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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五十七章 ...

  •   何若风依旧是每日换着不同的花招攻城,直折腾得安府守军每日惴惴,尤其不愿第二天到来,不想应对匪夷所思、层出不穷的各种诡异把戏。

      但主力攻打的城门和攻城将领的部署却一成不变。守军整日疲于应付,来不及过多的思考,却在潜意识里形成了不可磨灭的认识,一提到讨逆军要发起攻势,那主攻必然就是北门,其次是东北门。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讨逆军折损了五六千人,安府却依然固若金汤。

      因五万多讨逆军中,只有一万骑兵是何若风从东疆带来,其他都是从西疆周边调集。连日里骑兵始终不曾出战,故而伤亡都不是何若风的嫡系,军营中渐渐出现了一些对主帅不满的质疑声音。

      叶御史也没闲着,上报皇帝参奏了何若风好几道折子,说他贪功冒进,专权独断,以下犯上……听上去,似乎并不是无中生有。

      很快皇帝的谕旨就到了,责令何若风收敛言行,同时警告叶御史莫要再小题大做,寒了忠勇将士的心,褫夺叶御史半年俸禄。

      在皇帝明目张胆地回护下,何若风无视所谓的质疑,继续我行我素,收敛?他的字典里,压根儿没这两个字。

      萨然拿着小瓷瓶兴奋地冲进了何若风的营帐,激动地喊道:“要下雨了!”

      “哦?!”何若风闻言,难得开心,接过瓷瓶,向内看了一眼,原本干爽的瓶壁,此时挂满了细密的水珠。

      “这般情况,多久能下雨?”何若风眸光闪亮。

      “大概半天吧!”

      何若风闻言转身,朗声下令:“今日不攻城,改为围城。围住了,一寸也不许漏。”

      突如其来的偃旗息鼓,让守军大为意外,却更是不安,以他们半月来交锋,对何若风累积的了解,怕不是憋了什么更大的损招。果然,半晌后,讨逆军出了一支小队,在南门外点了把火,烧净了枯草后,原本平坦的土地上,竟露出了一道蜿蜒深邃的沟渠。

      原来何若风早安排人每日趁着夜黑风高之时,在南门外挖了引河水入城的深沟,还小心地将挖出的土移走,白日里覆上枯草遮掩,别说叛军没有察觉,讨逆军中知道此事之人也屈指可数。

      他没放弃水攻,还提前做好了准备,静待时机。

      那支揭开沟渠的小队未停,又疾行奔至河畔,将河水和沟渠之间的联通挖开。河床比沟渠高,河水瞬时倾泻至沟内,只是水量并不丰沛,还未流到安府南门,就已经断流了。

      宫承义听了奏报,上了南门城楼,蹙眉查看,却不料几支冷箭飞来,好在身边的副将眼疾手快,将他扑倒,才险险避过。没想到何若风如此睚眦必报,之前差点儿被宫承义射中,忍了这许久,今日终于还了回来。

      宫承义下城楼前,没忘嘱咐人射回去,总之,不能便宜了打他主意的混账。

      两个时辰后,飘起了霏霏细雨,看着难成气候的小雨,宫承义不以为然地冷笑,但宫琼却一反常态的忧心忡忡。

      因下着雨,天黑得格外的早,安府连日来难得的宁静,伴着落雨,恍然隔世般的显出不真切的破败寂寥。

      有人冲进了何若风的营帐,禀报降将宫拜不见了踪迹。何若风不动声色,当即将萧如笙和宫芸叫入帐内。

      “宫拜是什么情况?”何若风开门见山地直接问宫芸。

      宫芸俯首,迟疑开口:“我猜他是和城内联络上了,现下可能是去找援军。”

      “去哪儿找援军?”

      “应该还是北荒西边诸部。”

      “昆都?”何若风挑眉,神色不明。

      宫芸摇头:“不会是昆都,他之前擅自撤军,双方已没了信任。具体会是哪个部落,属下也不清楚。”

      “真能喊来人吗?喊多少人来?”

      宫芸默了片刻,不确定地回道:“不超过一万人,西部中以昆都部最强,他之前出兵,不过才万人。宫拜此去,时间紧迫,也来不及联络多个部落,所以援军兵力不可能超过昆都部。”

      何若风垂目凝神,思忖片刻,摆手让二人下去。

      萧如笙蹙眉看着何若风,不明所以。何若风从头到尾都没和他说一句话,叫他来,难道就是看何若风和宫芸一问一答?

      宫芸跪在地上不动,额头点地,不露面上神色,声音无波无澜,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是属下失察,养虎为患,请求提督降罪。”

      何若风终于掀眸看向萧如笙,眼角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朗声开口,回复宫芸:“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将功补过。萧总兵和宫副将要么把宫拜追回来,要么将援军拦下,总之,不让援军影响之后的作战计划,就不予治罪。否则,就看援军到了,结下什么果,再治罪也不迟。”

      萧如笙并不多言,当即领命,拉着宫芸出帐而去。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整夜,早上放晴后,南门外的沟渠内蓄满了水,一直淌到南城根下。雨住了,水却越积越深,转眼就没了膝。原来何若风之前派人沿河去了上游,将源头疏通拓宽,一夜的雨水从无数的溪流源头汇聚而下,一时奔涌,沿着人工挖掘的沟渠直冲到安府城下。

      宫琼早吩咐人,在城墙的内侧做了防水的处理,却还是堵不彻底。不断有管涌透过城墙,向城内渗水。宫琼带着宫承义亲临城下,眉头拧得愈发地紧。

      宫承义不以为然:“昨夜雨虽下得久,但一直是小雨,积不下多少水,这一波湍流涌过,之后就没水了,想以此攻城,怕是杯水车薪。”

      宫琼眯着眼睛,神色晦暗:“城墙根儿被水泡上一段时间,缝隙变大,甚至被水腐蚀不稳,根基松动,城墙就不再坚固,扛不住攻城车上的巨木,安府还如何守得住?”

      宫承义依旧自负:“安府难道会因一场雨,就变得不堪一击?”

      宫琼不答,转身喊了一名副将到近前:“你出城,去找何若风!”

      安府东北门外几里,讨逆军大营的主帐内,叛军左副将许琮跪在何若风的身前。

      “末将实在不愿再为宫家父子卖命,末将是大泽的将领,理应效忠大泽皇帝,请将军接受末将的投诚,给末将改过自新、建功立业的机会!”许琮神色凛然,义正言辞。

      何若风却当即回绝:“哪有空手来投诚的?你把宫家父子的脑袋拎来,安府的总兵你来做,可好?”

      许琮抬头,眸光骤亮,慷慨应道:“承蒙将军委以重任,给末将五天时间,末将必会提着那逆贼父子的头颅来见将军!”

      何若风甚是期待地拍了拍许琮的肩膀,又问了他一些城内的情况,而后亲自将他送出了大营。转身却笑得玩味,问身旁的何平:“你信他吗?”

      何平摇头:“他一出一进,叛军怎会不知?若他真有降意,此次回安府,只怕凶多吉少。”

      何若风蹙眉抿唇,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纠结模样。他有些想不通,宫老贼老奸巨猾的,走这一步蠢招,到底是什么目的?若是给援军拖延时间,那也未免太小瞧他了。

      还没想出点头绪,却见庞医师慌张地跑来:“将军,萨然姑娘不见了!”

      “多久了?”何若风厉声问道。

      “下雨前。停止攻城后,伤员少了,我见她几日来甚为劳累,就让她先去歇息,然后就再没见到了。”庞医师紧张地垂下头,语气颇为担忧。

      何若风回头看向何平,急声吩咐:“分头去找!”他走了两步,又转身把何平召回,“让探子打探下,有没有被抓进城内?再让萧如笙也注意下,是不是被宫拜掳走了?”

      何平面上忧色愈甚,点头接令而去。

      何若风再足智多谋,却也想不到此时失踪的萨然,竟在大营外三里多远的一个地洞中。

      地洞十分宽敞,洞顶悬着奇异的怪石,不是人工开凿,而是一处自然地貌。洞内燃着一簇篝火,火苗不旺,只能照亮中心的一片地方,四壁漆黑,隐约可见一双双明灭的幽光和一对对偶尔煽动的翅膀暗影。

      血腥和腐败的恶臭弥漫洞中,味道的源处是洞内深处的几副巨大粗糙的棺木。

      萨然被手脚束住,蒙着眼,嘴里塞着破布,狼狈地绑在一根石柱上。她因近来被绑的经验颇为丰富,知道挣扎无用,只老老实实地尽量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坐好,不动声色地竖着耳朵,听着洞内的声响。

      “老大,咱们还回去不?眼瞅着雨水把尸骨都冲出来了,回去的话,只怕事儿是铁定藏不住了,咱们这几颗脑袋,根本就不够砍得!”一个胆怯的年轻男声,话音里带着几分掩藏不住的惧怕颤抖。

      “当然回去!想要脑袋,一个个都把嘴别在裤腰上,给我管住了!不过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儿,只要自己别露了马脚,根本查不到咱们身上。若是不回去,那便是不打自招,就算一时没被抓到,后半辈子也再别想见光了!”接话的是个狠戾沉稳的中年男人。

      “老大,那小娘们怎么办?我把她砍了?”另一个腔调油腻的年轻男子急切发问。

      “你是想砍了她,还是打了其他主意?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那心思!她是北荒大巫,听说有些能耐,要不怎会撞破咱们?这种通灵的鬼人,可别轻易碰。就把她绑在洞里,让她自生自灭吧。”中年男人厉声训斥声音油腻的年轻男子,语调森寒,透着阴恻恻的凉。

      “你俩趁着夜色去多填些土,把尸骨埋深些。机警点儿,别再被撞见了!”中年男人沉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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