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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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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白的第二张信纸只交代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地点是高府的后山,至于日子,徐望舒掐算了一下,好巧不巧刚好在今夜子时。
“先回去休整一下吧。”徐望舒道,“今夜子时咱们一起去后山会会破山枪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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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今夜乌云蔽月,确实是个干坏事的好时机。
徐望舒已换好了夜行衣,她用迷香放倒了夏天榆派来监视她们的耳目,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萧此君的房间,还给未换完衣服的萧此君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挂着衣袍的屏风推倒。
“嘘,轻点。”徐望舒的食指放于唇瓣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让夏天榆的人发现了。”
萧此君哭笑不得:“你从正门堂而皇之地走进我屋子的时候都不怕被发现,现在倒害怕上了?”
徐望舒嘻嘻一笑,道:“这不是迷香刚刚把那些人放倒,还睡得不太安稳嘛!你放心,我来的时候手脚放得特别轻,不会有人听见的。”
没两句的工夫,萧此君便把最后一件衣服穿好了,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走吧走吧,咱们去找唐青陆。”
这时徐望舒却摇了摇头,道:“不,今晚只有咱们两个去。”
“你是另有打算?”萧此君问道,“但他那边怎么办?事关他的身家性命和唐门的门楣荣辱,恐怕没那么好糊弄过去。”
“方才用晚膳的时候我在他的水里下了药,他今夜不会醒来的。”
萧此君笑了:“你这个手法跟谁学的,这么好,连擅长用毒的唐青陆都没有察觉到。”
“我师父。不过与唐门的手法相比还是略显拙劣,可能是他过于紧张了,这个事情对于他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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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二人没有过多的闲聊,徐望舒拿起武器,带着萧此君一路避开府中巡逻和夏天榆的人,脚踩轻功,朝着高府的后山飞奔而去。
高府本身就是依山傍水而建,所谓后山,正是它所依靠的那座不高不低山丘。眼下是草木繁盛的时节,后山常作为一种景致供高玄观赏,往日并无太多人涉足和打理,所以这里的树木杂草野蛮生长,几乎能够将整个人都埋没进去,许知白选到此处进行会面和交易,当真是个明智之举。
徐望舒她们二人来得稍微早些,抵达约定的地点时,现场还未有许知白的踪迹。她们在附近找了一棵二人抱的大树,躲在了后面,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天地遥遥,万籁俱寂,连鸟叫虫鸣也微不可闻,仅剩伴随轻柔的风晃动的叶,和叶面摩擦的声音。这一刻,偌大的人间,仿若只剩下徐望舒和萧此君两个人,萧此君身上、发间若有若无地香气萦绕在徐望舒的鼻间,她靠在徐望舒的肩膀上,些许碎发触碰到了徐望舒脖颈的肌肤,轻轻的,随着她的呼吸起伏而微微动着,让徐望舒有些痒。
萧此君想说话,刚想开口,却被徐望舒用手轻轻地捂住了。
「打手势说。许知白的武功极有可能在我们之上,我怕她会发现。」徐望舒比划道。
这话没错,许知白是和萧如、徐贺同时闯荡江湖的人物,当时在武学上的造诣就颇深,更不要说在十年后的今天。
而她们,一个经脉被毁,半分内力也用不了,另一个堪堪学了十多载的武功,就算天赋异禀,那也只能算上同辈人的佼佼者。
怎么能比得上破山枪许知白呢?
「她什么时候能到?」
「快了。」
她已经听到远处人从草丛中穿过带出来的声响。
「你觉得会是她吗?」
徐望舒摇头。
「不清楚。」
因为现在只有一封信,这封信什么都说明不了。它只能证明,许知白和高玄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过节。
她也许知道真正的高玄是什么样子的。
几息之间,许知白翩然而至。她身穿墨青色翻领袍,手持一柄通体银色的长枪,枪尖连着枪杆上都雕刻了繁复的花纹,犹如海面惊涛,忽而拍岸。
许知白停住了脚步,她站定,环顾四周,最终脚踢枪杆,端起长枪,闪着银光的枪尖直直地指向徐望舒与萧此君躲藏的大树,轻启唇角,缓缓而言。
“二位,既已到此,何不露面一叙。”
萧此君无奈一笑,她用口型对徐望舒道。
「被发现了。」
徐望舒轻轻叹气,她拉起萧此君,从树后走了出去,毕恭毕敬地向许知白行礼。
“晚辈徐不周拜见许前辈。”
萧此君刚欲自报家门,却被许知白打断。
她手中的长枪破青山仍未收回,道:“你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我知道你在等谁,”徐望舒淡淡开口,“但是他不会来了。”
“他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知白短暂地失神了一瞬,又很快地恢复了正常,她把指着徐望舒和萧此君脖颈弱点处的长枪收了回来,立于自己的身侧。
她冷笑道:“那还真的是便宜他了。”
“你很恨他?”徐望舒抓住了许知白话中潜藏着的最深层含义,“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曾经是可以交互性命的挚友。”
“那是以前,时间久了,人都是会变的。”
“所以……你们是看到我传于高玄的秘信了吧。”
许知白话锋一转,原本已经消弭的杀意顿时炸起,未等徐望舒反应过来,眼前许知白的身形已然消失不见,只带起了一阵凌厉的风,转瞬来到了徐望舒二人之间。紧接着,徐望舒便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处的皮肤一凉,她僵硬在原地,抬着头,动也不敢动,用余光瞟向身旁的萧此君,发现她也和自己正处在相同的处境里。
那杆名为破青山的长枪甚至还留在原地,枪尖在许知白身形刚动时,就被她狠狠地插进了土壤中。
“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你们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她们身上的命门,此刻都掌握在许知白的手里,只要许知白想,她可以悄无声息地在此地了解徐望舒二人的性命。
但徐望舒是个不要命的。
她朝许知白所在的方向转过头,脖子上的皮肤立即被划出一道不长也不短的口子,鲜血的气息很快弥漫开来。
“我可以死,但你要放了萧此君。”
她是真的想杀了她们两个,这点徐望舒感觉得到。于是徐望舒故意在许知白的面前叫了萧此君的全名,点破了萧此君的身份,借此博取一线生机。
徐望舒要让许知白明白,她想杀之人乃故友之子,既是故友之子,她还能无所顾忌地下得去手吗?
果然,在听到萧此君名字的时候,许知白的双手抽回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距离。这个距离对于旁人来说微乎其微,但对于此时此刻的徐望舒二人来说,足够稍稍喘上那么一口气了。
“萧此君……”许知白呢喃道,“小君?你是萧大哥的孩子?没想到几年不见,你长大了好多,出落得落落大方了。萧大哥……最近还好吗?”
萧此君:“阿爹很好,风雪山庄也很好。他很想念你们。”
许知白收回了抵在二人命门处的武器,从她们中间穿过,拔出方才插进地中的长枪,随后转身,面对着她们。
“你既能够出现在天下武林盟,难道是萧大哥他想通了?还是他选择了原谅高玄?”
萧此君回道:“并没有,也不会原谅。我是瞒着家里来到幽州的,想要知道望舒的行踪,路上碰到了不周,后结伴来到此处的。”
许知白:“十年都过去了,你还是没有忘了她。”
“我想她。”
说这话时,萧此君瞥了一眼身边安静的徐望舒。
许知白不知如何劝慰萧此君,于是将话题引到了徐望舒的身上:“徐不周?胆子挺大啊,刀光剑影前面不改色。”
“不敢不敢,”刚刚从生死一线上捡回一条命,徐望舒不仅没有害怕得瑟瑟发抖,反而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前辈做事自然有前辈的道理,晚辈不敢反驳。”
不是徐望舒能够坦然地面对危险,而是她的命都是从所谓的刀光剑影中捡回来的。
“高玄真的死了?”许知白再度询问,“他真的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人在面对突然且超出常理的事情的时候,会不停地向对方询问,试图确认消息的准确性,这种行为本质上就是一种对结果的不相信。
“我知道很难相信,但事实上,高玄确实死得不能再死了。昨晨高玄被发现死在自己的房间内,他的尸体被药王宗的人带走了,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做证。”徐望舒继续道,“但他的死因存疑,涉及到了我们的一位朋友,我们之所以出现在此处,正是为了追查令高玄死亡的真正原因。”
夜里的风将天空中飘荡的乌云吹薄了些许,部分柔和朦胧的月光终于能够透过云间的缝隙摇摇晃晃地飘洒下来,穿透后山的林中交叠的枝叶,让墨色的夜褪去了几分。三人就在夜里对峙而望,漆黑的瞳孔和夜几乎快要融为一体。徐望舒话音落后,这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唯有三颗心脏正强有力地跳动着,等待回音。
许知白是个聪明人,她很快明白了徐望舒的话外之音:“你怀疑是我杀了他?”
“我只是在根据有限的线索进行判断,”徐望舒不卑不亢道,“证据面前,我会怀疑所有人。”
“你很严谨,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许知白掏出了一份通关文牒放在徐望舒的手中,“根据你所说,高玄是在昨晨被发现死亡的,那个时候我尚未抵达幽州城内,更不要说潜入高府杀害高玄。我之所以写下那封信,是与高玄另有往事想要对峙。”
徐望舒掏出一个火折子,轻轻一吹,小小的火苗“哗”地燃烧了起来,照亮了她面前的一小块空间。她小心翼翼地举起通关文书,与萧此君凑到了一起,认真阅读起来。
通关文书上面标记的许知白进入幽州城内的时辰是昨天晌午,那就意味着,高玄的尸体都硬了的时候,许知白才刚刚通过城门关卡,进入到城内。
她杀害高玄的嫌疑已被洗刷,不过对于许知白,徐望舒还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
“你为何想要不让尘?”徐望舒问她道。
谁料许知白答非所问,反而反客为主,道:“看来你们是不知道高玄想要做的事情了?”
“什么?”徐望舒和萧此君异口同声。
许知白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如果高玄没有死的话,我想现在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所有人都已经被他控制住了。”许知白道,“他狼子野心,很多年前便已有了一统武林,让所有人都臣服于他的心思,奈何他本身资质平庸,在武学一路上已经走到了尽头,加上各方势力,他难以用绝对的武力压制住一切,所以只能另想招数,这个办法就是找到不让尘。”
“江湖上都知道不让尘作为北地寒山玄铁所制作而成的剑,拥有寻常武器难以拥有的奇效,高玄想要得到此剑为自己所用,但又碍于天下武林盟盟主的身份,所以不得不在人前做足了戏份,联手我们几个当年共同闯荡江湖的朋友们一起,将不让尘封存于北地。”
许知白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过往的岁月在上面留下了痕迹,遮住上一辈人陈年旧事的幕布,被缓慢地拉开,露出传言背后的真相来。
“可以说么?”许知白忽然侧目看向萧此君,没头没脑地询问了一句。
萧此君默然点头。
得到了应允的许知白继续开口道:“不让尘被封存在北地望山派后,高玄对其的渴望与日俱增,他始终惦记着能够将这柄剑据为己用。私下里,他曾秘密拜访过断冰剑徐贺,试图说服他与自己合谋使用不让尘练功,提升自身的武学实力。”
这一点,若不是听许知白讲,徐望舒还真的不知道,或许是那时年纪尚小,记不太清了。
“奈何徐大哥是个坚毅耿直的性子,他拒绝了高玄的请求。高玄落寞而归,后来便再也没有提及这件事。可我们毕竟是多年相知相伴的好友,又怎么会不了解高玄的脾气秉性呢?于是在望山派没有出事之前,除了公开声称已不再参与江湖之事情的徐大哥,我、杨万松、萧如和李清河,都在尽全力帮助高玄与天下武林盟,使得天下武林盟越做越大,势力波及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天下武林盟确实有过一段快速扩张的时期,徐望舒听说过,那时能够加入天下武林盟对于江湖人来说,更像是一种无冕的荣耀。
“随着年岁的增长,高玄看上去野心渐收,不再追求所谓的名与利,实际上他只是将自己隐藏了起来!”许知白的声音充斥着愤怒,“后来望山派出事,徐大哥全家上下数口惨死,不让尘和他的幼女一起失踪。我们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望山派三个字刚被许知白讲出口,徐望舒立即警醒,她呼吸一滞,身上汗毛竖立,手心不受控制地冒着冷汗。
“你既是小君认定的朋友,她也同意将事情讲给你听,那便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望山派出事后,杨万松曾与萧如在山门前打过一场架,杨万松质问萧如,风雪山庄距望山派如此之近,为什么在收到望山派的求助信息后,并没有及时出面营救。”
许知白的话说到了徐望舒的心坎上,这件事,也是她多年来放不下的一块心结。在她的记忆中,自己的父亲和萧如情谊甚笃,而萧如的性情直白刚烈,不像会收到了他们的求助讯息而不出面援助的人。
可事实就是,直到最后,风雪山庄的援兵也没有出现。
小小的徐望舒记下了这天,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她被交织的情感控制着,来来回回,她说放下了,不在乎了,却仍然想求一个结果,好过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对萧此君又爱又恨。
“事实是,小君意外失踪,后萧大哥才得知她被人绑架了。她被绑架后,萧大哥收到了一封威胁信,信上说,如果想要萧此君全须全尾地回到风雪山庄,就不可以援助望山派,使他们脱困。”
竟……是如此吗?
两难的抉择,不论选了谁,都不会是个能够让人接受的结果。
时至今日,徐望舒才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答案,一个听上去两败俱伤的答案。后面的事情不用许知白说,徐望舒大概能够推测出了七七八八。
萧如最终选择救萧此君,因此在面对望山派求助的时候没有伸出援手,然后有了许知白口中的姗姗来迟,和杨万松与萧如在山门前的大打出手。
徐望舒有些迷茫了,她宛如暴风骤雨中漂泊流浪的小船,不知何处是可以被自己停靠的码头。恨吗?她没办法恨。这场抉择,没有答案。萧如只是做了个他应当做的抉择,没有人能够指责他,哪怕换成徐望舒站在萧如的位置,面对相同的选择,她也不能够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能够做得比萧如更好,拥有万全之策。
上天偏偏喜欢捉弄人,让所有人都没有做错事,却还要走向悲惨的结局。
似乎是察觉到了徐望舒的情绪不太对,萧此君悄悄地往徐望舒的身旁靠了靠,衣袍之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大拇指在徐望舒的手背上来回地抚摸了两下,安抚她的情绪。
“后来,小君被背后之人按照约定送回山庄,但那人并没有像信中所说,将小君全须全尾地交还,小君回到风雪山庄后被发现体内的经脉尽数被毁去,此生再也无法修炼内力。”话已至此,许知白几乎是强行压着胸腔之中翻涌的怒火,“我与杨大哥对这件事情,心里始终抱有着疑虑。当时我觉得一切都太过于凑巧,就像是有人在暗中策划。怎么会前脚我和杨大哥刚于是在处理完徐大哥的后事后,着手展开了调查,可结果却让我和杨大哥无法接受。”
“我查到,高玄和望山派灭门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正是他绑架了小君威胁萧大哥,他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致使我们错失了救下徐大哥的最佳时机!徐大哥的独女自望山派灭门后沦落江湖,高玄始终没有放弃寻找,人人都以为是高玄挂念已故之友的孩子,实际上他真正的目的是这孩子身上带着的那柄剑,也就是不让尘的下落。”
“现在不让尘单独出现……恐怕徐大哥的孩子已经……”
许知白的神情有些落寞。
“高玄一生做了太多的错事,为了一己私利,残害挚友;为了一统江湖的霸业,对江湖上的小门小户赶尽杀绝……道不同不相为谋,劝阻无果之下,我们只得选择与高玄分道扬镳。”
“我没有杀他,却只恨杀了他的那个人不是我,让他死得太过轻易。如果可以,我会用手中的长枪,挑出他的心,我想要看看,一个人到底有多黑的心,能够连性命交付的挚友,也要杀害。”
徐望舒一字一句地听着,半分都不敢遗漏。她从李清河的身边离开,一路从万民堂走到幽州,所求不过是当年事情的答案,她想要报仇,想要从过去求一个解脱,然后光明正大地回到故土,祭拜家人。徐望舒以为自己还要有很长的路要走,很多的事要走,但她得到了回答,只是这个回答并不是标准答案,或者说,它是个不完整的答案。
她完全地明白了许知白的那句“高玄死得太轻易了”,因为徐望舒发觉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太轻易了。
心脏仿佛在脑袋之中擂动着,“咚咚咚”一声接着一声,敲击得徐望舒头痛欲裂。她的愤怒和悲伤都不明显,只是觉得胃里在翻江倒海,想要呕吐。
“实不相瞒,我此行的目的并非是与高玄做出信中所说的交易,而是想要回他手中的不让尘,带回北地望山派的遗址,再度封存起来。我在来之前已做好准备,倘若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安全地回去,我安排好的人将会把高玄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在江湖上散播出去。我的本意就是不能让高玄得到不让尘,一旦不让尘落入他手,江湖便会掀起新一轮的腥风血雨,再无宁日。”
许知白严肃地看向徐望舒和萧此君。
天色已经渐渐亮了,原本静悄悄的后山开始有醒来的声音,先是虫鸣,随后是零星地鸟叫声,它们提示徐望舒,该到了离开的时间。
“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许知白道,“你们到了该回去的时间了。走吧,去救你们的朋友。”
她说话的时候,人是悲伤的,双眸看着徐望舒和萧此君,可又不似在看她们,而是透过她们在看过去的自己。
“你不跟着我们回去吗?”徐望舒问道,“杨前辈也在这里。你们应该好久没见了吧,不去叙叙旧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望舒好像看到了许知白暗淡的眼睛短暂地亮了一瞬。她的内心正在挣扎,最后还是选择了摇摇头,她转身,留给徐望舒和萧此君一个背影,许知白没再转过头来,她只留下了一句话。
“希望你们能够一辈子同行。不要步入上一代人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