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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花朝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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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节前一日夜里戌时。
月光如水,银辉洒满大地,地面上映照着海棠花树的阴影。
慕笙披着件樱桃红的披肩站立于树阴影之下,耳朵好使的她一下子便听到了后面的响声,沉默了片刻淡漠地问道:“既然来了就不必躲躲藏藏,你说是吧小侯爷?”
横跨坐在墙头之上的人,听罢轻挑下眉梢,嘴角漾起浅浅弧度来:“你咋知晓是我?不是他人,或者说是采花贼?”
慕笙抬起眼睫,漆黑的双眸直直盯着他,环着双臂,扯出一抹淡笑:“除了小侯爷你这么无聊的人以外,还有谁会选择深更半夜翻人家墙院呢?您说是吧小侯爷?”
他顺势而为跳了下来,猛地凑近在她面前,双臂交叉环抱在胸膛前,微弯下腰来,嘴角微微上扬,挑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不止呢!还有采花贼啊!”
慕笙瞧见他瞳孔里映照出她姣好的面容,下意识地错开目光,没在继续直视他那炽热的目光,耳根子微微泛着红。
他见她侧着头,以为是口中有异味,站直了身子并后退了步,没忍住地说:“为了见你,本侯爷还特地重新梳洗了番呢!”
“???”
慕笙满脸透着疑惑,猛地转过头来盯着他,不可置信般地抬起手指来,指向自己颇为震惊地问:“就为了见小女子?”
姚奕霖摇头,失口否定道:“并未,方才所言有误让慕小姐误会了,是在下的过失,这是花记的点心便赠于慕小姐解解口馋吧!”
慕笙拱手道谢:“小侯爷的心意小女子心领,这花记的糕点价格并不便宜,小侯爷还是自行留着享用吧,还请告知明日设宴的酒楼在那间。”
姚奕霖知晓她这是怕他在糕点之中下毒,便利索地拆开包装纸,当着她的面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放心在下并未下毒,这花记的糯米糍那可是在整个长安城中出了名的好吃。”
慕笙眼见推脱不了,便接过他手中的糕点,敷衍地扯出一丝浅笑来:“那便多谢小侯爷的心意了。”
姚奕霖见她愿意收他送来的糕点,满脸难以掩饰激动与愉悦,他轻笑一声接着笑的身子都在抖:“明日卯时悦来楼见。”
话落,姚奕霖便翻身过墙离开了此地。
霜儿从黑暗处走来,扶着她的胳膊往回走。
屋子里,她端坐在梳妆桌前冷漠的撇了眼用纸抱裹的糯米糍,吩咐道:“霜儿,把这个碍事的糕点给我,有多远扔多远。”
霜儿拿起桌上那包沉甸甸的糯米糍,将面上那层纸剥开,惊奇地问道:“小姐,这是花记那个价格昂贵的糯米糍唉,小姐,您确定要丢掉吗?”
慕笙伸手拔掉插在头上珠钗,冷漠地撇了眼,眼神冰冷刺骨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吃食,摇头叹息:“罢了,这糯米糍应该并未下毒。如果你喜欢便拿去吧,切记食用时拿银针试试是否有毒。”
霜儿一听这包糕点是她的了,便满生欢喜一口答应下来:“好的,小姐。”
慕笙并不相信他,除了自幼与她一同长大的霜儿以外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偷听墙角的姚奕霖听到此话,不知所措的僵在那里,神色满是寂落。
姚奕霖自我安慰着:能再次见到她便已是极好了,他又怎敢奢求别的呢!
这就好比给你一颗糖,又打你一巴掌一样。
*
三月初五,便是南靖国一年一度的花朝节,也称赏花宴适宜出门踏春。家世显赫的名门贵女,一般会下帖子邀请同为大家闺秀的女子一同赏花游宴。
街道上商铺琳琅满目,车水马龙,人潮涌动。
慕笙带着顶斗笠,按照他所给的时辰站立于悦来酒楼外边。
悦来楼在长安城中算不得什么小型酒楼,悦来楼的饭菜在一众酒楼之中那也是一等一的好。
*
良久,前面赫然停着一辆刻着姚府标志的马车停在路边。
马车上的帘子被撩了起来,姚奕霖微弓着腰,从里头钻出,一双好看到了极致的桃花眼里充满了柔情,令人多看一眼便要忍不住沦陷。
姚奕霖身后跟着俩人,其中一人背着把长刀,面无表情眼底毫无波澜,而令一人却与之恰恰相反。
姚奕霖一袭深蓝色素面锦缎袍子,乌黑的青丝尽数挽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尽显眉目俊朗,看起来气度非凡,腰间系着海棠丝纹香囊。
姚奕霖快步走到她面前,环着双臂,垂着眸子上下打量着她,他早已预料到以她的性子肯定要带着斗笠出来。
嘴角微微上扬,挑起一抹浅笑来打趣她道:“跟本公子出来有那么丢脸?”
慕笙不紧不慢地行礼,语调轻轻地道:“跟小侯爷出来小女子并未感到丢脸,小女子前不久才回到这儿长安城里,并不想被造谣成城中议论纷纷的画点,小侯爷难道不打算介绍一下你身后的人是谁吗?”
她身着一袭素色绸缎衫子,脸被白纱遮着,仅能从露出的缝隙中,看到些许紧俏饱满的嘴唇,脖颈白皙,叫人挪不开眼。
他喉结处不自觉的上下滑动,装作淡定用余光去扫视了他二人各一眼,微抿下唇嗓音漫不经心:“先进去再说。”
酒楼里,人满为患生意火到爆,花朝节几乎都是一对夫妻带着孩童到酒楼消费。
刚踏进面,悦来酒楼的小厮便迎了上来,小厮弓着身子无奈地对着他们说道:“客官,请问你二人有预定的雅间没,如果未提前预定那束小店招待不周,此时已经没有位置了,还请二位下次再来光临。”
姚奕霖并未看他,掌柜的在周边巡视目光落在这边见有小厮在偷鱼摸懒,待他走近一看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姚小侯爷,连忙搓着手走上前去,赔脸笑道:“去去一边忙去,姚小侯爷本店确实已经满员还望姚小侯爷见量。”
姚奕霖使了个眼色,身后的陆蘅便上前来,淡声开口说道:“前天预定的丁字雅间。”
得亏掌柜的提前翻了记录册,弓着腰,赔脸笑道:“请跟小的来。”
中央立着一个讲话先生的木庄,那讲话本的先生拍了拍木桩,又抬手捋了捋胡须:“前几日慕府从庄子里接回了从小养在外面的嫡女慕笙,听闻啊这慕家之女慕笙行为举止粗鄙……”
周遭的人也跟着附和道:“这被养在外头的又算哪门子嫡女,兴许空有名头,实则华而不实罢了。”
此话一出,惹得众人发出阵阵哄笑声。
慕笙竟在不知不觉间手掌紧握指甲嵌进肉里却丝毫没有发觉。
姚奕霖明显注意到了她的情绪伸出手来,拉着她那娇嫩纤细的细腕处往楼上去,路过方佑身旁时,淡声吩咐道:“做掉他。”
一行人上了二层丁字雅间里,唯独方佑留在下面等待除掉那人的时机。
姚奕霖端坐在塌上,手里端着玉杯,细细品着茶水,了然道:“摘掉吧,这里没人。”
慕笙点点头,将头上的白纱斗笠拿掉了,露出那张无格外用胭脂俗粉的小脸,杏眸乌黑,额间并无花钿之类的点缀,青丝半缩,用白丝带系住,自然而然的垂在身后,显得慵懒且随意。
姚奕霖看的迷花了眼,心里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今日的她格外迷人。
一旁站着的霜儿容貌算不上惊艳,身着朴素衣裙,气质上却透着一股清新与淳朴,显得恭敬而又顺从。
慕笙端起桌上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将其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讲话本先生愈说愈激烈,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刚想继续言说,不料腹部一阵绞痛,尴尬地开口向众人解释道:“在下似有些不舒服,稍后接着来讲。”
讲话本的老先生捂着腹部一路小跑到了茅房,不远处的方佑手里向上抛着用纸包住的泻药,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在茅房里尽管待上一天一夜吧,叫你嘴那么臭。”
话落,他便扬长而去。
*
方佑愉悦的推雅间的木门,进来之后又将其合上,快步走到他身边淡声道:“主上,已经完成了。”
还没等姚奕霖给出反应,慕笙满脸疑惑的望着他二人,似乎像是在等一个解释。
方佑行礼后恭敬地说:“在下名方佑,是主上的贴身侍卫。”
陆蘅眉目淡淡,向她昂了个头微微颔首:“陆蘅,跟他一样。”
慕笙大跌眼镜,这二人的性质相差也太大了些吧!
抱怨归抱怨,饭总归是要吃的。
*
用过午膳后,姚奕霖提出送她回慕家,慕笙并未开口否则他的话。
两人并肩而行走在前头,路过一家蜜饯铺子时。
慕笙时不时张望着看向蜜饯铺子,她这一举动被他完全收入眼底。
姚奕霖:“想吃?本公子大发善心赠予你如何。”
慕笙摇摇头,提步朝前走去。
不要?那就是特别想要!
姚奕霖不管不顾冲到蜜饯铺子上,掏出沉甸甸的银子拍在铺子上,“帮我包好了,送到慕府去。”
那人竟如此多的银钱,急忙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