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僻与凉薄》蝉声阵阵鸣

36、放松

　　“朋友的喜欢？”
　　闻言，何白临愣了片刻，笑着摇头否定，“怎么会，当然是爱人之间的喜欢。”
　　“我觉得…”
　　“算了，不需要你的建议。”何白临很不礼貌打断他，语气温柔，“郑医生，你继续忙，打扰你了。”
　　不等郑医生回答，何白临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
　　“…我不该殴打同学，不该顶撞老师，不该不尊重同学的家长，我清楚认知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我会听班主任的话，不会再那么冲动行事，我…”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池遇站在高处念检讨，他此刻念的语气和高一那年迎新会读台词没什么不同，干巴巴的，生硬没感情，配上那张面无表情，仿佛有谁欠了他钱的脸，看起来更加的对检讨敷衍。
　　李顾哼着小曲听兄弟念检讨，时不时望任哲延的方向，看到这小子满脸黑线，心情更加爽快，没忍住吹了声口哨，顺利得到了他班主任的一次注视。
　　在班主任发威之前，李顾赶紧闭上嘴，对班主任无辜眨眼。
　　等到池遇把检讨念完，教导主任冷着的脸才有了些松动，“何白临，该你了！”
　　站在前排的少年听话上楼梯，池遇转身就准备往另一边阶梯下，刚迈出一步，却被教导主任叫住了，“池遇，谁让你下去了，你在那站着不许动！”
　　池遇：“……”
　　何白临微微勾起嘴角，走到他的身旁，展开手中的纸，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念自己的检讨。
　　“大家好，我是高二四班的何白临……”
　　期间，池遇游神于天际，只隐约听到了身边少年平静的朗读声。
　　何白临是怎么把检讨念的像来开会一样？
　　心中好奇，他转头瞥了一眼何白临手中的纸。
　　空的。
　　“一会教导主任还得收，你没写。”池遇挑起眉毛，轻声提醒。
　　何白临拿着白纸，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用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张被折叠好的纸递了过去，随后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空白的纸张上。
　　池遇接过来，展开一看。
　　满满当当的字。
　　“你怎么不拿这个，这会还故意装逼。”池遇有点想笑，但碍于教导主任不离开片刻的视线，没敢笑出来，只能控制面部表情去憋住。
　　何白临将最后一段话读完，微微一笑，解释道，“上台的时候不小心拿错了。”
　　“哦，你也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
　　“嗯，听你读的时候想起了以前迎新会你念台词的样子，有点走神了。”
　　“？”
　　“禁止交头接耳！”教导主任看不下去了，训斥他们一声，又冲着下面吼，“李顾，别在那晃脑袋了，到你了！”
　　“来了！”李顾大大方方吼回去，从人群里出来拔腿就往上面跑，看这兴奋劲，那架势不像是来念检讨，倒像是来领奖的，池遇心中默默想。
　　李顾几步跑过去，凑到了池遇另一边，展开了手里的检讨，“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我犯了一个错误！”
　　池遇这下真的没忍住，笑了出来，小声道，“你自我介绍呢？”
　　“哦！对！大家好啊，我是高二年级部的李顾，李是木子李，顾是照顾的顾！大家多多关照！”
　　同学们中传来几道笑声，大家就像是被感染了笑声病毒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染，不多时，笑声再也压制不住，教导主任眉毛都立起来了，“李顾！你给我好好说话！！！”
　　“唉！好嘞。”李顾挠了挠头发，清清嗓子，“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我犯了一个错误，是这样的哈，我……”
　　身旁人滔滔不绝念了起来，池遇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好了心情。
　　何白临瞧他一眼，眸中含笑，“中午别去食堂了。”
　　“？”
　　“我拜托家里的阿姨做了饭，中午的时候我家会有人送过来。”何白临小声搭话，“咱们俩一块吃，好不好？”
　　“算了吧…”
　　“有炸鱼。”何白临微笑，“家里阿姨做饭手艺很好的，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对吗？”
　　池遇迟疑了，在内心与自己纠结，“那…”
　　何白临露出一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愉快决定，“那就这么说定了。”
　　池遇无声叹气，还没说什么，就看到了人群中有个个子很高的女生偷偷拿起手机对着他们拍了张照片。
　　“有人在拍你。”
　　对此，何白临早已习惯，并不在意，“拍就拍。”
　　池遇没回话，默默发起呆。
　　“我怎么感觉他在拍你。”不过半时，何白临眯起眼，心里有点没法不在意了，但明面上依旧是那副微笑的模样，“应该就是在拍你，你看她又拿起手机了，对着的就是你。”
　　池遇：“哦。”
　　“不可以，怎么能拍我男朋友。”不知是不是池遇的错觉，他总觉得何白临这语气有点委屈，就像一只正在闹脾气的猫，轻轻喵出了自己的占有欲。
　　“我才不是你男朋友。”越来越离谱，池遇把脑子里的想法赶走，往他那边凑了凑，离李顾远了些，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纠正他。
　　“那我是你的什么？”何白临用同样的小声交流。
　　“…朋友。”
　　何白临点头，“嗯，亲过，但还是朋友，好兄弟。”
　　“以后不会再亲了。”
　　“好吧，那你觉得我的吻技如何。”
　　“不如何。”
　　“冷酷无情啊，池遇同学。”何白临笑道。
　　“嗯，毕竟他们都说我是校霸，不冷酷无情，怎么维持我的人设？”池遇开起了玩笑，试图去盖过那些有关超过友谊的话题。
　　何白临只是笑着，没回答。
　　等到李顾念完，教导主任上台严厉批评了他们几句后，就各班回各班解散了。
　　中午的时候，池遇跟着何白临去了花园公用桌子那边吃饭。
　　何白临说的不假，他家的阿姨做饭是真的很好吃，池遇发自内心认为这比平常下馆子吃的还要美味，尤其是炸鱼，那微辣感和酥脆处理的恰到好处，里面的鱼肉更是鲜嫩美味。
　　“像只猫一样。”
　　闻声，池遇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何白临笑道，“你像只猫一样，这么爱吃鱼。”
　　不，我单纯喜欢吃鱼，并不像猫。
　　倒是你啊，何白临，你才像一只优雅的猫吧。
　　池遇默默想着，视线挪开。
　　这时，草丛里传来一阵响动，池遇看了过去，只见那只他平常总是投喂的猫将脑袋探出了草丛，水灵灵的大眼睛默默盯着池遇用筷子夹的半条鱼。
　　池遇对小猫招招手，小猫就小步跑了过来，乖乖蹲在池遇脚边，仰头喵了一声。
　　池遇把鱼放碗里，并把筷子搁置好，随后弯腰抱起了这只可爱的猫。
　　“喵——”
　　池遇摸了摸它的头，“幸好内脏没什么挪动。”
　　何白临颔首，“是的。”
　　小猫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眼睛直勾勾盯着桌面上的盘子，馋得两眼放光，似乎现在就想直接跳到桌面上，享用一顿美餐。
　　“这是辣的，你不能吃。”
　　小猫不懂什么意思，只是继续喵喵叫。
　　池遇摸了小猫一会，“何白临，你吃好了吗？”
　　“吃好了，你呢？”
　　“我也好了。”
　　何白临打开一旁的饭盒，将盘子放了进去，“我去把饭盒送到校园门口，司机师傅在那等我，一会就回来。”
　　“嗯。”
　　直到何白临的背影融入人群中，池遇才松了口气，“完蛋了。”
　　“喵。”小猫歪了歪头，并不懂。
　　池遇用兜里的纸巾擦了擦嘴，起身将小猫放在木凳上，走向了最近的垃圾桶，将用过的纸巾扔了进去，轻声自言自语，“完蛋了，池遇你完蛋了。”
　　“怎么可能真的让他陪我治病…”
　　“这就是纯耽误人。”
　　“道理我都懂，但是…”
　　池遇慢悠悠往回赶，抱起了乖乖坐在木凳上的猫，自己坐了回去。
　　“但是如果真的有好转的话，和他在一起，我也是愿意的。”
　　只有在身旁没有人的时候，池遇才愿意对自己坦诚。
　　这会让他放松，而不是一直绷着那些事情不去想。
　　他并不是什么冷漠的人，只是内心太过敏感，所以他才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暴露，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会让他有极大的安全感。
　　“要怎么办，怎么处理。”池遇低头撸猫。
　　“如果我积极配合治疗，最少真的是三年吗…”
　　“不过，我真的喜欢他吗，还是说只是对他有依赖感而已，毕竟…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而自己，渴望别人的爱？
　　或许是的。
　　“他是温柔的人。”池遇想起何白临之前说的坦白，眼里划过一丝犹豫，“他愿意把他曾经的事情告诉我，愿意把真实的自己给我看…而我，还瞒了很多。”
　　他没有告诉过何白临，以前姐姐在外面上班，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很怕黑，尤其是下雨天打雷，就像是妖魔鬼怪要破窗而入，把他拉到黑暗里。
　　更没有说过那时候在初中，那些事情让他感到了绝望，痛苦，麻木，甚至觉得这个世界都是如此。
　　没有说的有很多，很多。
　　再比如。
　　得知自己有病的时候，他尝试过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