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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早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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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以寒其实隐隐有所感觉,关于时筝喜欢他这件事。
他也想过是不是他自我意识过剩,误会时筝。
但是好像也不像。
时筝抱着一大沓作业,转头问他:“要不要我帮你抱点?”
纪以寒看着手里的十来本练习册,微笑着摇摇头。
时筝哦了一声,然后问他书看完没,她估计明天就可以拿来和他换。
纪以寒说他也是。
时筝朝他笑了一下,将发丝捋到耳后。
过了一会儿,她拿着回头练习,“我写完了,对一对?”
纪以寒:“我还差一点。”
时筝转过身子,肩膀朝向他,“有哪题不会吗?需要我讲吗?”
纪以寒:“嗯有,这里。”
时筝拿着铅笔,一边讲,一边在上面勾勾画画,完了将自己的笔记递过去,“这后面有这题的笔记,你要是上课没记完整可以拿过去看看。”
纪以寒:“谢谢。”
白秋:“诶同桌桌这面的倒数第二题我不太会,顺便给我讲讲呗?”
时筝转过头,拿出自己的练习给他:“过程上面有,主要就是考察公式变形的运用,你要先把……”
没有勾勾画画。
纪以寒发现了许多类似这样的小细节。
临近饭点儿,时筝自然地转回头:“中午你吃几楼?”
纪以寒:“听说二楼出了新菜,我打算试试。”
时筝:“嗯?新菜?我也试试。”
白秋瞪大眼睛,“你们要去吃新菜?二楼的那个新菜?”
时筝:“怎么了吗?”
白秋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嘴角弯起一道似曾相识的弧度:“呃没什么,就是,新菜排队的人会比较多,你们最好早点去。”
纪以寒说了声好。
到了饭点,白秋愉悦地跟在两人身后,看他们打上了新品:烤肉拌饭。
实验的肉类一向不错,口感劲道,味道浓厚。
可能是觉得光是烤肉配米饭太单调,食堂阿姨还在上面挤满了白色的沙拉酱。
筷子一拌,满盘子的黄白之物,黏黏糊糊,看着非常令人没有胃口。
吃进嘴也是,甜稠的沙拉,咸柴的烤肉,和饱满的米粒,混合在一起的成品让人不禁发出疑惑:这他妈啥?
纪以寒和时筝吃的满脸疑惑。
白秋在旁边笑得握不住筷子。
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两人艰难地将一盘子食物清扫干净。
白秋:“感觉如何?”
时筝、纪以寒一脸便秘。
白秋又笑了一路。
时筝:“看你这么高兴的样子,一定很喜欢吃这个吧。”
纪以寒:“没有想到,你口味还挺重的。”
白秋笑意僵在嘴角。
他叹了口气,说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两个人,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我弱小可怜又无助能怎么办呢。
时筝疑惑道不是你以一己之力嘲笑我们吗。
纪以寒对时筝的说法表示赞同。
白秋摆摆手说好了这段跳过。
他看见前面徐无许的孤单背影,眼睛一亮。
三步并作两步,热情地给徐无许打了声招呼:“后桌儿!你吃二楼新品了嘛!”
徐无许回头,挑了下眉。
白秋热情不减,满脸元气笑容:“明天一起去试试吧!”
徐无许冷漠拒绝。
时筝见碰上了徐无许,和她打了声招呼,两个女孩儿一起回到宿舍,纪以寒则和白秋走回男宿。
徐无许一边走着,一边悄悄用余光看时筝,嘴巴抿了抿,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时筝仿佛看到有虚拟消息传来:【您的好友徐无许希望和您发起聊天。】
【震动声带,快来和她进行交流吧!】
时筝于是微笑道:“无许试过二楼的烤肉拌饭了吗?”
徐无许摇摇头。
时筝:“那无许要去试试吗?”
徐无许嗯了一声。
时筝微笑:“……”
然后再聊点什么。
这要怎么聊。
时筝很希望林思源或者李潇潇谁来一个都行。
快来教教她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徐无许等了一会儿,不见她说话,便主动道:“一起?”
女孩声音和她的外貌一般,清清冷冷,如同剔透冰块在柠檬汽水中搅拌碰撞出的叮叮声,清脆悦耳,让人有种神清气爽之感。
时筝耳朵动了动,不假思索道:“好啊。”
徐无许眼睛亮了亮,浑身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
时筝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答应了什么。
她顿了下,补充道:“不过我明天想吃麻辣烫,到时候一起坐靠窗那排吧。”
徐无许点点头。
两人各自写了会儿作业,午休完便离开了宿舍。
到了教室,纪以寒已经趴在座位上了,抢在上课前再补补眠。
白秋则稍迟一点,刚坐下眼保健操就响了。
高一上的他们还会敷衍地揉揉眼睛糊弄一下值周,高一下的则是完全成了老油条,勉强支棱起身子,用手撑住脸,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继续睡。
值周生拿着本子站在班门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保健操做完,紧接着就打了上课铃。
下午四节课,一门更比一门催眠,教室里一片风油精和薄荷精的异香,熏得老师打了好几个喷嚏。
跑操还是老样子,一周内圈一周外圈,体委前班长后,时筝和纪以寒并排跑。
晚饭吃完后就是新闻课,天黑的越来越晚,今天甚至回到班后,天还十分亮堂。
晚自习上到一半,班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班里同学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看向窗外。
云霞大团大团地盘在天空,被天际的落日涂抹上一层层厚实灿烂的色彩,无数瑰丽的颜色深深浅浅,明暗不一,从那团温和的金桔漫延而出,一直将整片天空染成梦幻的颜色。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么云用手接了一捧灿烂,低声道:“‘一小片夕阳,落在我手上。’”
宫如玉不知道从哪掏出一部单反,打开窗户,小心地将镜头探出。
老师坐在讲台上眯着眼看着他们。
她说着好了好了快回来坐好写作业,身子却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从二班开始,仿佛是起了个头,整个楼层,甚至上下几层楼都发出欢呼,一排排脑袋挤在窗边,黑亮的眼里满是惊叹和快乐。
粉色和紫色的光辉笼罩大地,人的眼睛仿佛多加了一层滤镜,看一切都是那么美丽,美好。
等粉紫色的天空变成了墨蓝,大家才依依不舍地将目光挪开,兴奋地讨论几句,很快又在老师的督促下投入学习。
时筝突然感觉背被戳了戳,她转过看,发现是徐无许递给她一个素描本。
素描本用了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孩子,一手转着笔,一手撑住下巴,微笑着看窗外大片的灿烂光彩。
周围是乱哄哄的教室,更突现出女孩儿的宁静温和。
时筝惊讶挑眉道:“这画的是我吗?”
徐无许点点头,看着她不说话。
时筝感叹道:“好厉害啊。”
徐无许将画页取下来,送给她。
时筝珍惜地将它收好,连同这天所看到的夕阳霞光。
可惜的是这般美好的情景并不是天天都能看见。
从开学到第一次月考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除了那天这般难得一见晚霞后,生活就回归了大部分普通的高校生活。
在弥漫着清凉油和薄荷糖的教室里,时光悄然流逝于从不停歇的笔尖,划过张张黑红相间的纸张,携一缕墨香,停留在初晨照耀下的幼嫩枝丫。
唯一算是有趣的事儿,大概就是女寝四楼“闹鬼”事件。
临近月考,学习任务越发繁重,时筝这天早上五点半就起了,踩着拖鞋先去了趟厕所。
凌晨五点多,天还是一片蒙蒙亮,墙边贴的安全通道散发着幽幽绿光,长而空旷的宿舍楼回荡着时筝的脚步,颇有恐怖片的感觉。
但对于实验学子来说,每天五小时左右的睡眠并且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才是真正的恐怖。
每天起床都感觉不是起床,是要把灵魂活生生从□□中撕出,眼神空洞木然,起灵一样地拿着牙刷杯呆滞地走向洗漱间。
要知道,不让睡觉,可是足以列为刑罚的一种。
时筝曾亲眼看见排在她前面的一个女孩儿活生生睁着眼,打开洗面奶,挤到牙刷上,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始用洗面奶刷牙。
可能是察觉到没有往日那么清凉提神了,反而透着花香,她动作停滞了一瞬间。
那一瞬间,时筝哪怕是从背影都能看出当事人的清醒的痛苦和内心的操蛋。
还有一次,因为放东西的力度和角度不对,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总之旁边那姑娘开始刷牙时,掏出的牙刷只有牙刷柄,不长不短的那么一支,刚好从头部断裂,让人无从下手。
那姑娘拿着断了的牙刷,满脸绝望,然后,左右看了看,故作自然地打开牙膏,伸出食指,暗搓搓挤了一截儿到手指上,然后伸进嘴巴,皱着眉开始飞快刷牙。
说远了,回到正题,总之,时筝走过走廊,转角进入洗手台。
哪怕心理素质强大,时筝还是难免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披散着头发的穿着一身白裙的女高宿舍的凌晨的对着镜子梳头的女孩儿吓得退了半步。
那姑娘头发梳地和贞子一样,挡住了面孔,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扶住一缕头发,慢慢地梳,梳齿咬过发丝,发出令人心颤的“簌——簌——”声。
时筝一时间竟然不知是进是退。
她甚至脑子一木怀疑眼前是人是鬼。
那白裙女孩没有回头,从镜子里和时筝对上眼,歪头微微一笑:“来了?”
声音温婉,语气熟稔,颇具人气。
看来是人。
时筝扬起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容:“我来上个厕所。”
女孩儿点点头,继续专心梳自己的一头及腰长发。
时筝伴着“簌——簌——”的背景音乐,上完厕所,目不斜视,快步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