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身定爱》恒言

4、变故

　　算算日子，不凡和小石头已经离家学艺快三年了，除了刚离家半年捎回过一封信以外，居然音信全无了，我知道这年代寄信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但这个时间似乎也隔得太久了。。
　　“鱼啊，鱼儿啊，你说是不是因为他们山上三个月才有人下山送信一次，山下也三个月才有人出门一趟，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信啊！”玉凤百无聊赖地对着池子里的鱼喃喃着。。。
　　“玉凤，你再怎么问，鱼儿也是回答不了你的。”忍不住揶揄她。。。
　　“嫣儿，你还有心思说笑，你难道不想哥他们吗？”
　　想。。。我想念的人太多了，到了这里我一直想着我所来自那个地方的爸爸，现在，我心里又多装了小石头和不凡，思念已经像血液一样流淌在我身体里，不讲不想也随时知道它的存在。。
　　“嫣儿，还有一年啊，这么长的时间怎么熬啊。。。。”
　　看着跟前的玉凤，心头隐隐飘过一阵忧虑，眼前这个十七岁的丫头片子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华家有女初长成，门庭一时车水龙，这上门提亲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送了一波又一波，要不是玉凤一直躲着和拒绝，还有我和太太耳边吹风，说她还小，估计亲事早就定下了，但这样又岂是长远之计呢。。。。
　　“嫣儿，我怕，我就怕我爹。。。。”
　　说起华老爷，我一直觉的很奇怪，不凡是他唯一的儿子，可走了这么久没音讯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往来的人越来越有地位，非富即贵，甚至连官府都搭上了线，我非常担心，俗话说得好，树大招风，好几回我都怂恿太太劝劝老爷，却都没起色，心里直喃喃噢弥陀佛，希望一切平安。。
　　“玉凤小姐，嫣儿，老爷回来了，让你们到厅里呢。。。”我娘远远的朝我俩挥手，满脸笑容，仿佛遇上什么大喜事了。
　　来到前厅，只见零落满目的绸缎、首饰、礼品、礼饼。。。
　　“玉凤，来。。。。快到娘这来。。。。。天大的好事降临咱家了。”
　　“爹、娘，啥事啊，这么开心，谁来了，送了这么多东西。”
　　“扬州程家来的人，送来的聘礼。。”
　　让我猜中了，“聘礼？什么聘礼？谁。。。。。。。。”玉凤看着爹娘瞧自己的眼神，脸色顿时刷白，“我吗？”
　　“那是，真是天大的好事，我还正恼着咱玉凤拒了这么多人家，要是嫁不出去的咋办啊，没想到却是在等这么桩好事呢，真是等来了贵人啊。。。”
　　太太和老爷自顾自的开心欢喜着，完全忽略了玉凤那刷白的脸，“不。。。。。。爹、娘。。。玉凤不嫁人，玉凤还要呆在你们身边伺候一辈子。。。。。”
　　老爷太太还当玉凤新嫁娘害羞，舍不得爹娘呢，“玉凤，爹娘也舍不得你，可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等你嫁了过去估计很快就忘记爹娘啦。。。”
　　“不。。。。。。。。不。。。。。。。。爹、娘，玉凤求你们了，退了这门婚事，玉凤不嫁人。。”
　　玉凤突然跪在地上不起，华老爷和太太这才发现事情不对，而玉凤任凭怎么劝说都是不肯嫁人，一下子大厅闹忙起老，华老爷大发雷霆，扇了玉凤一巴掌，最后撂下一句“不嫁也得嫁”拂袖离去了。。
　　而后的几天，玉凤一直不肯吃饭，绝食抗议，华老爷也下狠心，全家上下都看得出来，与程家的这门亲，结的是扳钉钉钉子，风也吹不掉了。。。
　　老爷的坚持，玉凤的固执，弄得太太天天在家哭泣，她就怎么也弄不明白这么好的一门亲事怎么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的。。
　　而我在这件事里，只觉得老爷有点怪，其实华老爷是我所能想到这个时代最开明、善良的一个老爷了，他对下人一直和和气气的，对子女也以宽松仁义来管束，但这回不知为何却一意孤行，而且还很急，刚下的聘礼，次月便南下成亲，也就是说再过几天玉凤就必须出发了，这哪是嫁女儿啊，简直就是赶女儿走嘛。。。
　　翻来覆去的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理不清这里面的道道，突然门外一声动静，“嫣儿。。”我一听是玉凤，赶紧开门。。。
　　门一开玉凤闪了进来，一身黑衣还背了个包裹，“怎么，难道你要。。。。。。。”。
　　“嫣儿，你不是一直说要勇敢争取自己喜欢的东西吗？。。。我不成亲，我们一起上山找石头哥他们吧。”看着眼前女子坚定的眼神，我真后悔给她灌输了太多现代女子的自由观点，我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阿，如果她一辈子不知道这些，也许就乖乖地在家相夫教子，嫁到程家享清福了，又何须如此。。。。
　　“嫣儿，快走吧，如果你不走那我自己走啦。”
　　我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一个柔弱女子闯荡未知的江湖呢，赶紧答应她，收拾好衣服细软，心想她大概没带钱，我便把能带的收拾都戴上了，让路上有照应。
　　溜到华府马厩居然没什么人，一路顺畅，然后我们牵了一匹马偷偷开了后门走了出去，顺利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逃出华府后玉凤就像逃出笼子的小鸟，开心的不得了，而我却没她那样的心思，我们赶了三天的路后，我突然发现马匹马鞍的夹层里竟放了许多的银两，看来这次逃跑是有人故意放我们走的，为什么呢？我想不到别人，只有华老爷的一举一动映入我的脑海里。。。
　　“嫣儿，我们就在这个客栈歇会好吗？”
　　我哪里有心情啊，“玉凤，你先住下，我回去一趟，你不要乱跑啊。。。。”放下玉凤我转身上马，飞快地朝回程骑去。。
　　回去时少了玉凤，三天的路我一天就赶完了，快到华府的时候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华府门前大大的贴上了封条，华府竟被官府查封了，老爷和太太还有我娘他们呢。。我赶紧在附近打听消息。
　　华府两天前已被官府查封，获罪的名头竟然是票号上的一句暗语讽刺了当今皇上玄烨的名讳，我知道康熙后期文字狱开始，但竟没料想让我给遇上了，华老爷因气急攻心竟去世了，而华家所有家眷系数充做官婢。。
　　这个消息让我完全不能消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客栈，看到玉凤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虚脱了，大病一场醒来后，我一直在思索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玉凤，我想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家毁了，爹死了，娘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肯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的，我们还是快快找到不凡和石头他们再说。
　　“嫣儿，你怎么了，去哪了，怎么一回来脸色这么难看。”
　　“玉凤，我们今天连夜出发去找你哥和石头他们。。”
　　“哦。。。可是你。。。”
　　强忍着心中的痛楚，硬撑起自己的身子，“早点找到你哥和小石头，你爹最听你哥的话了，让你哥劝你爹，那你就不用嫁到程家了。”我的话有些抽噎，但玉凤已经被我话打动了，正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接下来我拉着玉凤男装打扮，日夜兼程地往武当山赶，一怕华家被抄家的消息被她知道，二怕被人发现华家还有人逃跑了，想必目前华家被抄家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国了吧。。。
　　赶了半个月的路终于到了武当山脚下了，可是要怎么找到他们呢？一路打听，附近的人都说没听说过武当山上有什么高人，倒是有座道观，那个道观我是知道的，应该不是那吧，但在附近打听了半天啥也没打听到便打算等明天上一次道观，既然来了还是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地方吧。。
　　玉凤到县城里买东西去了，我们借住在一户居民家中，就说我们哥俩走南闯北做生意，怕客栈贵，请大娘收留，大娘见我俩是个小后生，便留下了。。
　　突然玉凤惊慌失措地从外面跑进来，一进门就抓住我的手，两眼红红的，“怎么啦，好好说。”我把门掩起来，拉她进屋。。
　　“我。。。。。。。。看见我娘了，她。。。。。。。。。呜呜呜”泣不成声。。
　　耳朵一轰，“什么？你看到太太了，在哪？快告诉我。”我拉起玉凤，着急让她带我去。。
　　玉凤看着我，“嫣儿，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看来纸是包不住火了，我把门开一条缝，看看没人再关上，把玉凤拉到墙角，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她。。
　　玉凤傻傻地看着我，一声不吭，我本来还想等她哭一场，没想到她却异常冷静，“今天县城里来了个钦差吴大人，在他的随从里，我一眼就看见我娘，也就说我我娘她现在在吴家，成了吴家的奴婢。”
　　“我一直在打听太太她们的消息，没想在这遇上了，玉凤，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出太太。。。”
　　“你说怎么救。”
　　“你刚才来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可以利用的情况吗？”
　　“好像，为了迎接钦差大人，知县大人今晚要请戏班子去唱戏。。”
　　戏班子。。我有主意了，和玉凤合计了一下，她便到外头准备东西去了，而我把自己梳洗一下，打开了包袱，拿出了珍藏在包袱最里面的一个包裹，放入怀里，深吸了一口气直往当铺方向去。。。
　　看着手中的戏服，心里一阵刀扎的疼，如果不是把心一横，我是死活也不会把不凡给我的那对耳环给当了，但是为了太太。。。手中一紧，戏服上起了一层褶子。
　　到了当地最大的戏班子，我把剩下的钱买通了戏班班主让我一起给钦差唱接风宴，班主本不放心，后来看我姿色不错，加上说自己好奇和别人打赌说自己必定能见识一回当官的府邸，加上是个小女娃娃，班主就答应了。
　　收拾妥当后，我就准备跟着戏班进府衙了，玉凤在外头接应。。。
　　官场真是腐败，无论何时都改变不了，连一个小小知县家里贵重物品都如此之多，珍贵玩物，元代青花，宋代青瓷的一些稀有器形都陈列琳琅满目，我要是盗墓的一定打听这个知县以后藏哪，把这些都挖出来！
　　跟着戏班往府衙内院走，层层深深，架构不及华家一半雍贵典雅，只觉得像个迷宫，一层又一层，仿佛在锁住自己贪回来的那些宝贝吧。。。心头不仅一阵恶心。。。但救人为目的，也四下留意着环境，搜索着人群中太太的身影。
　　突然远处有个身影好像太太，我着急想过去看看，却完全没有留意迎面而来的两个衣着华丽的俊男美女。。
　　“凡哥哥，你看我绣的鸳鸯好看吗？”
　　“好看，人还以为钦差大人的小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想到女工竟也是十分出色的。。”
　　“哎哟。。你这个下人怎么走路不看路的？”
　　我和美女撞个正着，一丝绢帕飘落地上了，那丝帕上绣着一对鸳鸯，鳼颈相亲，绣得比我的好看多了，不过比起玉凤的还差远了，“小姐，请原谅。。。”抬头想做个挹别去追太太去，没想这一抬头。。。。。。
　　美女的身边的俊男，那脸庞熟悉的让我心疼，而且揪心的疼，不凡，这个人竟正是我遍寻不到的华不凡，我吃尽了苦头就为了找他，而他却正是美女在怀，两情相悦。。。一阵怒火已经烧到了我的心，烧得都要铺出来了，而华不凡也正瞪大着眼睛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但我不想看懂，甚至不想看，我连再看他一眼都觉得要断了呼吸，强忍住怒火，我硬生生地别过她们，跟上戏班子队伍的尾巴寻太太方向去了。。。。
　　走了一段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回了个头，只看见两个亲密的身影结伴远去，这就是我要的结果，这就是我要的下场。。。。。我觉得心脏急剧收缩，就要把自己憋死了，吸气、呼气，强迫自己吸入自然空气保持一丝冷静，现在的我只有一心把太太救出来，其他的都不想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