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一个精灵少女养大当媳妇》钰言之

4、第4章

　　她要堂堂正正做人，不要做他怀里的小野猫，金丝笼里的金丝雀。

　　“话已说完，告辞！”顾明婵一念顿悟，倏地从他怀里滑下来，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刚走出一步，手腕就被他捉住，一把往回拽。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得倒退一步撞到他的胸膛，顾明婵恼火不已，低了下颚张口就咬在他手指上，狠狠的，毫不留情的，令他一下松开钳制着她手腕的手。

　　萧煜锦低头看着手指上的血痕，眼神晦暗下来。

　　她是在他怀里长大的，在他怀里读书，练琴，在他怀里撒娇言笑，他就如她的天。现在却抵触他的怀抱，抗拒他的触碰，下了狠劲不留情面，手指连心疼得难以忍受。

　　顾明婵冷眼瞧了一眼，悠然背转身，楚楚的小脸泛着清冷光泽。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无视对方的痛楚才让她感觉痛快。

　　“我冷血奇怪么？别忘了，我可是您教养出来的。”

　　冷言掷下，背后久久没有声响，。

　　顾明婵抿紧朱唇，盯着满园旖旎的芙蓉花，眼神似冷似热，一只温暖的手掌兜住她的后脑勺，她的背脊陡然僵硬。

　　“我不该带你来侯府，你还是从前那个快活的小姑娘。”

　　她猛然拂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道：“没法回头的事别再说了，从此以后，我的路由我自己走，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我是为你好……”

　　顾明婵侧身直视他，神色有些恼：“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却害我至此，我被您逼得几乎无路可走，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别想我回头做您金丝笼里的金丝雀，我情愿粉身碎骨也不会妥协，妄想！”

　　萧煜锦半阖了眼眸，心里涌出一股无力感，就如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家，爹舍不得放手，孩子却向往外面的广阔天地。

　　他叹气：“招惹宋公子会惹麻烦。”

　　愣了一下，顾明婵好笑：“无稽之谈，翩翩君子淑女好逑，我犯了大齐哪一条律法？我知道四姑娘中意宋公子，尽管去追求，追到了算她厉害，我心服口服。”

　　萧煜锦看了她半晌，无奈而笑：“话虽如此，她知道比不过你，心里已经嫉妒死了。”

　　顾明婵兀自低头揉捏罗袖，悠悠道：“岂有此理，争不过旁人就想害人，我不跟她争，她就能得逞么？”

　　“当然不能，”萧煜锦道，“自有人会收拾，你插手反而惹一身腥，旁人会把由头扣你头上。”

　　顾明婵“呵呵”笑出声来，不可思议地道：“岂有此理，我不配与旁人相处么？以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尉之女。虽然家道中落，祖上世代都是贵族，骨子里没有卑微的血，觉得我一介孤女不该有人的感觉，赏我吃穿就是天大的恩赐，我该低眉顺眼像婢女……”

　　“谁敢？”萧煜锦冷然打断，迈开步子走近她，抬手搭在她的肩上，语声低沉，“明婵，这只是权宜之计，你是我亲手教养出来的，我的好东西都会留给你，旁人休想。”

　　这句有分量的话砸下来，顾明婵的心咚咚直跳，她年少时心高气傲，做了一个不切实际，想想也不可能的梦，如今，背后这座大靠山告诉她，有可能。

　　她一介孤女忍辱负重，一步一步爬上去，登上后位，母仪天下，与他一起俯瞰众生，共享锦绣江山。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相当刺激。

　　可这种刺激夹杂着漫无边际的空虚，就像身处漫长的黑夜，无论点起多么璀璨的明灯，都弥补不了内心深处对明媚白昼的向往。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周身寂静无声，顾明婵仅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脑子昏昏沉沉无法做出决断。

　　恍惚之际，一道身影渐渐笼罩下来，她的下巴忽然被一只手捏住，那是一只指节均匀，手指削长的手，哪怕杀了如麻的敌人，沾了无数敌人的鲜血，依然矜贵无比。

　　他是未来天子，这是上天赋予他的能力。

　　顾明婵顺着这只手慢慢抬眼，那张熟悉的俊美面孔泛着陌生的慵懒，在她眼前逐渐放大。

　　他的唇瓣落下来的一刹那，她的心里无端冒出来一个声音，她顾明婵是他萧煜锦教养大的，哪怕耍尽十八般手段也翻不出这座大山。

　　这是谁的心声？她不可能会有这种想法，顾明婵愣愣接受着他唇舌的温柔，心里陡然慌乱，纤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他的吻霸道起来，侵入她的檀口，好似要安抚她杂乱无章的心跳。

　　脑子渐渐混沌，顾明婵掩住眼皮，隐约闪过一个想法，师父总有老糊涂的一天，精明的徒弟总能找到机会。

　　……

　　回到自己的院子，萧玉苓越想越委屈，欲找母亲撑腰，一路气冲冲从飞霞阁过来，刚走到堂屋外，就听见表哥向母亲拜别的说话声。

　　宋晏之语声平淡道：“姑母，侄儿回宋府来向您道别。”

　　宋氏深沉道：“晏之啊，朝中选仕在即，家里对你寄予厚望，你回府之后心无旁骛好好用功，宋家就指望你光耀门楣了。”

　　宋家是书香世禄大族，祖上曾官拜丞相位极人臣，只因大齐百年来频繁经历外战内乱，皇帝重武官轻文臣，武将武官被提拔重用，文官沦为党派纷争的棋子，宋家老祖宗文人傲骨不甘低头，毅然辞官亦劝诫子孙不再入仕。

　　如今威国大将军萧煜锦在朝中威望颇深，为官端正清廉，憎恨趋炎附势，朝中氛围清正不少。宋家做为姻亲此时出仕自然是一个好时机。

　　宋晏之道：“侄儿懂得。”

　　宋氏叹道：“原本叫你过来为劝劝云绮这个不懂事的弟弟，没成想给你惹麻烦了，他是一个混世魔王，方才又砸东西闹着要出门看妹妹，一点规矩都不懂，活该被他父亲禁足，不值得同情，姑母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侄儿下回过来会好生劝云绮的……”

　　听了一会儿墙根，隐隐有脚步声靠近，萧玉苓急忙走回院子里装作过来的样子，听表哥并未向母亲告状，心里轻快不少。

　　雪白的衣袂划过门槛，一位身姿修挺，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走出来，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如墨的眸子淡淡望着前方，眸光深处隐隐有一抹蒙胧笑意，看见她时瞬间转为隐忧。

　　萧玉苓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表哥的心思，心里当真是给气乐了，青梅竹马的感情比不上与美人一面之缘。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道：“表哥，听说你要走，我过来看看。”

　　宋晏之点点头，那一低眉的楚楚亦或是那悄然抬眼的娇俏仍在眼底萦绕，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浅浅一笑恰似莲花盛开，圣洁又动人，仿佛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又宛若文人笔下神秘美好引人向往的神女。

　　生怕这个表妹冲动起来又莽撞行事让姑娘受委屈，他心里做了一番计较，对她温和劝道：“玉苓，有什么误会可以跟表兄说，莫再为难顾姑娘。你养的那只狗突然从亭子里闯出去，她受了惊吓才失足落水受了大罪，你非但不愧疚反而指责她，说得过去么？”

　　他说到最后，温和的语气忍不住沉了几分，萧玉苓愣了半晌，心底越发委屈，神情有点不忿道：“既是如此，她为何不当面向我解释反而背后说三道四。”

　　宋晏之神色无奈地道：“你气势汹汹地冲过去质问，她会搭理你么？顾姑娘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彼此尊重。”

　　帮着外人教训自家人真不客气啊。萧玉苓吸了一口凉气，幽幽道：“我知道，美人心高气傲不屑于与我多言，只会与喜欢笑的人说话，譬如表哥你还有我的三哥，君子不夺人所爱，三思。”

　　这话说出口，宋晏之的目光终于落在她的脸上，端肃严正开口：“休要胡言，你也是一个姑娘，将心比心，这种话好说出口么？同一个屋檐下都是自家人，她从未得罪你，你这般咄咄逼人没理由吧？”

　　对上他严肃的目光，萧玉苓神色有些躲闪，落在院里的石桌上，缓缓轻叹：“表哥，我是怕你受伤害，这位顾姐姐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是一个小姑娘却很会蛊惑人。你还记得一个月前，就在这个石桌上与我三哥哥下棋的场景么？他张口闭口谈到明婵妹妹，还说什么步步逼近，胜利在望，你还笑他少年思春的样子真难得，恕妹妹直言，你现在就是这个模样，只要提到她一会儿笑一会儿正经，莫名其妙。”

　　宋晏之神情淡淡听着，眼里渐渐浮出一丝淡笑，最终摇了摇头：“可惜，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下棋啊，三哥是真的不在行。”萧玉苓似乎并未深想如此说着，轻轻叹息一声又道，“可是追求姑娘，他是真的厉害，天天围着姑娘说笑打闹，她经常被他逗笑，有时候也气哭，明婵妹妹刚来侯府见长辈，三哥当着诸位长辈的面跟爹娘耍无赖说缺一个媳妇，被我兄长打得要死，明婵妹妹还笑。”

　　她由此想到小时候哭着闹着要嫁给表哥的场景，表哥耐心地劝了半晌没劝住，无奈之下只好说自己答应。

　　“真的是两小无猜的感情。”她拉住他的袖子掩唇笑得欢。

　　宋晏之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毕竟是自己的小表妹有什么法子呢？他从她手里扯出自己的袖子：“自家人不会计较那么多，现在长大了不该再闹，你也劝你三哥学学好。”

　　从前不计较，现在开始避嫌了。萧玉苓忍无可忍，握了握自己的护腕，恼道：“小气，不想搭理我就喜欢与明婵妹妹说话，我恨不得揍他，没良心的，见了新妹妹转眼就忘了旧妹妹，美人妹妹有面儿么？我长得也不差罢。”

　　他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温润的目光起了一丝不耐：“你也改改自己的脾气，表哥实话说，你脾气又硬又犟，口无遮拦，一言不合就撂脸子动手，他如今成人了要面子，你再无礼他肯定不高兴。”

　　萧玉苓不忿，深吸了一口气：“从前也不嫌弃我啊，新妹妹来了就开始嫌弃我。我委屈死了能有好脾气么？”

　　“我下回过来劝劝，告辞。”宋晏之淡淡说了一句告别的话，兀自抬腿离去。

　　他优雅的背影显得有些匆忙。

　　心虚么？满心的不甘不忿无处发泄，萧玉苓恨恨地踢着脚下的石子，恨死顾明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