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相思曲》木叶清筑

5、贺喜（2）

　　容殊被揪得痛了，只好道：“娘子息怒，你想啊，我们儿子满月酒，昭华天君居然来了。昭华天君是谁，五行六界里头一号的人物，呆会儿我请他给咱儿子取名，咱儿子一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玲珑兴奋了，差点在筵席上便大叫：“给我拿文房四宝过来。”幸好容殊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昭华天君过来道了声：“恭喜。”便将手中礼盒交给容殊。不知谁在起哄：“昭华天君送的呐，是啥好东西……”这话一出，玲珑更是兴奋，素手一挥便将盒子打开来。
　　凑过去一看，果然是好东西。
　　容殊也兴奋了，口中客气推辞：“小儿才满月，用不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其实这全然是绾苏准备的，昭华自是不晓得里头是什么东西，此刻瞄了一眼，只见盒中金光熠熠，满堂异彩，想了半晌才记起来那是流光甲，穿上刀枪不入术法无效。绾苏却是将这个拿了出来。昭华天君笑了一笑，容殊拍着他肩膀感叹道：“昭华啊，几百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
　　又道：“你看我都有儿子了，白楚也订了亲，你倒是什么时候请我们去你的碧落宫喝喜酒。”
　　昭华天君桃花眼一弯：“喝喜酒……尚早，喝花酒不错，不如你我去凡间喝上一夜，跟从前一般。”
　　容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连忙瞥了瞥正捧着流光甲来回摩挲的娇妻，长长舒了口气。白楚星君道：“原来嫂子还是只母老虎。”
　　容殊眼泪纵横：“不错不错……她正是虎王的侄孙女儿。”
　　这时候有人将小王子抱了出来，大红的襁褓中裹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简直就是容殊的缩小版。白楚星君凑过去瞧了瞧，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儿？”容殊心想：多年不见，白楚这家伙别的长进没有，这话倒是说得极是时候。连忙说道：“还没起名儿呢，昭华文才武略，最是出众，若不嫌弃，我倒是想请昭华给这孩子取个名儿。”
　　昭华天君素来怕烦，此刻却痛快地应了一声好，思索片刻，便道：“不如就叫临宣。”一面说着一面指尖轻点桌面，青光隐隐，桌面上便现出那两字来。临沧海之滨，宣六合之史。容殊大喜，玲珑上下颚难合，夫妻两人连声叫好。昭华天君却将孩子抱了过去，看了看，居然慢慢笑了起来。明显笑得极温柔。
　　白楚星君惊了又惊，下巴颏咔嚓一声掉了下来。
　　再过了几日，昭华天君亲自给狐族王子取名的事儿传了开来，连玉帝都有所耳闻，亦命人备礼送去了赤澜山。于是赤澜山客人愈发络绎不绝，满月礼堆积成另一座赤澜山，狐族王子临宣方才满月，便扬名天界。
　　据说昭华天君乃是感应到一道紫光自西天落入赤澜山，接着狐族王妃玲珑便生了个王子，这王子乃是真神转世，天赋异禀。于是临宣王子千金难得一抱，赤澜山跟着水涨船高，成了神仙们最爱去的地方。
　　此时昭华天君正与白楚星君在碧落宫中饮茶，浅碧色的茶水，正是出了三次色的涵灵甘露，白楚星君一通牛饮，却也并不忘记称赞几句绾苏茶道功夫日益见长，绾苏只瞧着坐在八仙椅上闭目养神的昭华天君，无视了白楚星君的人和话。
　　“我上次碰到月老，他说下界又生了战乱，扯散了好多红线，正发愁如何一根根接回去。”白楚星君对自己当自己的听众的状态习以为常，“你在凡间呆了五百年，你说凡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好过太平日子多好，何必争来抢去的。”
　　昭华天君眼睛睁了睁，又闭了回去道：“七情六欲而已，何止凡人，神仙不也是。”神仙，不过也是比凡人活得久些的人罢了。白楚星君却上了兴头，追问道：“你在凡间那五百年，活得究竟如何？听说你的命运是玉帝亲自谱写，无人知晓，怎么，活得可还好？可有当皇帝，可有生儿育女，可有被人强了去？”
　　绾苏心里咯噔一下，赶忙留神细听。这话儿，在天界可是无人可问无人敢问，天君亦是缄默不言，从不提及那五百年间的事情。
　　昭华天君果然冷笑道：“不如你上轮回台去试试。”
　　凡上了轮回台的神仙，皆是削其神识，剜其仙骨，这苦楚，自是难以形容。白楚星君稍稍一想，便觉得浑身冷汗直冒，遂干笑两声道：“我也不过说说而已。”
　　那五百年间发生的事儿，也只有昭华天君自己知道。他不说，便不会有人知道……或者，是不到时候说，再或者，是无人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