夜十二点正是睡觉的好时间。”路西法喃喃自语,顺着残留的气息他来到一个面积不大的仓储间前,向上推开卷帘门,心心念的货物正摆放在最中间。“总算找到了。”
路西法按住货箱的边缘,施力掀开顶板,空空如也的内部让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手伸进去触碰了下箱底,上面的的确确残存着属于他的魔力。
“晚了一步?不对,”路西法气笑,“是有人在耍我。”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安静的月色中格外清脆。
“举起手,然后转过身。”正如那位早早陷入婴儿睡眠的哥谭本地人所预测的那样,红头罩出现在了园区。
物流区内的其他人都沉睡不醒,红头罩可以确认眼前的这个男人绝不是一般人,保持枪口的准向,他说:“告诉我你的身份,和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路西法本想让这个头顶红枣的人也做个美梦,但对方身上萦绕的糜香味让他来了兴趣。
“看上去你被麻烦的东西缠上了,”路西法正对着漆黑的枪口上前两步,“不觉得最近身体有哪里不适吗?”
“你在说什么……”杰森绷紧握枪的手,“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路西法停下脚步感叹:“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钻空子。”想到自己也是差不多的处境,路西法便兴致全无,没心思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停止追踪这批货物,多注意下你身边的人。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男人的声音还在仓储间飘荡,而杰森面前已空无一人。
*
“一杯马提尼。”路西法对吧台后的酒保说完问身旁的人,“你喝什么?算在我头上。”
站在他身侧的红发少女是酒馆内绝对吸睛的存在,在喧闹的环境里,她翠绿的眼眸就像是乱石中长出的绿草,亮丽且富有生命力。
像她这样的女孩本不该出现在哥谭地下区域,顶着各个方向或隐晦或直白的视线她不快地蹙起眉头:“我不喝。”
“哦,不好意思,忘了你还没到喝酒的年龄。”路西法转头问酒保,“你这有牛奶吗?”
“……一杯冰水,谢谢。”拉娜只想快点结束这令她头疼的对话,在酒保离开后她看向对着她微笑的路西法直言,“你来找我做什么?”
“为什么这么着急,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我想想……好像有五六年了吧?说实话看到你的模样我还挺惊讶的,这招谁教你的?阿曼纳迪尔?”路西法端详拉娜此时的面容,眼里满是新奇,“我觉得你红发的样子确实比黑发好看。”
拉娜无视掉路西法嘴里那些不重要的内容,她说:“好久不见,这么多年我只见过你那一次。所以我敢肯定,你找我绝对不是来叙旧的。”
少女声音轻柔,话里的埋怨就像是落在湖面消融的雪,悄无声息。
路西法短暂地思考了两秒,在拉娜惊讶的目光下手绕到她的腰后拥抱住了她,“我交代的事情你做的很好,”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抚摸她的头发予以了她这么长时间来的第一个反馈,“阿曼纳迪尔告诉我,你是他见过最出色的人类,也是我近千年来做过唯一正确的选择。”
“……”拉娜的脸贴在路西法沾有古龙香水味的衬衣上,淡淡的硫磺味从他露出的肌肤内透出,这是只有熟悉地狱的人才能闻到的味道。“真舍不得小艾比退休,要不我们把契约再往后延伸个几千年吧。”头顶响起的话让拉娜倏然睁大眼睛,她抬头看向嘴角挂笑的路西法,“……你在开玩笑,对吧?”她问。
路西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对面酒桌因为他们的拥抱传来不怀好意的嘲弄声,他放开了拉娜。“不过你说的对,我来找你确实是需要你帮忙。”
见拉娜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路西法摇摇头笑着说:“千万不要拒绝我,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能让路西法这种缺少责任心的人觉得重要,拉娜想,这件事一定是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我要你帮我找一件东西,”路西法的语速在不经意间加快,“我目前知道的是它正作为货物运输,很多人对它感兴趣,对它的定位大概会是艺术品或是宗教上的物品。”
“等一下。”拉娜不得不打断路西法,“你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路西法,这是你的东西吗?”
“百分百,属于我。”路西法一字一句地说,“它和我密切相关,是我的一部分。你看到就会知道,靠近就会明白。那个东西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哥谭。艾比,你一定要找到它,把它带回给我,无论它是停留在哥谭,还是运往了周围的其他城市。”路西法棕色的眸底折射出暗红的光,“相信我,它不会比逃逸的恶魔更安全,如果不及时找回会有很多人因此丧命。”
酒保带着一杯酒水和一杯纯净水折返,拉娜接过她的那杯水。
“我知道了,我会去找。”
“很好。”路西法满意地笑了,淡金的液体在他杯中荡漾,“或许从中受益最大的人会是你。”
迎着拉娜疑惑的眼神,路西法伸出食指在她眼前转悠一圈,拨弄着不可见也无法触及的涟漪。“死亡的味道。”他可以看出拉娜前不久经历了一次死亡,“我的力量很便利,不是吗?把东西找回来之后,我可以分给你更多。”
面对路西法突然展现的“善意”,拉娜警惕地直起腰身。“不用了。”她拒绝了他的提议,“你很强大,一半的力量已是绰绰有余。”
现在她已经忙到焦头烂额,谁知道要了路西法更多的力量,接踵而至的又会是什么麻烦事。
最让拉娜感到不对的是,按理说路西法作为地狱之主应该比她更需要力量,为什么会想分更多的力量给她?还有他提到的延长契约,要知道她作为一个人类要活一百年都难,更别提几千年。
总觉得会是一个圈套。
“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我。”路西法捂住胸口做出心碎的模样,“好吧,我再给你一个免费情报好了——我发现哥谭最近出现了一个能伪装成他人模样的恶魔。注意,不是篡夺身体,是读取记忆直接复制粘贴,就连身边的人也很难察觉到异常。”
拉娜的表情几番变化,她咬了咬牙:“我知道,她篡夺的是我的身份。”
这种感觉就好比听别人聊八卦,结果话题中心就是自己。
“……你?”
“我。阿比盖尔·弗雷斯特。”
路西法看上去是想笑,因为拉娜发现他的表情短暂地扭曲了下。
在拉娜审视的目光下,他咳嗽一声压下嗓底的笑意,问道:“你认识一个带着红色头罩的人吗?”
拉娜很快反应出路西法指的人是谁,毕竟在哥谭符合这个描述的只有一人。“如果你是指红头罩的话,我知道他,但不认识他。”她偶尔会进入黑/帮势力的地盘,大多时候只是随便揍几个妨碍她的人,还没有和黑/帮的老大有过交涉。
“那就奇怪了。”路西法慢悠悠地说,“那只伪装的小虫子只会黏着对原主来说重要的人。”
拉娜喝水的动作僵了下,她缓缓放下水杯。
“虽然那只虫子本体很弱,但还是尽早除掉比较好。”路西法想起那个名为红头罩的人,他身上的香气已隐约透出腐烂的气息,像是内芯烂掉的香木。
“等它寄生成熟后,被它盯上的可怜虫就要病入膏肓了。”
之前吵闹的座位传来更刺耳的笑声,是在刻意吸引拉娜的注意。拉娜微微侧过头,坐在对面的寸头男正在对她做下流的手势。
“我记住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尽快处理掉那个冒牌货,还有你要的东西我也会找。”拉娜把还盛着三分之一液体的玻璃杯放回吧台,在杯底敲响台面的清脆声下她站起身,“那么今天就这样了。”
与路西法交换眼神后拉娜在整间酒馆的注视下走向大门,当她路过那张酒桌时,男人手里的盛有威士忌的古典杯“啪”的一声爆破开来,锋利的玻璃碎片狠狠扎进他的手掌,男人嚎叫着,琥珀色的酒液洒在了他身上。
没有回头看一眼,拉娜就这样在混乱中推开门离开了这间喧闹的酒馆。
“脾气倒是见长。”路西法摇摇头,将手里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他也从高脚凳前起身,在离开酒馆前点燃了那个男人的衣服。
火焰在顷刻间顺着酒渍爬满了男人的整个身体,吓得他周围的人往四周散去,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吧台内的酒保找到了灭火器对准燃烧的男人喷去。
喊叫声越来越低,等呛人的干粉散去,人们发现他已浑身是伤地倒在地上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