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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几个月过去,本来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好像抽条了不少,但仅仅是长高了,还是很瘦,营养不良的那种瘦,让人看了心疼。

      头发留的很长,遮住眼睛,好像还做了发型,皮肤白的一成不变,在昏暗的酒吧里依然白的反光。

      周可一直盯着不远处的男孩,男孩好像是察觉到了紧盯自己的目光,转头,对上了盯住自己的一双眼睛。

      男孩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转身就往出口走,周可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追上去。

      段鹤炀走得飞快,甚至撞开了一对黏在一起的男女,男人带着酒气骂骂咧咧地又黏回女人身边,两人紧紧相拥,彻底挡住了周可的路。

      周可本身就不太清醒,再加上酒吧里快把人心震出来的音响,扶着脑袋就要原地坐下,旁边一个没有女伴正在自嗨的男人立马凑上去,架着周可胳膊就把人往酒吧门外拖。

      段鹤炀出了酒吧,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烟,毕竟在同一个城市,他想过会跟周可重新相遇,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

      一根烟抽完,在墙上把烟头按灭,段鹤炀准备拦辆出租车直接回家,不能再回去了,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刚站起来,身边就有个男的架着一个已经意识不清的女人从酒吧里出来。

      段鹤炀在这间酒吧工作已经快两个月了,这样的事情已经见的很多了,刚开始段鹤炀还会拦住他们,自以为贴心地给女孩的朋友打电话,但是在被几个故意装醉倒在富二代怀里的女孩臭骂几顿之后,段鹤炀就没再管过这种事情。

      路过两人,架不住好奇,段鹤炀还是回头看了看倒在男人怀里的女孩,看清楚脸之后,转身给了这个男的两拳。

      男人捂着眼睛骂骂咧咧地跑了,段鹤炀抱起周可,把她放进出租车里,自己从另一边上车,坐在周可身边。

      “你家在哪?”段鹤炀小声问。

      周可紧闭双眼,没有回答。

      “你搬家了吗?”

      “搬什么家,我不搬。”
      ......
      “师傅,去泰普小区。”

      周可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

      “周可,你去哪了啊,包也不拿手机也不拿,我以为你被拐跑了知道吗?”马晨晨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我去的时候没拿包。”

      “这是你不跟我说一声就走的理由吗?”周可觉得马晨晨嗓门大的整栋楼都能听见,赶忙把她拉进屋里。

      “我有点喝多了,就先回来了,我手机呢?”

      “给!”马晨晨把手机重重地拍到周可手里,“下次别指望我再约你。”

      “哎呀对不起嘛,我就是喝多了有点不舒服,下次不会这样了,真的真的。”

      周可边说边朝马晨晨眨星星眼。打开手机看时间,凌晨一点,周可记得,是段鹤炀送自己回来的。

      “yue。别恶心我。”马晨晨终于换了鞋走进客厅,

      “给你带了粥,你没吃东西就喝,还喝的那么多,吃点粥缓缓吧。吃完赶紧休息,今晚我住你家。”

      “谢谢宝贝!”

      第二天一整天,周可都有点不在状态,她就是想不通段鹤炀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会是那种打扮。

      “周可,你还好吧?今天看你很不在状态。”林鑫问。

      “我没事,就是昨晚玩得有点晚,太累了。林总,我今天能稍微早点下班吗?你要的企划书我已经做好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可以,你回去休息吧,走之前记得把企划书发给我。”

      一下班,周可就去了昨晚的那家酒吧,他要找段鹤炀问清楚,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段鹤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他才16岁。

      找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段鹤炀的身影。

      “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段鹤炀的,你们有他联系方式吗?”周可问正在上下摇晃雪克壶的调酒师。

      “请问您找他有事吗?”调酒师把面前的杯子倒满,递给了旁边的顾客。

      “我昨晚来过,见到他了,对他有点兴趣,想找他消费呢,一转眼就找不到人了。”

      周可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这里有他工作电话,但是如果您要的是私人电话,那就不好意思,我们这里规定能不给客户私人电话。”

      “那工作电话麻烦你给我一下吧。”

      果然没猜错,周可心想,这个臭小子才几个月就这么狂野,来这种地方工作。

      “你好,请问哪位?”

      电话接通,虽然略显冷漠,但是声音还是非常熟悉,周可暂时放下了心,这小子还没有变化到自己不敢认的程度。

      “你说我哪位?你在哪呢?我去找你让你看看我是哪位。”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

      “周可姐姐。”

      “嗯,你还认识我呢?”周可没有理由的越说越生气,“赶紧跟我说你在哪。”

      段鹤炀还是没有告诉周可自己住哪里,只是说自己会在周可小区门口的面店等她。

      等了一会,段鹤炀察觉到对面有人坐下了,但并没有抬头,只是把自己给周可点的面往她面前推了推。

      “你抬头,跟我说,你现在住哪里?你妈妈病怎么样了?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工作?你才16岁,自己的价值观还没有完全形成,不好好去上学在那种地方工作,虽然挣得多,但是很容易受影响走错路的知不知道?你这样你妈妈会有多担心你知道吗?”

      周可问了一大堆,但是面前的男孩还是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不说是吧?那算我多管闲事,走了,放心,之后不会再来找你。”

      周可站起来,作势要走。
      “周可姐姐。”段鹤炀终于抬起头,

      “我妈妈的病......我妈妈她走了,她不会再担心我了。”

      周可听到,猛地转头,对上了男孩一双红红的眼眶。

      “你......”周可张嘴,但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妈妈她,她什么时候走的?”

      “我找你那天凌晨,医生突然下了病危通知书,不到两个小时,我妈妈就不在了。我当时正要去给我爸打电话,我想让他再来看看我妈,电话还没打通,医生就来跟我说我妈妈走了。我听到之后,突然就脑子一片空白。我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它真的来得太快太突然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该告诉谁,我不知道我妈妈死这件事,对谁有那么一点点影响。我迫切地想知道,我想告诉的那些人会不会在知道我妈妈去世后有一点点动容,但是我又好害怕,我好害怕他们没有一点反应,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在为了我妈妈的死而悲伤。周可姐姐,你知道吗,在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亲密的人要永远离开我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哭,而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妈妈就这样把我丢下了,我不相信我妈妈这么年轻就这样走掉了,可这就是事实,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我想找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最后发现这个罪魁祸首好像是我,因为我,我妈妈一直不跟我爸离婚,可是我爸对我妈早就没有感情了,我奶奶也讨厌我妈,如果没有我,他们就会早点离婚,我妈妈会去到她想去的地方,过自己的人生,她也就不会出车祸,不会在落下残疾之后被身边的人抛弃,不会这么草草地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段鹤炀说完,语气还是一样的平静。

      “这不是你的错,你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提前跟你商量,你被迫经受了现在的一切,你也是受害者。你妈妈勇敢地放下一切追求了自己的爱情,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你,但是你爸爸却突然变心,你妈妈更是受害者。错的不是你们,错的是那些没有理由就辜负别人真心的人。段鹤炀,你妈妈有你一定很幸福,因为有你,在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被全心爱着、是被无条件挂念着的。”

      “周可姐姐,谢谢你,我能感觉到,你是真心对我好的。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的未来着想,但是我现在,没办法去上学,我只想赚多点钱。”

      “你赚钱干什么?”

      “我......”

      段鹤炀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多赚点钱,只是觉得钱多,应该能补上那份所谓的安全感。

      “你看,你也不知道你赚钱来干什么,你才16岁,就窝在那种能一眼看到头的地方工作,你现在是赚的多,但是未来呢?这家酒吧要是倒闭了呢?你年纪慢慢大了呢?没有人再愿意买你的账了呢?”

      “我现在不想那些,走一步算一步。”段鹤炀打断周可。

      “走一步算一步,你这样最多走两步。你没有知识,没有接受过学校的教育,同龄人都在学校里听课的年纪你却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鬼混,你妈妈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真的会很心寒的。”

      “周可姐姐,我现在这样真的挺好的,你不要逼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可以吗?”

      “我没有要逼你做什么,我只是想把这些陌生人并不会告诉你的东西全部讲给你,我想让你把该听的道理都听一遍,该做什么决定这都在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在之后的人生里一直后悔现在做的选择。”

      “周可姐姐,谢谢你。”

      “你现在住哪?”周可追问。

      “在酒吧附近租了个房子。”

      “好,你不想告诉我我也不追问了,但是一定要把地址告诉你爸爸,你还没有成年,你需要有个能随时联系到的监护人,懂吗?”

      “嗯,我知道了。”

      “吃吧,吃完就回家,好好想想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

      段鹤炀没有回答,只是埋头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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