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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与春 ...
可能是唐晓辞做的饭太多了,安辞意吃完后觉得自己午饭都不用吃了。唐汉霄玩完游戏,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开始使唤安辞意干活。唐晓辞和长颂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从知道安辞意呛到没事之后就不见了。安辞意看着一个小房间里隐约可见两个人影,但房间里面太黑了,看不清。安辞意看着虚掩的房门,又听见里面的声音很小很小,似乎在压抑着不让别人听到。
长颂似乎是察觉到了外面有人,抬起头冷着眼看着门外。安辞意夜视能力不行,但他透过房间里正在燃烧的蜡烛看到了长颂如狼般的眼睛。他点了下头,又隐约听见唐晓辞的声音,他可能是被长颂捂着嘴巴,所以只能发出“唔”的单音。
安辞意隐约猜到了他们在干什么,所以没有阻止,也没有惊讶。只是表情平静的退后,然后轻轻的关上了门。他站在门口,拿着一个小扫把。表情复杂的想着,他不是没见过这种世面,对于他来说无论是谁,在哪里,怎么做都与他无关。毕竟那些本来就不是他的事,别人怎么做都影响不了他。只是如果他们在他的面前这样,他多少还是有点反感的。但也不至于一发现就冲过去对他们说“你们是同性恋啊!”这句话。因为他知道那些少数人很小心翼翼,爱得也很如履薄冰。
在这个世界上,这些少数人就像星星的孩子们一样格格不入。他们不被认可,不被允许存在。他们或她们就像异类一样,用形似朋友般纯洁的目光小心翼翼,又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伴侣。他们的爱情就像一张沾了画迹的白布,与周边清一色的纯白格格不入。他们特立独行,他们不能牵手,不能对视,不能接吻。他们是被世俗抛弃的玫瑰,也是被上帝不慎打翻的颜料盘。
像今天这种场面,如今也正在发生在世界上各个地方。他们或许坦荡从容,或许小心翼翼,又或许胆小如鼠。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他们,她们也是她们。他们都是这大千世界中平平无奇的人。但平平无奇的同时,他们又活的波澜壮阔。不仅惊艳了时光,也温柔了岁月。
“啊!”唐汉霄用一声尖叫唤醒了正在思考的安辞意,他惊了一下。立即开始干活。安辞意刚才想了好多关于他对同性恋的想法。唐汉霄像小猫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看的是一部动画片。名字是《小狗布鲁克》,虽然是给小孩看的,但是唐汉霄却看的津津有味。
唐汉霄安排给安辞意的任务很简单,却又很难。安辞意拿着拖把,抹布走到一个阴暗的密室,里面的狭窄阴暗让安辞意有些隐约的退却。但他不是那种容易退缩的人,所以他用抺布捂着鼻子。周围的墙壁有很多小小的蜡烛在燃烧着,安辞意从走进来时就一直在数,走到尽头时安辞意惊讶的发现蜡烛正好是四十九个,而且每个蜡烛的间隔也是四十厘米。他有一秒甚至都忘了捂鼻子。
刺鼻的气味从东门传来,安辞意重新捂着鼻子。向着气味的源头找去,因为密室里只有蜡烛一种照明设备,所以安辞意从进门时就带了一个手电筒,不过他一直放着没开。安辞意赤脚走路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刻意为之。走到一个大木门面前,刺鼻的气味才彻底消失。随即而来的是清新的花香味,还混杂着中草药的味道。他依着唐汉霄的吩咐给大门行了个礼,然后对着大门说:“您好,打扰了。”说完,他立即摆出一副管家的样子。背挺的很直,但他瘦弱的身体却一直在颤抖。
大门听到声音动了几下,随着“吱呀”的声音,门内的庞然大物从门缝中探出了脑袋。他身上有非常多的斑点,密密麻麻的。安辞意没有密集恐惧症,但也还是感到了不适。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笑起来,对着那个怪物说:“你好,先生。我是来打扫房间的,顺便,也帮你洗个澡。”怪物迟疑了一会儿,他看着穿着不算华丽的安辞意,又艰难的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随后才对安辞意点了点头,把门打开放他进来。安辞意行了个礼,说了一句“打扰了”。怪物也很开心的跟安辞意握手,安辞意没有嫌弃怪物那全是污泥的手。握完手,安辞意看着自己黏糊的左手,好奇的闻了闻,发现这些污泥的味道很像臭豆腐。
他甩了甩手,污泥听话的走了。左手又重新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而且刚才的味道也消失了。好奇怪啊!他想着,怪物像一个幽灵一样在宽阔的房间中游走,他的脚边有一条铁链。磨蹭着脚腕发出“嘶嘶”的机械声。安辞意把抹布打湿,又拧干。把抹布放在一个桌子上,把拖把也打湿,拧干后。放在地上,又把背包里的洗护用品拿出来。
一切准备好后,他洗干净手。拿着抺布走到怪物面前,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怪物转过头歪着脑袋看他。安辞意挥了挥抹布,小孩似的笑起来。怪物也很开心的笑起来。
帮怪物洗完澡,安辞意累的瘫在地上。焕然一新的怪物转了一下身,看了一眼新的装饰。非常满意的消失了。化成烟雾消失时,他还对安辞意笑笑。安辞意也伸出手为他比了个大大的爱心。怪物开心的开怀大笑,这次的声音是清脆的,很像泉水的声音。笑完,怪物就离开了。
安辞意出来时,并没有感到任何疲惫。反而神清气爽,好像刚才工作的不是他。唐汉霄坐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看电视。他伸了下懒腰,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把头自然靠在他哥的肩上,这一刻他像一个小孩子。而唐汉霄就是他的哥哥。
唐汉霄分了一块薯片给安辞意,安辞意咬过唐汉霄手边的薯片。还故作讨好的亲了一下他的手指,唐汉霄不是很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他拍了一下安辞意的脸,安辞意没有躲开,他知道他哥舍不得下重手。拍了好几下后,唐汉霄不开心的哭起来。安辞意抬起头安慰的摸摸唐汉霄蓬松的头发,“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好不好,不哭不哭。”但这样安慰好像没有用,他哭的更厉害了。安辞意愣愣的看着唐汉霄哭,完全没有办法。
他想说不要哭了,哭太久太大声的话,会导致短暂性失聪。会听不见的。哭很可怕的,不要哭了。
但他还是没有办法说出来,他觉得即使说出来了唐汉霄也不会停止哭声。他一直哭,哭了好久。最后还是在唐晓辞来了才停下来。安辞意在旁边如临大敌,如坐针毡的看着他们。唐晓辞哄了一会儿,见没事了后,他无奈的笑笑。对安辞意说:“他是不是很烦?辛苦你啦!以后他哭的时候,你可以不用这么惯着他。”听到这句话,安辞意心脏松了一口气。唐汉霄像小猫一样蹭着唐晓辞,把头发埋进父亲的怀里,嘴里发出类似小猫打呼噜的声音。唐晓辞也蹭了蹭唐汉霄的头发,然后把他松开了。
一旁的长颂面色难看的看着他们父子,表情越来越生气。安辞意觉得他可能是吃醋了。唐晓辞哄好唐汉霄后,把他放在椅子上。唐汉霄依然在向他撒娇,唐晓辞没有办法。只能揉揉他的头发,然后又去哄长颂了。
午饭时,安辞意来了兴趣,他跟唐晓辞说院子里的那稞梨花树是谁种的。唐晓辞害羞的笑了一下,安辞意看见他耳朵有点红。笑了一会儿,他说是他和长颂一起种的。长颂用筷子打了一下唐晓辞的手,唐晓辞“啊”了一声,又说:“你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爸爸害羞了,”唐汉霄吃完碗里的火腿肠笑着道:“爸爸生气了。嘻嘻~”他很开心的看着长颂与唐晓辞打情骂俏。长颂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害噪,别过头继续吃饭了。
唐晓辞不开心的撇撇嘴,苦笑了一下,向安辞意解释了为什么要种树:“这棵树是我们二十多岁的时候种的,那时我们正年少轻狂。刚刚年少有为就把一腔热血洒在了梦想上。那个时候,大概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吧!那时经济跟不上预想,我们年纪不大。也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我和长颂只想成立一个小提琴家工作室,但我们一没有资金,二没有师资力量,三没有能力。所以这些都被当做了白日梦想。”
长颂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吃饭。安辞意很认真的听着,唐汉霄吃饭很快,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两碗饭。不过他看起来还是有点饿,安辞意看着他碗里的半碗汤,催促他喝掉。
唐汉霄虽然不是多情愿,但也把汤喝完了。喝完汤,唐汉霄立刻饱了。止不住的打嗝,安辞意被逗笑。在一旁捂着嘴偷笑。长颂吃完饭有点渴,装了点汤喝。看到他们嘴唇扯起了一丝笑容,喝了一口汤开始跟唐晓辞说话:“唐,你知道当时种树前你说了什么吗?”听到这句话,唐晓辞有一瞬间的愣神,他的确不知道了,太久远了。但他依稀记得一些,但实在没办法全部记住。
“已经没印象了,你还记得吗?”
长颂落寞的又闷了一碗汤,摇摇头。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喝醉,这明明只是一碗汤,又不是酒。“算了,记不住就是记不住。”说到这个,唐晓辞立刻想了起来,当时在种下这棵梨树前确实说过一句话,他对长颂说:“你若是喜欢这棵树,那我回去也帮你种一颗。等你下次回来可以认出我。”这句话是唐晓辞在广州的一个公园里看到一棵梨树时对长颂说的。
当时是春天,而且还是三月份。正是春风得意的季节,那时他们也是鲜衣怒马的年纪。年少不经意间时种下的一粒种子,会在此后的漫长光阴中怀揣着少年的梦想茁壮成长,最后在三四十年后的一个普通的下午绽放出最漂亮的花朵。你看,那些娇艳的花儿正是曾经年少的他们用汗水与微笑浇灌而成的。你看,那粗壮有力的枝干正是曾经年少的他们用梦想与辛劳构造出来的。
青春易逝,但青春将永远留存,也将继续流传。
吃完饭,唐晓辞与长颂在厨房里洗碗。安辞意在房间里给他妈妈打电话,他原本并不打算接,但是他确实有点隐隐的想念母爱了。母亲没有说什么,语气也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只是这次带着点沙哑。安辞意猜她可能是吸烟了。安辞意也是很冷静的听着,偶尔附和一下。打了四分钟的电话,安辞意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都是冷漠脸。
挂了电话后,他有点愣,又有点怅然若失。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母亲了,即使母亲存不存在对他来说都一样。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渴望母爱,就像一只鸟渴望流水。他有一瞬间想给母亲再打一通电话,想了一下又放下了手。在心里盘算许久,终是断绝了与母亲的联系。他叹了口气,想了很久很久,从小时候与母亲那不算愉快的相处模式想到长大后的断断续续的电话联系。想完,他大笑起来,唐汉霄在玩游戏,没有听到安辞意的笑声。
笑完,他倒在沙发上。仰躺着,他原本打算小憩一下,但看到墙上不算繁多的奖状时,他立刻没有了睡意。那些奖状都是唐汉霄在高中取得的,还有些是在大学的时候获得的。有些是学习成绩好,还有些是学校联欢晚会跳芭蕾舞取得的一等奖。大学的奖多是社团活动的第一名,或是小提琴取得的第一名。
安辞意第一次觉得唐汉霄这么厉害,原来一直以来都小看他了。唐汉霄打完一局游戏,开心的手舞足蹈。他又一次在RPG游戏中取得了MVP,当然这已经没什么稀奇的,毕竟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在RPG中拿到第一名加MVP了。
安辞意看着唐汉霄那令人羡慕的成绩,不禁想到长颂曾跟他说过:“自闭症患者们都会在某个爱好,某个擅长的领域里做的很好,甚至登峰造极。有个孤独症是阿斯伯格综合症『Asperger's syndrome』,他们像行走在人间的天才,也是愚者。与众不同,不合群是他们最特别的特点。自闭症患者被误会了很久,也被咒怨了很久。”
“有些人说他们是天才,有些人说他们只是普通的病人,又有人说他们是疯子。呵!世人对他们的评价总是层出不穷,反正没有一件是好的。他们不也和我们一样吗?他们只是有点“奇怪”,但,他们都是普通人。他们只是有点“与众不同”,但,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不是吗?”
对啊!他们不也和我们一样吗?唐汉霄看着安辞意,没有征兆的对他笑了起来。无声的,但对于安辞意来说,这个笑震聋发聩。
久等,大家可以猜猜青春易逝,但青春将永远留存,也将继续流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做一下阅读理解,以防大家看书看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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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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