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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   Chapter 8
      午

      越冬来一起拍了照,浦心悠和她说,那越冬你送送Jackie他们啦。

      越冬先送浦心悠的姑妈他们回去。姑妈姑父都喝了点酒,越冬先开姑父他们的车,让思铭开车和楚殷雀跟在后面。思铭打算一起去,楚殷雀也说可以在这边等等,他们三个走在一起说先看看,然后在电梯里,看到浦心悠姑妈一拳捶闷了乱叫的醉姑父。
      “……思铭,你再给Jackie讲讲你看极光的事。”越冬替姑妈关上后座门,对车外两人说,“雀雀你觉得烦就叫他闭嘴。”
      坐到后座的楚殷雀是不好意思像个大爷一样,还要陪聊。在思铭准备好和谈论流星相差无几的开场话术时,她坐直了向前倾,打断了一个内向者过于耗能的尝试。她问思铭是否介意,然后礼貌地问了几个问题。
      越冬回到车后,气氛又活跃许多。
      “想想好像还在昨天。”下车后,越冬和她走在前面,“浦心悠那时过来找我,敲错了你门还很开心地说,‘这算不算幸福来敲门?’之后你给我们送蛋糕来,她都乐坏了。”
      他们回到五楼,在隔开房间的长长走廊告别。聊了聊明日的各自行程,最后是晚安。
      有的时候,有的人只在一生见一次面,相遇多么难得,难得一面,难得不止看到“一面”。

      隔日早被吉他“吵”醒的。披头士的歌(1)。已经过十一点,她躺在床上静静听完,而后起身洗漱。
      回来时,吉他声还在。在换下首歌。楚殷雀坐到阳台。玻璃晒得暖烘烘,天光大照,蓝色一路无阻地延展到地平线。她点了个饭,边等边查看天气。真暖和,今天。她感觉日头都要迫不及待挤进来,起身开了窗。
      而风也不算大。
      街上还有一两人穿着短袖。吉他在弹,依然是一首关于爱的歌。流转过时光数十载的旋律逍遥入耳,让人忍不了心里跟唱几句。弹琴的人听上去心情很不错,旋律徐徐,如同花瓣旋开。
      原来还在住的。不是就忘了,但如果没有琴声,她好像不会那么快想起。她一味沉浸与聆听,直到窗框被敲响。
      那晚晚些的时候便把这边窗重新锁上了。如今她再三去看,确定是在“叫”她。她敲了一下回应,对方似也一顿,然后回以两下,响起一串琴音。
      楚殷雀觉得那人是在乱弹,虽然她没有技术依据,虽然悦耳。对方好像急,又愿意给点耐心,手上很快,动作却愿意再重复。徘徊在楚殷雀心里面的疑惑很快被打消,剩由紧张掌控。显然对方对她有些误会。她去拿出木琴,只敲了一下,对面静了下来。
      楚殷雀往心里呼了口气。她握紧拳头,心跳全部助力了回想,才最终弹完那首猪崽电影的歌曲(2)。她弹得不太聪明,对方给她鼓了掌。
      她讪然接受,隔壁已经奏起了一首同地区语言的歌曲。他弹的没有原曲缠绵,要动感些,欢快些,聆听的人面朝的远处有一角大海,眨眼之间,她仿佛还看到几只跃出海面的海豚。“天天编出两双足印,过千山过千海”(3),她难免想到昨天,忆起昨日所闻。
      有人在“叫”她。信号结束后,空气回归一种安静。好吧,楚殷雀拂琴键。轮到我了。她只能展示最后的黔驴之技。她默念谱子,就要开始了——
      “你好,你好!”
      旁边传来“嘟嘟嘟”的敲击声,楚殷雀举起的动作被打断了。——是另一个隔壁。她望向声响发出的方位,然后又看看依旧平静的那面。
      他们都未出声。楚殷雀不计划响应。但来人锲而不舍,敲得窗户哐哐响。
      “有人吗,喂,喂——你们还在吗?” 听上去是个年纪挺小的女孩子,装出搞怪的口吻,某些性格和情绪上的饱满令她不用需求太多回应,对话仍可换行进行。“你们在弹琴?点歌可以吗?给孩子点一首——”她一口气讲完,兴冲冲地报歌名。
      这也太难了。楚殷雀静悄悄从网上搜出简谱。旁边的人是有礼谦让或是悄然退场,迟迟不出声。但楚殷雀听见吉他拿放的木声。点唱的人此刻亦分外乖巧,窗纸映出人影,证明她在等。——其实,不去管她就行。楚殷雀放下手机,用木琴敲了一小段副歌,从字面意思上献了丑。
      阳台一边的人好像很高兴,“啊,就是这首!”她热烈地拍起手掌,评价道,“就是有点短。”楚殷雀耸耸肩,表示已经尽力。“客官”兴致不减,提出另一个歌曲名字。
      楚殷雀纹丝不动,歪着头看另一面墙。
      “吉他”具备风度,规矩地弹出一首歌。小孩在旁似乎很满意,窗上的影子偶尔一晃,楚殷雀听见她哼起自己点唱的流行曲。一曲完结后,她声音足够大地道谢,敲了敲木窗,宣告她要先去吃饭了。楚殷雀笑着叩了两声回去。
      街上飘上来一些断断续续的喧哗声,仿佛还能闻到加热了的便利店食品的味道。是幻觉吧。她转身——明知是锁的——推了推另一扇窗。
      果然缝隙里窥见到了一层纸色。
      但她再次觅得那种吉他拿起放下的细微动静,于是返了身,从床头取出钥匙和夹着住房建议的写字垫板,写下几个字,像上次那样,从窗缝递过去。
      “我也去吃饭了。”
      那人接过去后,很快递还回来。
      “好。”
      上面写道。

      下午还是想去沙滩。
      午饭后,楚殷雀简单收拾了下,换了条宽松的长裤,卷起外套和几包纸巾、口罩一起塞进了背包,拧开水壶喝了口,一并拧好放进包里。
      “嗨,你们吃完饭了吗?”
      窗在敲。
      楚殷雀背上包,准备出门。
      “一个人好无聊啊,再玩一下啊——我还想点那个……‘两房一厅’。”小孩感觉是趴在墙上说话。楚殷雀走过去,不大的空间里无更多声响。
      “哈喽?”
      小孩的影子还在窗上。
      楚殷雀又等了等,走近去说:“弹琴的人没在。”
      对方似乎抖了一下,“啊,你好!你?”
      “我不是。”楚殷雀答道。
      “是……那样吗?”小孩很快又问,“开始不是你吗?”
      “嗯。”楚殷雀淡淡应了声,想了想,坦白道,“其实我不会的。”
      小孩“哦”了一声,说道:“那也谢谢你啊。”听起来并无失望之意。
      楚殷雀笑了笑,对她说:“好啦,我先走啦。”
      “去哪里?”对方马上叫住她。楚殷雀还未想好怎么反应,小孩马上又说道,“我真的好无聊,你准备去哪里玩?”她又推了推这个窗,“咱们能不能把这个开开?”
      楚殷雀说:“看看电视?”
      “好无聊。”她唉声叹气道,“要不我们来聊聊天。”
      “聊什么?”楚殷雀搭着墙边的单人椅,手指在椅背乱画圈。
      女孩想了下,问:“那你听过吗,‘两房一厅’?”
      “有噢。”
      校园广播和咖啡屋都总有放。
      “唉。”女孩说,“那你有没有看到唱这首歌的人,洛奇,最近好多针对他的言论。”
      “我不是很了解。”楚殷雀坐下来拿起手机,刚输入名字搜索框下就弹出一串带“疑似”字样的较为敏感的字眼。
      “但大多数人还是很支持他的,因为他品行从出道前后都一直很好,但有人当然就开始站队了。”女孩说得有板有眼,“我觉得这种指责的罪名太大了,你说呢?”
      楚殷雀读了几篇短小的报道,兴趣寥寥地收了手机。
      “喂,你在听吗?”女孩问。
      “嗯……”楚殷雀问,“你问我什么来着?”
      “你怎么看啊?”
      “我,我都不认识他。”
      “旁观者清啊。”女孩放低音量,“我好奇嘛。你不好奇?”
      楚殷雀换了个说法,“我觉得网上信息太多了,我们应该辩证看待。”
      “嗯。”
      “像不像在说教?”
      “没有啊,”女孩“哎”了一声,说,“你跟我说。”
      刚才那些文章里反复出现的,一些相似或相同的词语在脑海飘过,她稍加思考,还是认作徒劳,除却或能激起一些也许并不美好的好胜欲外。她继续答道,“不会因好奇心得到满足就轻易相信,也不因为害怕真相就停下求证。真实,我觉得还是要走近的,不单凭推理,不是臆测。” “结论”与真实是不同的。她想了想,还是说明,“当然我不是在评论好坏。”
      实际上在意真相的人并没有那么多,她想说,大多数人都在忙于生活。
      “当大家都开始讨论,我就不确定了。”女孩说,“就好像,可能有人只会先说,‘啊,那个生活混乱的建筑家’,‘哦,那个滥用药物的歌手啊’,你说,是不是很过分?明明不是那样的。”
      很快她又自我打击,“唉,但我又知道什么?”她换上一种比较开朗的口吻,“我们思想课的老师说,人类得到快感,总容易忘记思考多重要。”
      室外坐久了,脸被烘得有点烧,楚殷雀把头发捋到一边,说道:“嗯,重要的是你要成为怎样的人?”她忽然在心里重复了遍这句话,而后感到些许落空,“但抱歉啊,”她把头靠到墙面,“我还是回答不了你的问题。我只是听歌,不追星。”
      女孩哈哈地笑,说“我也不追啊”。
      “不过嘛,”女孩的想法很单纯,“既然站到前面,当然还是希望他不只是人,要是个好人啊。”
      “……有道理。”楚殷雀不再细说。过了半晌,隔壁再次问道:“你准备去哪里玩?”楚殷雀不答,准备回房。可显然,年少人听不出拒绝,“我能跟你出去玩吗?”
      楚殷雀开了锁,那人“噫!”地一声,人影一闪,窗后露出一只粉色的熊,“熊”的脸皮皱下来,一副青春的面庞出现在视野。
      “你、你好!”女孩带着副深色的有框眼镜,瞪着圆圆的眼睛像只受惊的兔子。
      楚殷雀耐下性子,“你……你怎么随便说什么跟人去哪里哪里玩?”
      女孩不思反进,“那你要去哪里玩?”
      “我要去哪里?”楚殷雀撇脸,“哦,我要去哪里?我要去吹世界的风,去看绿树和红玫瑰,看蓝天和白云,去看这个美妙的世界(4)。”
      “无聊。”女孩又说,“我也去!”
      楚殷雀正色,“我们素不相识,我怎么能带个不认识的小孩到处走?你是不是想害我?”
      “我叫冯思尧。”女孩立刻正经地进行个人介绍,“在读初三,周末放假,明天还要上学,这周期末考。我给我妈留个字条!”
      被担保的人二话不说关上窗。
      “喂·——”
      对面叫了声,不服输地拍门窗,楚殷雀不理,进到房声就小了。她坐了几分钟,无聊地松了发带又把系上,从剪开的塑料花瓶里抽出枝花闻了闻。外头针对她的声音渐息。她拉好门窗,带好背包棒球帽,提上前几天从朋友那里借的塑胶桶和工具。
      天还热,但降温也会很快。她往公车站走。在车厢坐着慢慢摇的时间让她相信会比加速步行快些。她已经等不及要靠近暖暖的车窗了,虽然有的公交车气味较沉闷,搭上哪辆还看运气。
      是概率的问题,结果实际如何也不太重要。她持续放空,蓦然心生异样。她回首,在疑惑与一丝松散的警惕之中,存当多疑了,但还是撕了个口罩戴上,挡住一些风的间隙,忽地看见经停沙滩的汽车从旁的外车道无声驶过。她暗叹一声,抱起沙滩桶跑起来。
      ——平安到岸。她和神色严肃的司机笑笑,边喘下一大口气,很有效率地刷了交通卡。跟在她后面的有且还有两个人。楚殷雀扫了一眼车内,往车尾走去。
      “等一下——”
      后门冲上车一人,裹着冷风扑了她一怀。那人莫名其妙搂住她,胸脯起起伏伏,“赶、赶上了!”
      “赶上就来前面滴卡。”司机边关门边骂骂咧咧地教育
      那人哎哎两声,松开了楚殷雀,但依然堵在她身前,嗔怪状的摇了她两下:“叫你等等我!”她把手摸进口袋——一件牛角扣开衫的衣兜,大概出门时套上的,毕竟一刻钟前还只穿了一件粉色熊公仔的帽衫——而后很有演技地卸了肩,不轻不重地拍楚殷雀,“卡都忘带了我,你帮我给下吧,姐(5)。”
      楚殷雀受不起这声“姐”,只想踢她下车。

      注:(1)The Beatles 《Here, there and everywhere》
      (2)《你的扣肉》
      (3)卢冠廷《陪着你走》
      (4)“去看绿树和红玫瑰,看蓝天和白云”化用了歌曲《What A Wonderful World》中两句歌词。
      (5)现实拒绝和抵制无论何种形式的碰瓷行为!

      温馨提示:出门在外请保持防范意识,切勿轻信他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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