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恶》丘比特大叔

7、第 7 章

　　“城主，那只兔子……”我好奇地问城主。兔子似乎听见了，回头瞟了我一眼。城主微笑着回答我：“她很忌讳别人叫他兔子的，他是人，姓张。”
　　“可是……”
　　城主直接打断我的话，接着说：“她梦见自己变成只兔子，谁知却醒不了！算算她已经来这里三年了。还有一点要提醒你，兔子是不穿衣服的，但是这只是母兔子，你明白吗？不要再盯着她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城镇的边缘。城主快步赶到小猪身边，把她的耳朵一揪，严厉的说：“别挽着了，就到这里，如果你也想去，回家叫上老猪，一起来。”
　　“哦，让哥哥等我，我回去叫上老爸就赶上你们。”小猪松开让哥哥的手臂，回头冲张姓母兔子喊着，“霞妹妹，帮我看好让哥哥！”
　　原来大块头年纪比小猪还小，她俏皮地说了声“没问题”，对着小猪磨了磨爪尖。小猪“哒哒哒哒”一溜烟就跑掉了。
　　看着小猪走远，城主小吸了口气，轻轻说着“出发”。一行人出了城镇，沿着一条小河走着，少了小猪的叽叽喳喳，顿时感觉清静了很多，只剩下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踩着松软的土地，看着满眼的长草，这行程倒也不让人觉得累。
　　约莫四十分钟后，霞妹突然很警觉地说：“前方有群羊！”大家都蹲了下来，藏身在草丛中，叶叔用他干瘦的右手硬生生把我扯低下来，左手则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我顺眼看去，连“超级玛丽”也趴下来了。城主慢慢挪到霞妹的身旁，低声说：“去看看。”
　　霞妹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她缓缓的蹲下，脱下双肩包，啃了剩半截的胡萝卜递给城主，把爪子挂在胸前，装成兔子的模样（不对！她本来就是只兔子。），一蹦一跳往羊群去了。城主又俯身去到小让身边，说：“你也去确认一下，沿河边走，注意安全！”叶叔从大包袱里掏出两个绊脚链递给他，小让伏地也爬了过去。“小婷！你也去，以防万一，保持距离。”
　　“明白！”小婷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也慢慢去了。城主看着我，嘱咐道：“安静，等会解释！”
　　等时间，时间异常慢，草丛沙沙声，小河潺潺声。
　　看着他们一脸严肃，我感觉自己也紧张起来了，侧耳很认真地听着，却什么都没有似的。几分钟后，猛地传来几声“咩咩”，然后就只剩下草丛摩擦的声音了。
　　“是羊，安全的，让哥哥抓了一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婷已经回来了。
　　大家从草丛中起身，看到霞妹在不远处招手，大家一会便走到霞妹跟前了。一块草被压平了，一只羊躺着，蹄上缠着绊脚链，小让把剩下的一个绊脚链还给叶叔，赞道：“叶叔做的东西真好用！”
　　“你的身手也越来越利索了。”说话间，叶叔把羊蹄上的链条解了下来，用手箍住羊头，对着老高说：“再确认下。”老高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俯身迅速在羊后腿上划了一下，浅浅的一道伤口，微红，并未流血。叶叔轻出一口气，松开了手，那只羊“咩咩”地跑开了。
　　城主微抬下巴，说：“这群羊反抗不怎么激烈，像是人养的，大家顺着羊群找找看吧！”
　　“不用找了，人在这里。”小让指着不远处。
　　小让指向的地方侧躺着一个人，蜷成了一团，还在微微发抖。
　　“这人中毒了？还有救吗？”
　　“这么长时间了，没救了。”
　　老高似乎完全不管城主和小让的对话，从腰间抽出匕首，在躺着那人的手背上迅速划了一道，红色，没有流出血，我突然意识到老高似乎是个用刀的高手，两次都是划破却没有流出血。
　　叶叔慢慢踱过来，手上多了两双橡皮手套和一根绳子，对我说道：“不能救也试试看吧！尽人事。小潘过来帮我，戴上手套，小心别碰到自己的皮肤。”我戴好叶叔递过来的手套，和叶叔一起把那人往河边拖，小心地用绳子套牢在他的腋下，将他整个人都浸到河水中，绳子另一端则其实捆在岸边一块大石头上。
　　回头看到那人躺过的地方，草都被烤得枯黄，和我当时的情况一样。
　　“走吧，路上不小心的话，就会和他一样了。”叶叔伸手脱下我的手套，在河里把手套洗干净放回包袱中，而我看着那人的脸，等死的脸，真让人不舒服，明明是场梦，却真实的让人害怕，他们面对死亡的淡定让我很不淡定。
　　我看看叶叔，问他：“那人还没死吧？”
　　“我知道，但真的救不了了。”
　　“但总不能把他丢在河水里面不管吧？”
　　“虚拟人的汗、血、口水和眼泪等液体都是有毒的，中毒的人身体会发热，这点你亲身经历过，没有解救方法，只能用水稀释毒液，用水给体表降温。你当初中毒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被小猪救了，你再看看这个人，少说躺在这里一个小时了，这么高的温度烧了一个小时，活不了了。”
　　“可是……”
　　“大家是从文明世界而来，可惜这里不是，我们已经踏上了危险的地方，你要学会狠心，心软只会让你成为下一个他。”
　　城主走过来，轻轻搂着我的肩，半硬半软的劝我：“走吧！很多事情你做不到，很多人你救不了。记住：力所能及，作出正确的判断。”
　　大家还是留下了那人，上路了。我开始慢慢觉得，小猪离开这里带走的并不一定只是嘈杂，说不定还有“不自量力”的傻气，突然想到小猪和老猪为什么不住在城镇里面，而要住在人迹罕至的山洞里面？在人多的地方，不是更安全吗？我们一行人去翻转山目的是什么？找到梦中梦有什么用呢？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让过来和我攀谈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很不明白，我也很纠结。后来迟疑的人都死了，真的死了。你以为这是梦而已，但是他们就那么冷冰冰的躺在你眼前，不会就那么突然醒过来，告诉你：‘吓死我了，幸亏只是梦而已！’。躺在地上的人，有的你不认识，有的是你刚认识的，有的却认识了很久。能有多久呢？不止一天，不止一个月，不止一年，只有回忆能告诉你这里是梦境，然后其他一切都是真实的。不吃东西也会饿，挨打也会疼，又怕累，也怕死，这就是我们，不要怪我们残忍，我们只是普通人而已。”
　　我默然了，小让接着说道：“虚拟人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其实是因为我们不觉得他们是人类，老高在皮肤上划一道口子，见红是人类，如果是绿色便是虚拟人。”
　　“可是老高最先拿刀试的，是你抓的那只羊呀？”
　　“晓霞长得像兔子，虚拟人也可能不是人形的，荒郊野外，人迹罕至，那么一群羊，是该警惕些。”
　　“我们沿着河边走，是因为两岸有长草可以隐藏。带着晓霞，是因为她像兔子，虚拟人不会把她当成目标……”
　　我话还没有说完，晓霞一爪子把我拍倒在地，大家一阵哄笑。晓霞用爪尖顶着我的后背，无不戏虐的说：“Call me rabbit one more time。”说完爪子便多戳进去了几分。伴着我的求饶声，大家笑成一团。
　　虽然疼，但是气氛终于缓和了很多。
　　顺着河流慢慢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中，大到光线依旧清晰，完全分不清白天黑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全凭叶叔手中的沙漏，叶叔说那个沙漏漏完一次便是一天，在沙漏上标有记号，每个代表一个小时。其实我自己也是懵懵的，叶叔说晚上了，大家便坐下休息了。
　　卸下了那个大包袱，超级玛丽悠悠的踱步河边，吃着水草。叶叔掏出几个饼，分给大家，佛爷拿着饼，笑嘻嘻的探头往叶叔的包袱里面瞧：
　　“嘿嘿，有肉干不？先来一块，回头你要什么，只管开口！”
　　“走开走开，你这么肥，还吃肉！去找晓霞吃萝卜去，走走走！”叶叔又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水壶和几个杯子，递给小婷，“去过点水分给大家吧！”
　　“过点水？”我好奇的盯着那个水壶。
　　“你个文盲，生水怎么喝呀！”兔子瞥眼看着我。
　　我看着那超过两米的块头，想着隐隐作疼的后背，决定这次不还嘴了。
　　兔子接着说：“石碳过滤杂质，石灰加热沸腾，你的物理化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你肯定会问：‘为什么不生火煮水呢？’，那是因为烟会暴露我们的行踪，你清楚了吗？”
　　现在的小年轻说话都这么不饶人吗？
　　“原地休息六个小时，老高和小让守夜前三个小时，钱老板和叶叔后三个小时，明天晚上前面我和小潘，后面晓霞和小婷。”说话的正是城主，“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吧！叶叔，还要麻烦你了。”
　　“小事一桩！”叶叔开始翻他的大包袱，一人一个皮毯裹在身上，晓霞没有用毯子，像兔子一样卧睡了。