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路人回忆录》青松立雪

5、小白脸

　　陪林子凡检查像是跑了十公里，折腾到我后背微粘，额头的短发也被汗水微微浸湿了打成一小结，检查才终于做完了，等一回到病房一看时间已经4点多了。

　　附近老小区的居民楼里有些早做饭的人家已开始忙碌了，烟火香味飘进低矮的病房，勾心神。拂过脸颊的微风像不可见的精灵带着温情的窃窃私语在耳我边轻声呢喃，心神一下就放松了下来，身体感到微微的疲倦。

　　今天消耗真的有点大，我想着还是早些去楼下食堂买点吃食，便也帮他带点吧。

　　“你想吃什么？饿不饿？”我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问道。

　　“饿了，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他似乎对我的关心很高兴，脸上又再次绽放笑容。要是背后有尾巴怕是已经转成大风车了吧。

　　我看着他灿烂又迷人的笑容心又软了几分，这容貌实在是太犯规了，要说画画人哪一个不是颜控呢？我心里嘀咕这男人太狡猾，心里不高兴，便带了几分恶声恶气地说。

　　“我想吃红烧肉，大排骨，炸鸡腿，你想吃吗？不行哦~，医生说了你要吃清淡的，你这样的就只能喝粥，吃青菜，知道、知道不！”搭配着我底气不足实在有些磕巴的长句，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有些滑稽。

　　他自然是一点也不怕，还笑嘻嘻的点头，一副都听我的样子。我低头盯着他的手背，白色的液体缓缓进入绿色的血管，苍白的手背带着破碎感，徒然心底升出一股恼意，也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的。

　　他难道不知道还可以喝鸡汤，喝排骨汤吗，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难怪半夜被人暴打，感觉脑袋不太聪明的样子。

　　面对懂事的人我总是忍不住心疼，不是心疼别人，是心疼以前的我自己。

　　从小我就是个很笨的孩子，不懂看大人眼色，脾气又倔强，有充沛的同理心，又善良。总是为别人着想，却没人为我着想，一次次的退让变成了他人的理所当然。

　　小时候我总是被迫懂事，长大后我一点都不想懂事，在我心里懂事不是一个褒义词，懂事不过是被生活压迫而不得不做出的无能为力的妥协罢了。

　　没有能力的善良是一把出鞘又无柄的利刃，帮了别人就害了自己，勇敢的骑士不光有剑，还应有盾。

　　想着又忍不住心底叹气，叮嘱他不准作妖了，乖乖闭眼休息等我回来。

　　待我在楼下囫囵吞枣吃了一份套餐饭，立马打包了鱼汤和乌鸡汤还有几样小菜和粥，趁热赶紧拿上楼了。

　　站在门前又看了看手上拿着的东西，确定营养齐全，种类丰富之后，我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

　　果然，他正在闭目休憩，也不知有没有睡着。

　　我把东西一样一样轻手轻脚的摆好放在小桌前，轻声喊醒他。

　　“林子凡，醒醒，吃饭了，吃完了再睡吧。”

　　我俯身盯着他的脸，他脸颊有些红晕，发边带几滴汗珠，似乎是刚才做检查后身子虚弱出的一身汗，又似乎是得不安宁。

　　他睁开双眼就瞧见了我，又像是透过我的脸在回忆着什么，迷茫了一会，瞳孔像覆上一层薄雾，没有焦距。

　　我一喜，是不是恢复了记忆。

　　等了一会儿，他盯着我的眼神一亮，我就知道没戏了，还没醒着呢。我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失落又有些窃喜，转头把餐具递给他，示意他吃饭，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ipad赶紧画起了稿子。

　　余光见他抿嘴似不悦又委屈，却不开口，看着眼前的饭菜丰富又舒展了眉目，嘴角微微翘起。

　　看他不再盯着我，我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可别抓着折腾我了，我今晚就得把稿子做完，到时候甲方不满意还得留时间修改呢，喜欢他真能乖巧一会儿。

　　他吃得很快，但又姿势优雅静默无声，无声的美丽与优雅。我暗暗地嗤笑了一声，想必他是真饿了吧，又顾着面子。

　　我收回目光，又开始专注手下画面线条起伏的勾勒。

　　却不知道，在我低头的一瞬，林子凡立马抬起了头，静静的盯着我发髻，嘴角的弧度似乎又更大了些，眉毛也似乎害羞地轻弯了腰。

　　林子凡真的是狗男主啊，谁知道他有没有人格分裂症呢，清醒过后的他多冷漠无情又傲慢那。

　　这时候的我也应该录下来给未来的他看一看，再不济危险他要拿给女主看，若他想遮掩此时的傻冒模样，说不定还能再给我一大笔钱作封口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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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天谢地，我终于赶完了稿子，脖子都快僵硬成块了。习惯性的抬头，闭着眼睛，转了转脖子，又伸手按在后脖处揉了揉。

　　天色已缓缓落下，黄昏的余晖轻轻的给窗檐渡上一层金边，风里的温度也悄然带来一丝丝冷意。

　　我拉小了屏幕的画布，移远画面看了看已完成的画作，满意的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真不错，我就是女娲再世吧，哈哈哈。

　　心里自得了一会，熟练的导出了文档发给金主爸爸，不急一时就能收到回复，我收起ipad又看了看林子凡的状况。

　　暖色的光铺洒在他身上，像盖上了一层金色的柔纱。没有血色的唇像情人般轻抚上了微光，鼻子显得更加挺翘了。鼻腔随着胸前的起伏，发出极小声的呼吸声，像熟睡的幼猫。很好，真的乖乖的在睡觉。

　　我感觉感觉到脚跟也有点麻木冰冷了，想着不如起来走俩步活动一下，顺便把答应的猫咪零食拿给那个可爱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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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这个护士还挺八卦的。

　　她收了猫零食后，小脸通红的问我怎么受的了林子凡这狗男人的，脾气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想象出一副我在家中被丈夫长期压榨受尽苦楚积压怒火后奋起反抗暴打丈夫送入医院的狗血故事。

　　我扶额无语盯着她闪闪发亮的双眼，没看出来护士小姐想象力真挺丰富的，平时一定没少看琼瑶阿姨的小说吧。

　　想着我心里噗嗤一声，起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想着讲述我和林子凡无趣又臭长的好人故事不如编个刺激又有趣的小故事好了。没过几秒，我便想好了剧本。

　　“其实我们刚结婚不久，他啊，其实是富婆养的小白脸，被富婆酱酱酿酿榨干后受不了了，求我收留他，我看他长的也不赖，正好我那方面需求也不大，就当养个干家务的小白脸。”

　　“啊？！阿！我的天，这么刺激的吗？富婆小白脸，姐妹你好厉害阿，还缺小白脸吗？”

　　“哎，不对呀，姐妹有这实力咋这么糊涂，这不收了个二手货？”

　　她震惊不已，我心里好笑，不敢相信她这么可爱单纯，正好攥在手里的手机无声的震动了一下。

　　我低头看着甲方爸爸已经确认无误给我的打款信息，心里乐开了花。一时高兴，也顾不得解释自己只是开了个玩笑话。

　　我高兴的朝她点点头。

　　“我高兴，我喜欢。”我爱金主爸爸，金主爸爸也爱我。

　　此喜欢非彼喜欢，不过我此时心里高兴也顾不上解释了。她一脸羡慕又同情的眼神扫了扫我的脸，摇了摇头，似乎在说老板糊涂。

　　林子凡这男人有俩把刷子，美色真是害人不浅，恋爱脑没救了，这个女人要被吃得死死的。

　　我笑着点点头，唇角紧闭着不再出声，赶紧点头就溜进了病房，我怕我要是再不走就要藏不住我见钱眼开的笑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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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一道银光从天空挂着的银月洒进窗台的地砖，从底下的树丛隐约传来流浪猫一俩声的叫声。

　　平时我睡眠还挺深的，大概是此时环境不对，又或者是姿势不便睡得确实不太舒服，尤其为了将就着陪他我只能趴在床前枕着手臂身子弯成虾米一样的别扭姿势睡觉，折腾了一俩个小时才睡着，稍大的震动我就醒了。

　　我抬头看了眼，林子凡似乎要起身，我揉了揉眼角，脑袋一片浆糊还没反应过来此时发生了什么。

　　他见我抬头，轻声道。

　　“没事儿，老婆你继续睡吧，我起来上个洗手间。”

　　我确实困得很，脑袋里的cpu还没转起来，过滤了其他的废话，只听到了想听的关键词。

　　“睡吧”“洗手间”

　　声音真好听，刚离开脖子的耳朵热热的又痒痒的。

　　“喔…”我迷迷糊糊的应答了一声，忍不住用手指搓了搓耳朵的软肉，脑袋又不自觉的蹭了蹭身下的软被，找到熟悉的温度，立马又将脸埋进臂弯里，呼呼大睡了。

　　失去意识前似乎听见了一声宠溺的轻笑，昏睡前心想着。

　　“喔，林子凡这男的还挺会睡，深夜才醒，还挺懂事的没折腾我。”

　　脑内的小手摆了摆，又替我扫开了所有的声音，我睡得更香了。

　　次日，天光大亮，窗口吹进初春的花香，湿润的空气温柔的抚摸着我的额头。

　　嗯？感觉有点儿痒痒，好像有小手在我身上作怪，不会是乖乖又在舔我的头发了吧？想着不理继续再睡一会，转了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